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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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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书籍名:《霜月刀》    作者:柳残阳




    不安的向四周环顾着,谢宝善心惊胆颤的道:“业已到了效野啦,老兄,有什么话,何

妨在这里就说?前头怪荒寒的不比这里还利便点——”

    站住脚步,展若尘“嗯”了一声,道:“不错,这里是比较利便点。”

    双手紧张的搓揉着,谢宝善惶恐的道:“敢问老兄尊姓大名?有何见教?”

    展若尘微微一笑,道:“你不认得我?”

    端详了展若尘半天,谢宝善愁眉苦脸的道:“老兄见谅,却是面生得紧……”

    展若尘背负着手,意态安适的道:“我提一个人,你一定熟悉,而且颇有交情。”

    谢宝善惴惴的问:“不知老兄指的是哪一位?”

    展若尘悠然道:“易永宽,‘飞龙十卫’中的易永宽。”

    面孔立时痉挛了一下,谢宝善随即掩饰性的干笑起来:“老兄是指永宽呀?熟,熟,我

与他当然熟,不止是熟,还是老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凑合,就是前些日子,犹一道喝了半

宿老酒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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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二十五章  欲擒故纵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你当真把易永宽看作者朋友么?”谢宝善忙道:“我说——这

位老兄,我和永宽的交情可厚得紧,不信你去问他,人与人交的是个彼此称心,岂还假得

了?”展若尘阴冷的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摆道’坑他,害他差点送了性

命?”

    满脸的惊讶迷惘之色,谢宝善大瞪着两眼道:“你,呃,你到底在讲些什么?我几时坑

过易永宽啦?这话是从何说起?”

    向前凑近了些,展若尘定定的注视着对方道:“至少,我发觉,你有一桩本事——装扮

得似模似样,看来就和真的没有分别:姓谢的,这门功夫练到炉火纯青可也不大容易。”谢

宝善急惶的道:“老兄,老兄,你就帮帮忙,行行好,别再逼我了,直到如今,我连你的真

正来意都还搞不清楚,尚能扮弄些什么花巧把戏?”展若尘神色凛然的道:“谢宝善,我也

无须再与你绕圈子转着逗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前几日的那个晚上,你在遇过易永宽之

后,把他回答你的那句话传给谁了?”谢宝善是一副苦苦思索之状:“前几天的晚上……我

可是遇见过永宽么?我们经常把晤,照面的辰光更是不少;要叫我记,却是从哪里开始想

起?”

    展若尘道:“我可以帮你回忆——那天晚上,易永宽从‘大金楼’匆匆行出,恰巧和你

碰头,你硬要拉着他去喝酒,易永宽却因有事不克奉陪,你追问他什么事,他告诉你要到前

面去约晤那展若尘——”一拍脑门,谢宝善连连点头:“是了,是了,经老兄这一提,我总

算想了起来,不错,有这么回事……”

    露齿一笑,展若尘道:“你记得起来就好,现在告诉我,你把易永宽回答你的这句话去

向谁透露啦?”

    又是一面孔的茫然,谢宝善似是不明所以的道:“我,我去透露给谁啦?老天爷,这又

不是什么军团大计,至高机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内容——他要去约见那姓展的而已,这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那天晚上我独个去喝了一顿闷酒,回房便蒙头大睡,任是谁也没

多讲上半句话……”展若尘摇头道:“不然。”

    呆了呆,谢宝善道:“什么不然?”

    展若尘道:“易永宽无意问告诉你的这句话,若是无心之人,自则听过便抛诸脑后,但

如传到一个蓄谋不轨的人耳里——譬喻这人早与某一班叛逆勾通,甘作爪牙,狼狈为奸,—

—情况便大大的不同了。”

    谢宝善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卷着舌头道:“我……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展若尘侃侃而谈:“如果是一个有心刺探消息的奸细之属,在他闻及易永宽这么一说之

后,他所得的内容便决不似这句话浮面般的简单了,至少,他将会分析归纳成下面几项——

其一,易永宽及楼主的心腹死士,寅夜匆匆前往约见展若尘,十之八九为受命而去,受谁之

命?必是楼主无疑;其二,展若尘虽非‘金家楼’嫡系,却与楼主别有渊谅,承恩蒙惠之

外,楼主对他甚为赏识,中宵召晤,必有不为人道的机密相商;其三;‘金家楼’近来迭生

事故,暗潮隐隐,由于时、地的不比寻常,再加上楼主约晤的对象大违正理,这皆是某些不

轨者所急欲探悉的内情——”额头上又见了汗,谢宝善期期艾艾的道:“老兄……你说了这

么多,不管对不对……但,但却与我有何相干?”

    展若尘道:“当然与你有着牵连,楼主召见展若尘的事,异常机密,只有楼主本人及她

的两名心腹严祥、易永宽知道,可是到未了却走漏风声;楼主不会泄密,严祥和易永宽也不

会,除了易永宽在无意中对你说溜了嘴外,更无他人知晓!”

    谢宝善赶忙道:“那展若尘,老兄,那展若尘却不一定靠得住啊!”

    微微一笑,展若尘道:“那展若尘一定靠得住,所谓‘一定’,并非只是指他信守忠义

之道,深怀报恩之念,更重要的是,楼主交付他的任务乃是由他独力玩命的事,他还不想冤

死。是而他便不会泄密!”

    搔着脑袋,谢宝善惶惶的道:“这个不会,那个不是,却是谁走漏的消息?”

    展若尘道:“很遗憾,算来算去,抽丝剥茧的结果却不幸指向阁下你的头上,所以,我

才不揣冒昧,亲来求教,这个问题,还得请你给我解答。”

    猛退一步,谢宝善大惊失色:“你……你开什么玩笑?我又如何能给你什么解答?叫人

背黑锅也不是这种背法,这分明是栽诬,是坑害,是欲加之罪……”

    展著尘叹了口气,道:“谢朋友,事理的脉络,着重在推论及研判上,蛛丝马迹,俱乃

揭露真相之钥,有了线索,循而追析,好歹总能理个头绪出来,这是极为公正的,没有人要
栽诬你,症结只在于你能否替你自色做一个辩白——当然是合情合理的辩白。”

    谢宝善气急败坏,口沫四溅的嚷嚷:“我要做什么辩白?根本与我无干的事,我毫不知

情,更不曾泄密,你又叫我说什么?你们办事不慎,出了纰漏。却妄图随便找个人替你们顶

罪,简直无法无天,心狠手辣到了极点,你们别以为我好吃,逼急了我,我通通给你们揭出

来,看看是谁玩儿完——”

    笑笑,展著尘道:“你倒真能撑,谢朋友!”

    谢宝善双眼泛红,咬牙切齿的道:“不管你怎么说,想冤我顶罪却决办不到,横竖都是

剐,我和你们豁上了!”

    展若尘安闲的道:“那么,你是不承认这泄密通逆的指控了?”

    谢宝善扭曲着那张千黄面孔,显得愤怒又委屈:“皇天在上,我在‘金家楼’干了近十

年的司帐,对主子始终是尽心尽力,忠诚不二,你无凭无据,只以莫须有三个字便栽我一个

‘泄密通逆’的罪名,假使我不能抗辩,被你诬陷至死,是非也必有个公论,我倒要反问

你,我向谁泄了密,又私通了哪些叛逆?你说出来,指出来。但能摆明了,不用你动手,我

自家便抹脖子给你看!”

    展若尘目光炯亮的盯着谢宝善看,这位司帐先生昂头挺胸,双手后背,大有一副理直气

壮,问心无愧的凛然架势,于是,展若尘搓了搓手,模样透出几分犹豫的道:“看情形似乎

不会是你,莫非我们搞错了?”

    谢宝善气咻咻的道:“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休说我对楼主一片忠耿,断无二志,而我只

是一个人微职卑的小小司帐,无智无勇,便真有什么人想谋反,也不会找到我头上,我更也

承担不起!”

    展若尘不觉颔首道:“说得也有道理,可是,谢朋友,这泄密者若非是你,又会是什么

人呢?”

    谢宝善提高了嗓门道:“你问我,我去问谁?这是你们的事,我哪里能够凭空瞎猜?”

    又迟疑了一下,展若尘无可奈何的道:“好吧,你的罪证不足,我也不能仅以推论便坐

实你的行为,待我回去向楼主禀报之后再请裁示;不过,谢朋友,眼下未曾逮捕你,并不是

说你的嫌疑已经洗清,在找出那真正的泄密者之前,你仍然被列为审讯的对象,因此你的行

动即将受到限制,在通知你事件完全查明之前,你不准擅离小帐房左近,随时听候传召,否

则,只要有一次找不到你,便以畏罪潜逃论处!”

    谢宝善极难察党的透了口气,眼梢唇角的皱招也微微舒展了,他却仍然摆出那种愤愤不

平的冤屈状,悻悻的道:“你放心,我胸怀坦荡,仰不愧天,俯不作地,自问行正立稳,无

牵无涉,我什么好怕的?我会留在住处随时听传,就算你们不找我,我犹要主动找你们还我

清白!”

    展若尘道:“这就最好不过;谢朋友,今晚上的事,切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免得再为

你惹上麻烦!”

    谢宝善硬梆梆的道:“遭到这种冤枉事,业己够晦气的了,我还会向谁去嘟哝?不必你

说,我自省得!”

    拱拱手,展若尘道:“多有打扰了,谢朋友,得罪之处,尚请看在我们职责在身,不容

苟且的份上,曲予包涵。”

    哼了哼,谢宝善不领情的道:“犯不着这么‘前踞后恭’,净在嘴皮子上卖弄些浮词,

你们‘刑堂’的这一套我比谁都明白,只是因为你们拿不出真凭实据,又栽不了我,方才施

布几句好听的,但有丁点把柄落在你们手里,恐怕我这身老骨头早就叫你们给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