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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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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书籍名:《七海飞龙记》    作者:柳残阳


这不是正月里放花炮,乃是玩命的事啊……”

鲍贵财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半点不含糊:“师师父,你你老宽怀,俺俺们包管能把那两条贼船打打得啼啼哩哗啦,叫——叫他们哭哭爹喊喊娘……”

“呸”了一声,廖冲气不过的道:“住口,这是什么关头了?你犹在瞎充你他奶奶的英雄好汉!”

这时,宫笠问道:“曹五,依你看,这两条船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曹五迷惘的道:“奇怪,一般情形下,他们不会有这样的行动……这太透着离谱了,在下也不敢断定他们怀有何种企图……”

廖冲急吼吼的道:“难道说,你也不知道那两条船想干什么?”

曹五苦笑道:“对方行动颇远常规,前辈,在下也大出意料。”

廖冲又是恼火,又是焦灼的道:“连你也大出意料,我们却又往哪里猜上?娘的皮,莫非他们能够未卜先知,晓得我们正乘着这条艘船前去刨他们的老窝,是以才来加以拦截?”

曹五忙道:“这不可能,休说他们没有这个神机妙算的本事,便是有,也断不会只派两条船前来拦截的道理,他们不会这么轻敌——”

抹了抹沾在眉睫上的水珠,凌股濮道:“曹五,你不是说‘金牛头府’在这一类型的船只上不会装置有火炮利器么?怎的他们却偏生装配上了?”

曹五颇为尴尬的道:“在下也不明所以,据在下所知,他们‘海蛇’级的船艇上是一向不曾配有火炮的,这类船只细长轻便,主要作用完全求其快速灵活,殊不适宜装置沉重的火炮,但不知怎的,他们竟然装置上了……这真是叫人想不透……”

廖冲冒火道:“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偏偏出在这个要命的当口,曹五。你他娘没有想透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这不是在逼我们吊颈么?”

额头上沁出了汗水,曹五窘迫的道:“前辈请宽心,现下尚不知敌船真正企图如何,等我们弄清事实之后再决定应付之道,在下这条船打击力亦甚强,即使开火交战,也不会什么大亏。”

廖冲懊恼的道:“只别到时全叫人家轰下海去,我业是烧了高香啦……”

宫笠一直注视着敌船的动静,现在,发炮的那条船仍然停顿在五十丈左右的距离外,而横切向前面的另一条敌船则已斜过船身,不徐不缓的往这里靠近。

他们自己的船只,仍然往前行进,只是速度上已经缓慢了许多,于是,双方逐渐接近,而那条拦截的敌船楼上,一名黄衣,头扣牛角软盔的大汉已展现了两面红色旗帜,上下交叉飞舞三次!

宫笠轻声问:“什么意思?”

曹五道:“停船!”

点点头,宫笠道:“照他们的意思做。”

曹五举起右臂,人场下直挥,舵楼上的舵手立时转舵,船首随偏,鼓手迅速擂鼓六响,船舷两排二十只长桨齐伸后翻,水波激荡里,船速很快便由慢而停。

此刻,对方船楼上的旗号又在挥舞——左右飘掠,倏然分开斜举,定住不动。

宫笠不解的问:“这又是干什么?”

曹五咒骂了一声,咬牙道:“他们要上船搜查。”

宫笠道:“上船搜查?”

曹五怒冲冲的道:“宫大哥,这即是表示要洗劫我们这艘船了!”

宫笠道:“不是说他们至少要出动五艘船只以上才会展开洗劫行动么?怎的如今只有两条船,他们就要发洋财啦?”

思索了一下,曹五道:“在下亦十分疑惑,这个动作实在反常,‘金牛头府’一向不这么轻举妄动的……”

宫笠忽道:“曹五,这会不会只是他们的即兴之作?”

怔了怔,曹五道:“即兴之作?”

宫笠沉声道:“我的意思是,这两条敌船说不定原来的任务只是出来巡航或是做其他什么勾当,并没有洗劫与拦阻他船的打算,只是一时碰巧遇上了我们,方才临时起意,企图趁这个机会发一笔横财,因而方始有此一举,你年看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想了想,曹五连连点头:“不错,宫大哥,我看你的判断八九不离十,约莫这两条贼船最初的目的只是巡逻性质,却在发现我们船只的形迹后认为可以趁机捞上一票,加上他们又凑巧配上火炮,这才有了此等一反常规的举动,对,错不了?”

宫笠冷笑道:“若是我们的预料不差,只怕他们横财发不成,反倒要落个偷鸡不着蚀把米,弄巧成拙了!”

曹五注视着来船,又谨慎的道:“但,宫大哥,如果我们要收拾这条靠近的敌船,并不困难,问题是,那另外一条配置火炮,在远处监视着的敌船却不好应付,在眼前的形势上,对方一旦察觉有警而开火,我们就有得亏吃了。”

宫笠沉吟着道:“在海上对阵,你是内行,曹五,可有什么一举歼灭这两条船的适当方法?”

目光四环,打量着双方的情况与敌我船只的角度位置,曹五犹豫不决的道:“没有十分牢靠的方法,宫大哥,除非冒险一拼,但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

宫笠迅速的道:“时间不多了,曹五,简单的把你心中的打算说给我听!”

曹五道:“可是太过冒险,宫大哥。”

宫笠急切的道:“说说看,若是不行,尚可另谋他策,据我观察,对方的条件除了那门火炮之外,并没有其他更为有利的倚恃。”

咬咬牙,曹五似是豁出去了:“在下的预计是这样——待那拦截在我们前面的那条敌船,靠近上来准备洗劫的时候,我们的船就要把握时机,将船立逼敌船的侧面,也就是说,使两船重叠,用他们的船身不断掩遮我们的船只,并以最快速的方法将来船的敌人歼灭,不使他们有退脱逃离的机会……”

宫笠道:“很好,然后呢?”

曹五迅速的道:“当我们动手歼杀来船上的敌人的当口,对方负有监视这责的那条船必然会很快发觉,但他们自己的船却横在前面,因此,他们投鼠忌顺,不一定会开炮攻击的,然后,我们要尽可能的占领这条敌船,如此一来,加上我们自己的船,就有两条船了,用这两条船一齐冲向那艘远处的敌船,动作越快越好,对方虽然配置得有火炮,但一次只能发射一发火弹,且装弹过程相当缓慢,我们两船齐动,在对方惊疑慌张的情况下,瞄准亦即不若平素之稳定,只要我们的两条船有任何一条冲近的话,这场仗,我们就等于胜券在握了!”

宫笠沉着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切都以尽快冲向敌船为原则,不使他们有多发火弹的机会?”

用力颔首,曹五道:“在下正是此意,只要限制他们少发一炮,则我们生存并致胜的机会便大一分;宫大哥,敌船现在约五十丈开外,我们双船加力齐冲,在渡过这五十丈的海面间隔中,以在下经验,对方可能有三至四次的发炮时间,如若我们能够把握形势,迫使他们只能发射一或两炮,我们的希望就会大为提高了!”

廖冲忐忑的忙着插口问:“但是,万一人家仍旧沉稳不乱,照发那多炮数,又怎么办?”

曹五笑得有点涩:“那就只有寄望于他们准头有失,打不中我们,前辈…”

倒吸一口冷气,廖冲哑着嗓门道:“若不幸打中了,则如何是好?”

曹五脸色苍白的道:“设若我们不幸中炮,前辈,便只好认命了!”

宫笠平静的道:“让我们试试看,命中注定的这一场风险里,谁是生,谁是死吧!”

廖冲心惊胆颤的道:“娘的皮,听你说得恁般轻松法,倒好像是抽签拈彩头一样,我的天,这可是在玩命啊……”

宫笠淡淡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廖兄,我们尽人事,成功与否,便只有听天命,慌张疑惧,适足坏事,对于眼前的逆境乃是毫无补益的!”

廖冲急道:“我可不是含糊,老弟,只对这海上交锋,硬是有些莫名的惶恐,从来还不曾在海面上耍过这等把戏,好比大姑娘开怀,尚是头一遭啊……”

宫笠一笑道:“不必惶恐,廖兄,一动上手,就没有时间再叫你去想别的!”

曹五道:“我们只要配合得适当,进展快速而顺利,赢这一仗的希望是颇大的!”

一直注视着敌船动态的凌濮忽道:“注意,来船隔着我们近了,大概只隔着十来丈的水面啦!”

望着那条徐徐来近的深青色细长船只,宫笠低声道:“曹五,等歇一待交锋,由我们几个专夺取对方那条船,你自己的船,仍由你指挥,但别忘了赶紧派遣十来二十名你的手下过来帮我们驾驭俘来的敌船,正如你方才所说,一切行动都要适当配合。”

曹五道:“宫大哥放心,在下自会应合。”

鲍贵财跟着道:“曹曹五,开开战的当当口,别——别忘了使火火流星猛猛打!”

曹五道:“在下会的,贵财兄。”

像打了个冷颤,廖冲又似想起了什么,忙问:“对了,曹五,这条靠近来的贼船上,会不会也装有火炮?”

曹五道:“大概不会,来船吃水不深,行驰轻灵,不像装配有笨重火炮的模样!”

宫笠低声道:“威胁乃来至远处监视的那艘敌船,廖兄,靠近来的这一条,是否装置得有火炮并不足虑;再是如何犀利的火炮,一旦接近了,便发挥不了多大威力…”

曹五道。“是的,宫大哥说得不错。”

廖冲喃喃的道:“这一遭,可真是够我消受半辈子了,奶奶的……”

于是,大伙皆静止下来,各人的眼睛,都是那样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敌船的接近,那是一条船首高昂于水面,吃水部位成菱锋形双面斜滑的快船,深青色的船体,衬托着业已半落的黑帆,充满了一股横霸肃煞的意味,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狞邪之气,仿佛它一出现,便注定是偕同血腥一起来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