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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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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书籍名:《七海飞龙记》    作者:柳残阳




到“玉鼎山庄”来架梁的五个“金牛头府”角色,全已栽了跟斗,被收了“档”,然而,接着来的问题是,如何应付后面的风浪?

聪明人都不会只守在一个相同的地方等着挨打,聪明人更不会选择以自己的基业家宅所在来做为战场,黄恕言是这样的心理,官笠也一样做如是想。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夜深了,在黄恕言的那间小书房里,几个人正在商议着,他们仍是白天的相同主角——宫笠、凌濮、廖冲师徒,黄恕言与他的第一臂助段威。

宫笠在说话:“……事情只是起了一个开端,往后的日子,怕是难得太平了,除非彻底与‘金牛头府’来一次了断,否则,将来的连场争纷乃是可以想见的……”

点着头,廖冲道:“打开头,我们就已安着心同姓孙的‘裱’到底了,今天已经砸了老孙脚背,正是骑上了虎身,不撑也得撑下去,再没啥可选择的—…。”

黄恕言乐观的道:“经此一遭教训,孙啸恐怕就会重新的估量我们的实力了,他包不敢再轻视我们,说不定已在考虑我们论斤两,开谈判,把条件明摆出来——”

摇摇头,宫笠道:“你错了,黄庄主,孙啸将重新估量这边的实力,对的,但若说他就此胆怯,弃暴力而就怀柔,却极不可能……”

黄恕言忙道:“尚请宫大侠有以见教。”

挺直了坐在虎皮大圈椅上的上半身,宫笠正色道:“孙啸心性暴戾,为人桀骜不驯,目空四海,霸道专横,他的本质便是一个迷信于武力而轻慢怀柔的独夫,他在武林中有其名望,在江湖上具其地位,因而他必不肯在吃亏之后趋向软弱,反之,更将激发他的愤怒,挑起他的杀意,况且,他还有的是人手,有的是潜势,潘光祖这一批人虽然落人我们掌握,但对于‘金牛头府’的损失来说,并不算很大,伤不了他们的元气,也动不了他们的根本!”

廖冲颔首道:“一点不错,老孙折了这几个人手,只不过在他拥有的潜力中十亭才去三亭不足,他大部分的儿郎尚在麾下,仍可纵横捭阖,不受影响!”

半天不吭声的段威忧心忡忡的道:“如此说来,‘金牛头府’是一定不会善甘罢休的了?”

宫笠肯定的道:“当然!”

鲍贵财也开了腔:“二二叔,但但俺们已擒擒住了对对方的人,这几个俘俘虏的身身价也自是不低,多多少少,总可可以同他们讨个价价钱吃!”

宫笠微笑道:一可以,问题是,这些人质能对他们作多大的牵制,”

廖冲道。“手上的几个人质,自然是老孙的一层顾虑,不过这老小子狠惯了,如果我们手上的人质对他牵扯大大,他可能横下心来不理的?”

宫笠道:“很有这样的可能,但我相信,不到最后,孙啸也不便做得这么绝!”

此刻,凌濮接上来道:“在白天你们与潘光祖交手的辰光,我奉头儿之命埋伏庄外预作防范,却一直不见有其他的对头出现,也没看见那另两个‘右角郎’的踪影,潘光祖等人入庄之后,迄今未返,我想那两个‘右角郎’一定知道情势不妙,赶回去通风报信了!”

宫笠道:“不错,我甚至确定,在潘光祖等人入庄之前,也有过预防万一的打算,他们同另外两名‘右角郎’可能约了时间或订下信号,在紧急之际便以应变,现在,消息怕已传扬出去了……”

黄恕言呐呐的道:“那……宫大侠,‘金牛头府’的人岂不是即要大举来犯?”

宫笠道:“这是无庸置疑的。”

先前乐观一扫而光,黄恕言愁眉苦脸的道:“如此的说来,我这‘玉鼎山庄’可不就变成一片血海居场?”

廖冲阴沉沉的道:“几曾见过两军交刃的地方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到了那时候,这”玉鼎山庄’的亭台楼阁,回廊幽轩,还有那园圃花草,水榭曲桥,自将血肉横飞,尸横狼藉,惨烈得不忍卒睹,事过之后,你就再怎么努力从焦土颓垣中重建家园,却也去不掉那幢幢鬼影,惨惨阴风!”

说得黄怨言激灵灵的打着哆嚏,面青唇白:“这……这却如何是好?”

廖冲腔调一转,破口大骂:一混帐,事情是你引起来的,我们披甲一阵,卖命搅和,还不是全为了你?你他奶奶不担心我们的处境,不筹思齐力御敌之计,却光顾着你这片马庄?惹毛了我们,拿腿一走,我叫你顾着庄子去,怕你连老命也保不住了!”

黄恕言顿时醒悟廖冲原来是在故意讥消他,汗流侠背中,他赶紧起座陪罪:“前辈息怒,前辈恕罪,全是我的不该,全是我的不对,我实是一时想岔,舍本逐末,未曾顾及大局,该罚,该罚…”

宫笠为其缓颊道:“算了,廖兄,黄庄主立业不易,保

业尤艰,他担心自己的财产,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不要自己先有了意见,倒是筹妥却敌之计,才是当务之急!”

廖冲悻悻的道:“若不是看在宫老弟的份上,那祝小梅的婚事上,以及那笔藏宝上,老汉这就一扭头一踢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奶奶的!”

抹去满头的冷汗,黄恕言窘迫又惶恐的道:“是,是,前辈教训得是……”

淡淡的,宫笠道:“以我看,将来若与‘金牛头府’豁开来拼战,场地不宜在此,廖兄,这样的损失是不必的,该另挑地方。”

廖冲哼了哼道:“双方交刃,或是约斗,或是遭遇,岂有一定的场地可凭?如果约斗还好,打遭遇战是哪里碰上哪里算,人家肯和我们先定所在?”

宫笠道:“当然不会。”

廖冲道:“那不结了?”

摇摇头,宫笠道:“不然。”

廖冲瞪着眼道:“怎么说?”

笑笑,宫笠慢条斯理的道:“我们可以到‘飞云岛’去。”

吃了一惊,廖冲道:“什么?闯进狼窝里去拔狼牙?我说老弟,你只怕是迷糊了吧?”


宫笠安详的道:“‘飞云岛’阔幅极大,岛上形势险峻,可供隐蔽之处甚多,我们几个人不敢自夸是高手,至少也不是庸手,潜入岛上这后,以暗打明,十有八九吃不了亏,够他们脑筋伤足!”

沉吟了一会,廖冲迟疑的道:“说得也有道理,但还有点问题——”

宫笠道:“什么问题?”

干笑一声,廖冲道:“我们好歹也得先向老孙提出将图合并的条件呀,他不答应我们再潜入岛上干他一通不晚,况且,一旦我们离开此地,‘金牛头府’的狠货又摸了来,老黄这愣鸟不就喊天之外只有挨刀的份了?”

宫笠颔首道:“这层顾虑是对的,怕只怕孙啸率众而来,万一不接受我们的条件而开了杀戒,‘玉鼎山庄’不易保全了,”

廖冲忙道:“可是这个险值得一冒!”

黄恕言暗里咬咬牙,以另一种慷慨激昂的姿态道:“宫大侠,廖前辈的话也十分有理,有此处静待对方前来,一面以逸待劳,二则动手之间有先论斤两的留转余地,三则可以避免各位离开之后这里空虚,四则本庄主上下也能一如前议略尽绵薄——”

微微一笑,宫笠道:“你不在乎一旦此地沦为斗场之后的损失了?”

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黄恕言苦笑道:“如今也只好硬起头皮撑他一次了。”

宫笠平静的道:“对这一项,我并不坚持己见,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先同对方谈判条件,谈判不成,只有交刃,交刃的主要场地可能就涵括此庄及‘飞云岛’了!”

抖了抖,黄恕言横着心着:“若是如此,也只好认命……”

站立起来,宫笠道:“我们就这么说定,各位随意,我与凌濮暂且失陪,我贺大哥的一笔血仇隐情,正等着从‘金牛头府’的俘虏口中去挖探!”

廖冲殷勤的道:“老弟,可要我陪你一起?”

鲍贵财也忙道:“二二叔,用不不用得着俺?”

摇摇头,宫笠道:“不必有劳贤师徒,我与凌濮二人足当此任,要事实俱在,便不怕不给他们拌搂出来!”

黄恕言赶紧道:“宫大侠,我业已交待下去,西跨院石牢里一应刑具皆已备妥,十名手脚灵快的庄丁也在候令听凭使唤,这就叫段总教头陪同前去——”

宫笠道:“段兄亦无须偏劳,那地方我知道,庄主既已吩咐过了,一切都已利便,我同凌濮自会运用调度,这里先谢过了。”

黄恕言笑道:“宫大侠不要客气,这是我理该效力之事。”

廖冲插嘴道:“老弟,逼问口供的时候狠着点,别起菩萨心肠,那些家伙们天生犯贱,不见棺材是不落泪的…”

鲍贵财咧嘴一笑,道:“师师父,二二叔号称‘生生死执魂’,又又有‘一毒’之誉,他可可是歹毒得紧呢,心心肠硬起来好比铜铁,这这一层,却却是无须师师父你老挂虑,那那些小小子们如果不说说实话,包包管他们吃吃不了,兜兜着走……”

廖冲没好气的道:“谁叫你来接我的话把子?奶奶的,你不开腔也没人当你哑巴,啃啃吃吃的连个整屁也放不全,话倒是不少!”

宫笠在这时笑着拱拱手,道:“各位宽坐,我们先走一步了。”

鲍贵财犹在呐呐的向他师父声辩着什么,宫笠已偕同凌濮离开了这间建筑完密的小书房。

从黄恕言的居处到西跨院,中间要经过一片靠近后宅的花圃,宫笠与凌濮正匆匆行经花圃当中,在影绰绰的枝叶黝黯里,两条纤细的身影正好绕过一口荒废的瘀井辘架走了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