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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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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书籍名:《霜月刀》    作者:柳残阳




    “嗯”了一声,金申无痕道:“不错,人心会变,总不能全变了!”

    展若尘道:“可惜的是我们难以抢先动手。”

    金申无痕道:“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展若尘,贸然行动之下,将造成严重的不良后

果——那种骚乱及震荡,会搞垮了‘金家楼’。不说自家窝里的人心惶悸吧,在外面,冷眼

瞅着端等落井下石的朋友们更在不少……”

    展若尘道:“我明白,楼主,所以我也只有同意楼主这消极的行动方式——等待了。”

    金申无痕道:“但我不会傻到只是坐在这里看风色,我将如你所说,尽量预做应变准

备。”

    是一副欲待告辞的模样,展若尘道:“楼主是否尚有其他吩咐?”

    金申无痕似乎示意,低声道:“你且稍坐片刻,我这就叫严祥和易永宽进来。”

    微觉迟疑,展若尘道:“楼主,若是楼主待要查询那件事情,以他们与楼主的关系来

说,我在场是否会有所不便?处在这等形势下,只怕彼此皆将感到窘迫……”

    金申无痕正色道:“不然,忠义所在,一心表诚,何来窘迫之有?”

    展若尘搓了搓手,道:“楼主既如此说,我便只有从命了。”

    于是,金申无痕击掌三响,当第三声掌音甫落,房门已被轻轻推开,“飞龙十卫”中的

严祥垂手而入,恭谨的哈着腰肃立门边。

    金申无痕头也不回的吩咐:“叫易永宽也一起进来。”

    严祥应一了声,迅速退下,片刻后,已偕他的伙伴易永宽一同来到。

    眼睑半合,连金申无痕的语声也是低沉而倦缓的:“前几天的那个晚上,我叫你们去如

展若尘至‘白石精舍’见面,曾经严嘱你们谨慎守密,不可泄漏此事,你们两个还记得

么?”

    严祥与易永宽双双躬身道:“记得。”

    双目倏睁,金申无痕冷厉的道:“不幸的是,这件事却已泄漏出去了!”

    这两位“飞龙十卫”中的弟兄,闻言之下俱不禁全身震晃,面色大变;踏前半步,严祥

以一种颤惧的声音道:“回禀老夫人,小的自奉谕‘白石精舍’之外守卫迄至事毕,一直半

步未敢擅离精舍左右,亦未曾见过任何闲杂人等,事后也绝未露一字,为何泄密,小的实不

知情。”

    脸色泛良的易永宽跟着也走前半步,惶恐不已的道:“小的受命前往请展爷赴者夫人之

召,亦是直去直返,既未语及他人,途中也不曾与人朝面,竟尔泄露风声,小的深觉惶

惑……”

    冷冷一哼,金申无痕道:“严祥没有泄漏此事,你易永宽也不曾露过风声,那么是我自

己宣扬出去的罗?抑或展若尘自嫌命长有意朝刀口上撞?”

    汗水沁额的严祥呼吸都粗浊了,他挣扎着道:“老夫人明鉴,小的便是赔上性命,也不

敢稍违老夫谕令……”

    易永宽干咽着唾液,喉结在上下移动:“小的对老夫忠心效死,可表鬼神,任何情况之

下,亦不会违反老夫人指示……”

    金申无痕尖锐的道:“说得好听,事实却不容抹煞,你们都说没有秘密,但我约见展若

尘的经过业已被好人得悉,我们一共只有四个人知晓此事:我、展若尘,再就是你两个,我

不曾向外表露,展若尘也不会宣扬,你们又都坚持一直守口如瓶,那么,到底是谁走漏的风

声?莫非是对方卜算出来的?”

    躬着腰,严祥委屈的道:“这。老夫人,小的也不明白……但小的绝未泄漏片言只

字……”

    易永宽也呐呐的道:“小的等追随老夫人多年,皆以命附,以身相寄,便是刀加颈,也

断难灭此忠诚,乞求老夫人明察——”

    这时,展若尘轻轻的开口道:“楼主,可容我与严、易二位兄台一谈?”

    金申无痕阴沉的道:“你有话就说吧。”

    低咳一声,展若尘道:“严兄、易兄,我此时向二位所提的问题,只是帮助二位回忆一

下当夜的情况,从而由蛛丝马迹中寻找出可能的线索来,此外毫无他意,若有不周之处,还

请二位兄台海涵——”

    严祥与易永宽二人连忙回应道:“不敢,展爷。”

    展若尘柔和的道:“严兄,请你仔细想想,当晚你除了在:白石精舍,守卫之外,有没

有到别的地方去过?亦或是接触过什么人?我是说在你受楼主谕令之后,迄至精舍守卫之

前,以及事完后的那天晚上?”

    苦苦追忆了一会,严祥道:“展爷,那天夜里,自老夫交待此事过后,我就先陪着老夫

人到‘白石精舍’去等你了,老老进了屋,我便一直守候门外,你与老夫谈完了后,我又侍

随老夫人回到‘大金楼’,当晚上没有和以外的伙计们见过面,只是与‘大金楼’的几个庸

仆浅聊了片刻,当然我不会扯到这件事上去。”

    蓦地一易永宽一拍前额,急切的脱口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

    展若尘精神一振,忙道:“易兄,请示下。”

    舐着嘴唇,易永宽迫促的道:“那天晚上,老夫人要我去请展爷至‘白石精舍’相见,

我刚刚出了门,就遇到小帐房的执事谢宝善,老谢和我是酒友,交情不恶,他一遇上我就硬

拉着去他那里喝两杯,我说有事,他又缠着不放,非陪他来上几盅不可,我急了,才告诉他

我要去见展爷——”

    金申无痕面若严霜,声调更是锐利如刃:“易永宽、你这不可重托的蠢才,你居然给我

捅出这等纰漏,你可知你这一句话误了多少大事?引发多少危机?你简直糊涂透顶!”

    两侧的颊肉抽搐着,易永宽的两手紧紧扭绞,他拼命咽着唾沫,艰辛又吃力的道:

“但……但是……,老夫人……我……我并没有……”

    猛一昂头,金申无痕的两眼中宛如迸溅着灼热的火花:“你还要强辩?还待推诿?你真

是好一个忠义之士!”

    “卜通”一声,易永宽跪到地上,颤着声道:“小的知罪了——”

    一边,严祥壮起胆子,硬着头皮为他的伙伴缓颊:“启禀老夫人,永宽这也是无心之

过,他只向谢宝善说了一声要去见展爷,既未透露为了什么事去见展爷,亦未表明受了何人

差遣去见展爷,这只乃一句极普通的回答,似乎不该发生问题,再说,那谢宝善是否确有奸

细嫌疑,眼下也尚不敢断言……”

    金申无痕眼睛眨动了一下,语气竟是十分柔和:“是么?严祥,是像你所说的这样

么?”

    倒吸了一口凉气,严祥骤然之间哆嗦起来,他惊惧的,惶惊的道:“老夫人恕宥——”

    金申无痕平板冷漠的道:“只要稍稍具备一点头脑,一点常识的人,都不可能有你这种

幼稚愚蠢的想法;严祥,‘金家楼’上下谁是不知道易永宽是‘飞龙十卫’之属;他与展着

坐远无渊源,近无私交,寅夜前去相见,不是奉我之谕又会受谁差遣?而我既在如此辰光着

人前去召请展若尘,如非要事莫不成我闲腻了找他来聊天解闷?你毫无见地、思绪不清,却

照以推测人家也如你一般糊涂?谢宝善目前虽未确定有奸妄之名,却已有奸妄之嫌,在他能

以洗脱罪嫌之前,你敢为他担保他的清白么?”

    严祥汗水涔涔,狼狈不堪的嗫嚅着:“小的……小的愚昧……小的……荒谬……”

    金申无痕徐缓的道:“易永宽,你自己说吧,该当何罪?”

    以额碰地,易永宽的腔调哽塞,但却悲壮:“小的誓以生命投报老夫人,不幸有此疏

失,甘当自刎谢罪!”

    一挥手,金申无痕酷烈的道:“很好,我会厚葬你!”

    严祥全身一抖,双膝落地,窒迫的叫:“老夫人……”

    “霍”声站起,展若尘重重的道:“慢着!”

    匍匐地上的易永宽,一手撑地,头脸上扬,惨白的面孔交布着那种凄凉的果决与坦荡的

殉道神采,可是,展若尘这一喝,却显然令他一时之间陷于困惑,无所适从了。

    金申无痕表情倏沉,生硬的道:“你想做什么,展若尘?”

    展若尘双目直视着这位女中霸主,夷然不惧的道:“只是想及时弥补楼主将要犯下的错

误。”

    金申无痕阴冷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又以为你在什么地方,对什么人说话?”

    展若尘镇静的道:“我明白这一切,楼主,非常明白;站在我对楼主的赤诚报效立场

上,如果楼主所行所为有了偏失而我仍隐讳不言,畏缩不出,则我对楼主的赤诚便乃敷衍,

对楼主的敬仰只是虚伪,因此,我宁肯触怒楼主而获罪,却不愿做一个口是心非,依顺巴结

的应声汉,我甘冒楼主之雷霆,亦不甘当个谄媚阿谀的奴才!”

    双目圆睁,金申无痕的两边“太阳穴”在不停“突”“突”跳动,她恶狠狠的道:“展

若尘,你胆子不小,竟敢如此顶撞我!”

    展著尘低沉的道:“这不是‘顶撞’,楼主:这是‘忠谏’、而忠谏自古以来就是逆耳

的!”

    瞪着展若尘好一会,金申无痕方始木然道:“好吧,我倒要听听你这是什么‘忠

谏’?”

    展若尘语声稳定的道:“其一,易兄有此疏失的动机在于无意:有意无意之间的差别乃

有千里之遥;其二,是否为了他这一句话方才走漏了消息尚在未定之数,易言之,那谢宝善

的底细犹待查明;其三,就算是因为易兄这无意的疏忽而走漏了消息,就算那谢宝善果是奸

逆,易兄追随楼主多年,誓以生从,誓以死报,如此忠贞义士,竟以这无心小过骤而遭至自

绝之罪,对楼主来说,不仅是一种损失,更是楼主德威沦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