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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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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书籍名:《千手剑》    作者:柳残阳


吕堂主……哭也设有用……反而……反而越发留人……笑柄!”

吕花咧着一张血犹大口,满脸的铜钱大麻子里也似全沾着泪水:

“怎么办啊?大当家,我们可得怎办啊?任什么颜面全丢净啦……”

齐用斗模糊的视线里,望着那些自四边投畏缩缩蹭着回来的手下们,不禁摇头悲叹,道:

“都足‘黑白无常’惹的祸……出了事,硬跑回来哭诉着要给报复……两个人中还留下—个包承才在‘大理府’吊缀着人家,生怕人家跑了似的……唉,当时如果包承才跟丢了姓南的踪迹,反倒免去了这场大祸了……”

突然吕花怔了怔,宛似想起什么,收住泪,呜呜噎噎的道:

“大当家,你这一提,我倒记起一件事来……有关包承才跟踪南幻岳之时所发觉一些事,他是在匆忙巾告诉了老钟,老钟曾向我提过……这使我有了个主意……”

齐用斗有气无力的问道:

“是什么事?什么主意?”

吕花望了一眼沉晦黝暗的天空,右手的创伤痛得她连连嘘几口气,然后,她咬着牙道:

“在潘老三家里‘黑白无常’吃了亏出来以后,料定姓南的也不会久待么,不是方浩就马不停蹄的跑回来求援了?他将‘黑白无常’,包承才留在潘老三的大门对面隐暗处监视着姓南的行踪……”

齐用斗哆嗦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这些事……”

吕花忙道:

“大当家,还是先找人给你上上药包扎一下吧?”

齐用斗摇摇头,闭着眼,脸色灰青的道:

“不用,我这阵子还可以支持——你说下去。”

吕花舐了舐干裂的嘴巴,道:

“姓南的自是不晓得包承才在暗里缀着他,在包承才跟踪他的这一段时间里,发现南幻岳与那姓狄的老不死曾在城外吃几个毛贼拦截过,打算抢劫南幻岳从潘老三那里勒索得的三千两银子所折合的黄金,结果,那几个毛贼当然是叫姓南的好整—顿,但是,他却将那几个毛贼放了,后来又出现一个骚女人,与南幻岳和狄老头到一片林子里谈了很久,过了一阵,那骚女人不知怎的竟和狄老头上马走了,南幻岳一个人又返回了‘大理府’……”

齐用斗伤口痛得有些吃不住劲了,再充不得英雄,他吩咐身后扶着他的两名手下道:

“快,快去把后面的李师爷请来……叫他别忘了连药箱子一起拎来……”

答应一声,两名黑袍大汉里的—个飞快奔向黑暗之中.这时,其余的“浮图岗”所属正在默默清点伤亡,掩埋死者,做着善后清理工作,他们每个幸存者的神色都是那么沉重,那么灰涩,更留着余悸未消的怔忡……

吕花吞了口唾液,续道:

“姓南的返回‘大理府’后,等到天快暗了,便独自到达一座巨宅之前,越墙而入,包承才为恐漏了形迹,不敢进去,便在墙外守着,他等了一会,就听到围墙里传出来打斗叱喝之声,又听到一片惨呼悲号,再过了一阵,姓南的又越墙出来,大刺刺的扬长而去,包承才匆匆跃上墙头向里一看,在屋里灯光的映照下,乖乖,庭院里,竟躺满了一地死人——全是南幻岳下的毒手!”

齐用斗喃喃的道:

“以南幻岳这小子的一身……本领来说……造成此等场面……并不算奇事!”

吕花又痛得在右手五指断落之处呵气,边歪着脸道:

“是的……包承才在墙头上一看,就着屋里的灯光,他认出院子里的尸舀中有两具是他识得的——竟是‘伏龙团’的‘十二伏龙手’中的老五‘青儒生’花超与‘太岁头’马寿堂!”

齐用斗咬着牙,又将话从齿缝里挤出来:

“如何?”

吕花尽力提着气,道:

“然后,包承才又去追踪南幻岳了,当南幻岳歇过一阵自东侧门沿着这条路出来的时候,他便立即奔到先前和方浩约定的会面之处‘兴福酒铺’,那时,方浩和老钟以及严家二兄弟等人刚好也到了,我们大批人马亦待在城外‘松林伐’等候消息,包承才匆匆一天来跟踪南幻岳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一边派人出来通知我们到这里拦截姓南的,一面他们就从后头一路掩了下来……”

齐用斗又是痛苦,又是衰疲,又是不耐炳,于是冒火道:

“吕堂主,你罗里罗嗦了一大套,到底要告诉老夫什么事?莫不成就叙述包承才如何跟踪南幻岳的经过,如今干也干完了,人也死尽了,还谈些没有意思的事做什么?老夫——哦,好痛!”

吕花灰白的大脸上浮起一抹受委屈的紫红,她讷讷的道:

“大当家,我只是说得详尽点,好使你了解我的主意……”

齐用斗吸了口气,撇着嘴道:

“快……点说……拣重要的说……唉,我是老了……刚才还能够勉强……就这一会,竟忍受不住啦……”

吕花抽抽鼻子,强忍住亦是扯肠割心般的断指疼痛,沙哑的道:

“大当家,我的主意是这样的……我们今夜道此打击,力量大为削减,再想报这血仇,光凭我们这点人,只怕是不够对付姓南的了……花超与马寿堂乃‘伏龙团’的中坚角色,他们横道姓南的宰杀,‘伏龙团’是决不会善甘罢休的……他们也必将找着姓南的替花超与马寿堂报仇,我们何不与他们联合一致?一齐来应付南幻岳?这样,大家全都省点力……”

齐用斗颤巍巍的点头道:

“你这主意不错……我们回岗之后——便交待他们去和‘伏龙团’的人谈谈……唉,今夜我们真找得惨……”

吕花眉心似打着结,衰弱的道:

“幸亏……‘大盛堂’的人设来……”


齐用斗沉沉的问;

“怎么一说?”

吕花颤了一下,道:

“若是来了——怕也一个不剩……”

齐用斗重重的一哼,不悦的道:

“你说点好听的!”

这时,暗影里,两个人已经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前行是方才去找人的黑袍大汉,后跟的是一个骨埂如柴,身着宝蓝福寿团字图长袍的酸儒,两人来到了齐用斗面前,那酸儒就几乎要喘断气了!

张大了口在呼吸着,这位骨瘦如柴,面色焦黄,蓄了两撒八字胡舯仁兄方待埋怨几句,目光瞥处.不禁怪叫一声:

“天爷……齐老大……你,你的手呢?”

齐用斗用力睁开一双昏蒙蒙的眼,要死不活的道:

“手?才没了……”

黑袍大汉急道:

“李师爷,请了你来就是替当家的下药包札的啊,当家的手已经断掉了啦!”

吕花也呻吟着叫:

“李师爷……我的五只手指也全断了哇……”

齐用斗身子抽搐了一下,怒叱道:

“上下有序,老夫先来……”

这位李师爷移目四周,哆嗦得脸全变了颜色;

“我的亲娘!怎的这多人躺下了?此处简直成了修罗场啦……怪不得老大叫我一个人待在前面不要我过来,惨哉!”

齐用斗中气衰竭的叫:

“师爷,快给我上药止痛吧,吃不住劲了……”

于是,李师爷慌忙从那接自己来的黑袍人手中接过了一只檀木药箱,启开后,匆匆取出药物来为齐用斗敷抹包扎,他一面忙,一面悚日惊心的道:

“老人……你们不是来这里堵截一个仇人么?莫非是中了人家的计算?怎的惨到这步田地?看看躺下这一片……”

齐用斗哼唧着没有回答,管自皱眉闭目强忍着痛楚,旁边,吕花接上道:

‘哪儿中了人家的计啊……只是轻估了人家的力量啦,唉,叫他一个人把我们整成了这副模样……”

李师爷激灵灵的一颤,惊惨的道:

“对方——只有一个人?”

吕花愁眉苦腔的道:

“可不是,只他一个人我们业已吃不住了,再多一个还受得了?那就省了你的事啦,亦不用来替我们上药扎伤了……光准备着几口薄皮棺材也就是啰……”

正在包扎中的齐用斗不由猛睁开眼,气喘喘的道:

“吕花,你少说一句行不行?怎的尽讲些丧气话?”

李师爷惊恐的道:

“老天,那人这么个厉害怯?岂不成了人王啦?”

齐用斗又气又恼的道:

“师爷,你只管用心给我治伤,别的,不用你操心……”

李师爷一边继续动作,边摇头叹道;

“唉,一只手,老大,太可惜……”

齐用斗喃喃的道:

“早晚——我会找回来的,找回我这只手……”

李师爷不敢再答腔了,侧首问旁边的黑袍人:

“伙计,你去将受了伤的其他人搬到一处,我这里完毕后就来替他们医治……”

黑袍人怔了怔,问道:

“什么其他的人,李师爷?”

李师爷不快的冷声道:

“其他的受了伤的人呀,你怎的这点脑筋也不够?莫非另外的伤者不需医治么?”

黑袍人苦笑一声,道:

“师爷,再没有受伤的人了。”

这一回,轮到师爷一怔:

“再没有受伤的人了?那——地下躺着的这些呢?”

黑袍人涩涩的道:

“全死净了,设一个还带口气的!”

背脊一阵发冷,李师爷不再吭声了,这是一场多么残酷,又多么狠厉的搏杀啊,黑沉沉的夜也宛似一下子叫血腥给疑固,叫愁惨给染深了,这就是江湖风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