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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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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七海飞龙记》    作者:柳残阳


        第二十八章  江湖恩怨何时休

        君不悔望着方若丽,道:“你在想什么,怎的不说话啦?”

        方若丽吁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暗:“我在想,你的推测大概错不到哪里,在我发现你果然失踪之后,连忙跑去禀告爹爹,爹居然尚在黄龙高卧,被我吵了起来,犹自满口酒气,后来娘也闻讯赶到,却是哈欠连连,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我父母都有早起来的习惯,爹是被人家灌多了酒沉睡过头还说得过去,娘为什么亦如此委糜?分明也着了道;至于一干下人,隔日前倒有一多半以各种借口请了假,当时心情烦乱,未觉有异,现在经你提起,我才想到他们同时告假,巧得反常悻情……”

        君不悔道:“顾老乞在你家太熟了,上下都行得通,他要动什么手脚,比谁都方便,小丽,只要你回去找个当天告假的丫头仆从暗里查问,包管能把那个出点子的角儿拎出来,纸包得住火,那才叫奇了!”

        摇摇头,方若丽道:“事实俱在,人证物证已经把顾大叔有名有姓的点了出来,何必再去明查暗访,多此一举?我是感到既寒心,又失望,顾大叔和我爹情同手足,谊若兄弟,他怎么可以欺骗我爹?在我爹面前,他亲口提出过担保,说是决不在我家对你下手,也决不会在你伤势未愈之前采取报复、言犹在耳,他居然转脸就不认帐了,这种背信失诺的人,多么可怕,又多么可羞耻!”

        君不悔涩涩的一笑:“其实,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

        方若丽迷惑的道:“怎么说?”

        君不悔缓慢的道:“万一将来令尊发觉真像,兴问罪之师,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因为表面上的说法,他并没有违反诺言,他本人的确不会在府上对我下手,更没有在我伤势未愈之前采取报复,这完全是第三者的个别行动!”

        方若丽幽幽的道:“我爹不是傻子,岂会相信他这番虚饰之词?”

        君不悔低喟着道:“然则又能将他如何?这么多年的交情,令尊莫不成还与他翻脸成仇?这档子事,我看不提也罢,免得伤了他们老哥俩的和气,好在我虽有小碍,却无大创,总算捡回了这条命;往后,我同顾老乞之间的纠葛,自由我来承当,别再把令尊夹在里面,叫他左右为难。”

        眼睛里闪漾着一抹灰苍,方若丽伤感的道:“人的心性实在复杂难测,爹和顾大叔交往了半辈子,尚未能认清他的本质,辨识他的德格,这样的情谊,维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君不悔以宽慰的语气道:“你也别往这上面去犯愁,小丽,上一辈的渊源,随他们去斟酌远近亲疏,我们做晚辈的只管我们这一段就行,用不着去搅合……”

        低头抚弄着衣角,方若丽显得心事重重:“看情形,顾大叔不见得会就此为止,恐怕还有对付你的意思……”

        君不悔低沉的道:“一点不错,我可以肯定他决不会善罢甘休,他能着人把我住的房间收拾整齐,不露破绽,便是有意隐瞒令尊,打算再接再励,此外,那‘骆马鸳鸯’也放不过我,业已号召同道四处踩探我的行藏,扬言要取我性命……”

        方若丽微微吃惊的道:“这是怎么说?无怨无仇的,莫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咧嘴苦笑的君不悔摊了摊手:“面子问题,其次,骆干在与我拼搏的时候,也多少吃了点亏,干他们这一行的,目的未达反倒栽了跟斗,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跺了跺脚,方若丽焦躁的道:“看你惹的这些麻烦,君大哥,就算闯荡江湖、替天行道吧,也不能永远争纷连连,杀伐不断,如此血雨腥风的日子,别说置身其中,光是听着亦愁煞人了,可恨你却不当一回事似的达观得很……”

        君不悔无可奈何的道:“要不又能怎的?该来的总归会来,害愁与不害愁全与事无补,我总不能弄根绳子先上吊,横逆当前是不错,却不作兴这样一了百了法……”

        方若丽逼视着君不悔,又恼又惜的问:“君大哥,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君不悔略一思付,道:“你先别问我有什么打算,有关袭弃色的事,如今演变到何种情况?”

        尚未回话,方若丽已先一声叹息:“龚弃色一直没有反应,但据爹侧面得来的消息,却十分险恶,‘栖凤山’那一伙凶神之所以迟迟未采取行动,完全是因为他们本身也伤亡惨重,元气大伤的缘故,只要等他们喘息过来,便随时都有扑袭的可能,爹怕家里不安全,分别将娘和我送到外地戚友处暂时匿居,他在家里静候对方上门,以便决一死战……”

        君不悔问了一句傻话:“令尊怎么不躲?”

        白了君不悔一眼,方若丽温道:“武林中人如果遇事退缩,临难苟免,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骨节重逾生命,莫非你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亦遭遇过无数凶险,为何却也不躲?”

        干笑着,君不悔道:“我还年轻,血气方刚嘛,令尊老爷子这一把岁数,应该看开看淡一点,风头上能避则避,又何苦冒这种性命之险斗那些无谓之人?”

        方若丽真有些火了,她冷着声音道:“事情是我惹的,我是我爹的女儿,我爹不去帮我斗哪些无谓之人,又能推在谁的身上替我承担?”

        一拍胸口,君不悔道:“我!”

        只这个字,方若丽在刹那的静默之后怒气顿消,代之而起的是满心的甜蜜,充斥胸膈的温馨,她口里却故意讥嘲:“你?得了吧,自己的纰漏一大堆,还不知怎么料理善后,哪有功夫顾得了我?”

        君不悔笑嘻嘻的道:“没关系,我自己的事且先摆在一边,还是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说,横竖已经跳过这个大染缸,怎么洗也洗不清了,索兴再跳一遭,无论黑白一起搅合吧!”

        方若丽好感动的道:“君大哥,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君不悔奇怪的道:“将心比心呀,小丽,你对我真好,不是有人为了无端之由,要不利于令尊,我怎能坐视不管?何况起因还是为了你?这就非得出力卖命不可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忙道:“小丽,你住到盛家来,可就是令尊的主意,叫你避难来的?”

        点点头,方若丽道:“我是前天才来,没料到今日就和你碰上面!”

        君不悔笑了:“这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