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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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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书籍名:《千手剑》    作者:柳残阳




南幻岳摇了摇头,道:

“既没有恩,更不必多谢,你本来便不该道此一劫,我更不该来困扰于你,总算没有出错,没叫我良心受责,这业已是皇天保佑了。”

鲁于雄也激动的道:

“南兄,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好人!”

南幻岳笑了笑道:

“你话风转得倒快,哈!方才还叫我提着你们的人头回去向潘巧怡表丑功呢,只一眨眼,我又成了好人了,褒贬之间,却叫我难以适从哪,老弟!”

鲁干雄脸泛红,窘道:

“对不起,南兄……请恕过我方才的冒失……”

南幻岳正色道:

“老实说,我这人没有什么长处,一定要给我按上的话,那就算我还多少分得出一点黑白,辨得清一点曲直,仅是如此而已,不错我是受了潘巧怡之托前来对付唐丹,但我来是来了,也曾想对付他,可是动手之前,我一定会搞清楚来龙去脉,确定该杀与否,然后才做决断,我并非三岁孩童,更非贪财好色之徒,潘巧怡又不是我的老亲娘,我就会那么听她的?”

鲁子雄一伸大拇指,由衷赞道:

“南兄,你真是英雄!”

南幻岳豁然大笑,道:

“别捧我啦!我他娘叫你们忽冷恕热的搞得头都晕了!”

李长春过来用力抱了抱南幻岳,兴奋的道:

“南兄,你这朋友,我们算是交定了,啊哈,一代刽子手的气量、风范,到底与众不同,令人起敬!”

南幻岳笑道:

“得了,我什么也不是,只是凭着一把烂剑耍赖的草莽而已,各位再夸下去的话,我可真不知自己姓什么啦……”

唐丹的面容上已一扫方才那种绝望悲愤之色,他真挚的道:

“时间晚了,南兄,请再回小店里小酌几杯,把盏畅谈如伺?”

不待南幻岳回答,李长春已忙道:

“好哇!南兄是非去不可的了,咱们就算杯酒交定啦,去不去都得去,南兄,今晚一定得痛饮几杯!”

南幻岳豪迈的道:

“放心,我一定叨扰,而且我和你们住在同一家客栈里,不趁此敲你们一杠子,心也不安啊!”

唐丹弟兄几个全笑了,鲁于雄替李长春捡回了披风,四个人大步的行回“陛安客栈”。

四个人进了唐丹的房间之后,鲁于雄便又出去交待店家准备酒莱,等待着.唐丹目光在房中巡逡,边感慨的道:

“人生的际遇真是波谲难测……当我今日午后离房去枫林子中散步之时,做梦也料不到几乎永远回不来……”

李长春笑道:

“碰上南兄这种煞神,也真叫人束手无策……”

唐丹吁了口气,道:

“我并不是怕事之人,更不甘束手就戮,但是,在南兄面前,我却毫无办法!比起他来,我们实在差得太远……”

坐在椅子上的南幻岳翘起二郎船边摇边道:

“也别尽给我高帽子戴,其实以你们的声势名望来说,你那一身本事定然可观,大可与我一搏!”

唐丹坦然道:

“我不否认我有这个打算,我也早预料到你的来意不善,如果你要置我于死,我当然会倾力一拚——但是,在你挫败我两位兄弟之后,我已完全放弃了抵抗之心,我很清楚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那会将我的兄弟一道连累了……”

南幻岳笑笑,道:

“也不见得。”

唐丹平静的道:

“不用客气,南兄,那是一定的,如果我和你拚上,他们当然会帮我,而我们三个合起来亦非你之敌,届时,殒命的就不止我一个乃是我们三个了……”

李长春想起先前林中较斗的情形,余悸犹存的道:

“可不是,自己吃几碗干饭自己有数,刚才若是打起来,我们哥仨个可有得瞧啦……”

南幻岳有些疲倦伸了个懒腰,道:

“不谈这些了,行么?”

灯光灿然之下,唐丹恕而面色一变,他盯着南幻岳的双手,匆忙走近:

“南兄,让我看看你的双手十指!”

伸出手去,南幻岳仍然好整以暇,笑嘻嘻的道:

“怎么?我的这双爪子还与众不同?”

握着南幻岳的双手,唐丹借着房中明亮的灯光仔细观察,反复检视,逐渐地,他的脸色已沉重起来,宛如浮上一层浓厚的阴霾。

李长春有些怔愕的问道:

“老二,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回答拜兄的话,唐丹凝视南幻岳,忧郁的道:

“南兄,你知道?”

南幻岳点点头,道:

“是的,我知道!”

走近一边,李长春惊“噫”道:

“怪了,怎么南兄你十个指甲盖都是紫黑色的?”

南幻岳笑道:

“因为叫人在体内下了毒!”

李长春呆了呆,愤怒的道:


“是哪一个混帐如此可恶?我们逼他拿解药!”

南幻岳安详的道;

“不大容易,我自己设法试试吧!”

全身蓦地一机伶,唐丹颤着声道:

“南兄,那下毒的人,可是——潘巧怡?”

南幻岳笑笑,道:

“你猜得很准!”

李长春“咔嘣”一咬牙,惊声怒叫道:

“这毒妇!”

唐丹脸色是青白的,唇角微微抽搐,道:

“我明白了……南兄,我全明白了……”

南幻岳收回双手,道:

“明白什么?”

唐丹激动的道:

“是她在你身上施了毒,借此要挟你来取我性命,你杀了我,然后她才给你解药,南兄,是这样么?”

南幻岳点点头,道:

“是这样,唐丹,你真有点判断力!”

李长春怪叫道:

“简直狠得不带一点人味了,潘巧怡这个妖妇真该天打雷劈,五马分尸,可恶得透了顶!”

又拉起南幻岳的手看下看,唐丹沉重的道:

“是‘紫冠花’毒,这乃一种产于藏边的稀有毒花‘紫冠花’,取瓣捣碎成汁,掺合了半厘‘赤腹蛇’毒液所滴成之物,干后形粉状,有微腥味,可置于饮食中倾入人体,毒发时,全身先变成肿胀,然后溃烂而死,中毒者那时的痛苦简直无可言喻,奇痒奇痛,若万虫噬啃,心火焚烧,而且周身发臭,有如腐尸……”

南幻岳咂舌道:

“乖乖!”

李长春急得直搓手,焦切道:

“这还得了?老二,你精通医理,到是怎生想个办法子出来救人才是呀,别光在那里唠叨……”

唐丹低沉地道:

“南兄,这是我的罪过,全为了我才使你道到此等凶危……”

南幻岳摇头道:

“不,这是潘巧怡的罪过!”

唐丹长叹一声,道:

“这女人太狠了……”

李长春讷讷的问:

“南兄,以你的武功造诣来说,那婆娘根本近不了身,又是如何为她所乘,在你体内下了毒的?”

南幻岳苦笑一声,将他与“浮图岗”诸敌恶斗受伤,又被潘巧怡救治及其乘机施毒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叹了口气:

“那天夜里,我流血流的神智都晕了,哪还分辨得出眼前的环境来?就算她零剐了我,我当时也无以力抗呢……”

李长春恨得连眼全红了:

“这天杀的妖妇,她可是处心积虐啊……”

唐丹喃喃地说道:

“全是为了我……这凶险,这折磨……这谋害……全是为了我……人家又原是杀我以换命的,但是人家却宁冒自做牺牲,成全我的生命……”

他突然哭了出声:

“南兄,你太好了,太慷慨,太光明磊落了,你竟然为了我的命而沉默着要以你的命去抵偿……南兄,我好惭愧!”

南幻岳忙道:

“别哭别哭,我成全你是事实,白己亲履生命之险以无愧道义也是实,但却尚不一定就甘心认了命,我总会想法子活下去的,我还不愿死哩!尤其不愿这么个死法……”

唐丹泪盈盈地颤声道:

“古之言义者,南兄,这义已活现于你身!”

李长春突然吼道:

“老二,你别又是哭又是叫,又是惭愧又是内疚,得先救人要紧呀!凭着你在医术上那几下,莫不成连这小小的毒也解不开。”

南幻岳悠闲的道:

“关于这一点,潘巧怡早已有言在先了,她说唐老弟虽然精通医理,也不能解开此毒,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个人有解毒秘方,我看她也不会说得太离谱,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回去设法找她要吧!”

李长齐咬牙切齿的,道:

“她是扯蛋,南兄,别听她胡说!”

一转眼,李长春又冒了火。

“你倒是想法子呀,老二,就苦着脸傻在那里就能将毒解了么?你不会真个束手无策吧?”

唐丹俊俏的面孔上是一片苍白,他深皱双眉,缓缓地道:

“大哥,潘巧怡的话,有她的根据,但是,她却是说对了一半!”

李长春疑惑地,道:

“什么意思?”

唐丹吸了口气,沉重的道:

“她说我难以解开此毒,是对的,因为她知道我对这种罕有的毒药的涉猎经验上不足,但是,她说普天之下只有她才拥着此毒之解方却错了……我固然对这种毒药配方缺少深入钻研,不过,她却不知我对世上大多数已然发现过的毒药解法都有记忆,当然,有些是我熟悉的,有些却十分生疏,南兄所中之毒,不幸正是我较为生疏的一种,但我仍然还记得早年先师曾经偶尔提起过它的解法……”

辛长春急切地,道:

“那就快开方子抓药呀,你还皱着个眉头苦着张脸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