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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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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书籍名:《霜月刀》    作者:柳残阳




    申无忌拿着一块湿帕捂在口鼻间,闻言之下不由瞪着一双牛眼道:“敢情你也吃多火药

沫啦?对老哥哥这么个冲法?我只不过问上一句,犯得着跟哥哥找别扭?!”

    金申无痕沉着脸道:“谁跟你别扭?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亏你还有嚷嚷的兴致!”

    咽了口唾液,申无忌连忙岔开来道:“妹子,整幢大楼里外上下全是一片烟雾,你到底

有个什么打算?莫不成大家全窝在里头挨呛挨熏?好歹也得想个法子出来应付才是!”

    金申无痕面无表情的道:“法子早就有了!”

    申无忌急道:“快说,我们也好心里有数,配合一致!”

    金申无痕缓缓的道:“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就这么熬着,等他们来!”

    申无忌错愕的道:“就这么熬着等他们来?大妹子,这满屋的烟,又能挺到几时?再要

熏下去,不用人家来攻,我们光是呛也都呛瘫了……”

    冷笑一声,金申无痕道:“哥哥,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单老二他们岂会如此宽宏大量?

肯把时间延长到等候我们自己‘呛瘫’的那一步?”

    申无忌不解的道:“你的意思是说?”

    金申无痕道:“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用不着熏倒我们,对方的毒着就会一步接着一步逼

迫上来,而事实上,这一股子烟幕雾气的作用亦不在于熏倒我们!”

    申无忌叫道:“然则这些王八羔子到底是在打的什么歪主意?!”

    金申无痕肃然的道:“不用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们是在打的什么歪主意,但无论对

方欲待施展的手段如何,包管不会若‘天官赐福’般的和悦就是……”

    咧咧嘴,申无忌有些气恼的道:“这,这还用得着你说?莫非老哥哥我,尚不晓得双方

正是在拼命的光景?”

    金申无痕重重的道:“稳着点,哥哥,立时就会真正到达拼命的关头了!”

    站在窗口后面的展若尘,忽地表情一僵,迅速提高了音调;“楼主,他们的后续行动约

莫开始了,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是的,那是一种古怪又密集的声音,“噗哧”“哗啦”是好几样不同音响的搀和,而且,

像是什么物体在碰撞之后破碎的声音!

    瞄着窗外的严祥忽然惊叫:“是些猪泡胆,还有好多种不同形式的瓷瓦罐,都从远处抛

挤过来,撞在哪里破在哪里……”

    另一边梯阶上的古自昂也蓦而高喊:“油,老夫人;我闻到油的味道!”

    碎裂声、撞击声,仍在不停不绝的继续着,而另一种更巨大的音响接连而起——轰隆隆

的震撼里,更夹杂着宛似车轮滚动的辘辘声,仿佛有无数载着重物的车辆正向这边奔驰而来!

    展若尘的视线全力集聚向窗外,在滚动飘浮的厚重烟雾中,但见层层的雾氲翻涌,白茫

茫的一片翳霭起伏,就在那等烟幕也似的雾氲拂动里,一团团庞大的车影破幕而来,急速向

“大金楼”四周逼近!

    不错,是些车子,全是两轮的椎车,车上并且堆满了枯枝乱草!

    展若尘叫道:“楼主,宜先阻他一阵2”

    金申无痕叱道:“射死这些畜牲!”

    警钟又急剧的响了起来,箭矢暗器再度自“大金楼”中朝外飞射,但是,这一次却收效

不大——车上的枯枝干草乃是推车人最佳的掩遮物,而烟雾迷漫,准头更受影响,除了有数

的几辆车子打横或翻倾,大多数的柴草都抵达了它们既定的目的地1

    猪泡胆与瓶瓶罐罐仍然不停的抛挤过来,黄黑色的油液进溅喷洒,有的更聚成小泊,婉

蜒回流,有的抛高上扬,黏稠的油液垂挂下来,那种浓重的油腥味道,甚且超过于烟雾中原

有的辛辣气息!

    金申无痕镇定的道:“他们是要用火攻?”

    展若尘凝重的道:“看情形是如此,楼主!”

    漠然一笑,金申无痕道:“方才那一阵急射,可曾多少产生了些阻拦效果?”

    摇摇头,展若尘道:“效果极微,楼主。”

    申无忌大叫:“我们冲出去和那些杂种拼了,豁上七零八碎,也强似封在这幢鸟楼里白

白被火烤死!”

    金申无痕冷然道:“单老二正希望我们这样做,如果他未曾设好陷阱,布下圈套,叫我

们一个一个往里掉,我就剜出这双眼来给你看!”

    窒了窒,申无忌咆哮:“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莫非真个要大伙一口气全憋死在这里?一

条命搭上不稀罕,连拼上一场的机会都不可得,这才叫窝囊!”

    金申无痕眼下的肌肉不停的跳动着,脸色已变青,她厉声道:“这里的事由我作主,该

怎么办我来决定,你别扰我,我再说一次,哥哥,你别扰我!”

    申无忌气得直挫牙却只能跺跺脚,咕哝着走到一边.

    金申无痕扬声道:“若尘,对方若用火攻,你看我们能守多久?”

    展若尘估量了一下,道:“最多只能拖到火势方起的时候,待到焰苗包卷,浓烟拂涌,

热力炙烤与烟硝的熏呛相加,人就恐难以支撑了!”

    金申无痕果决的道:“好,除了小部分,大家就只守到火势方起的时候便由秘道退却!”

    在一旁干生闷气的申无忌,忍不住又拉开嗓门叫了起来:“什么意思?你倒说说看,哪

一小部分留下,哪些人又该退走?”

    金申无痕淡淡的道:“我会决定,哥哥。”

    匆忙来到乃妹身边,申无忌急促的道:“妹子,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我也晓得你不

甘就此白白放弃‘大金楼’,你一定要捞回点代价,对他们尽量施以打击,不管你怎么想,

我们都会照你的意思做,但有一桩,你自己必须退走,这个险不能让你来担!”

    金申无痕冷漠的道:“不该由我来担,又该由谁来担?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申无忌大声道:“你的责任不只是把命卖在这里,你的义务亦非仅逞匹夫之勇,你还有

更大的使命,更重要的负荷——‘金家楼’的复起、基业的振兴,希望全在你身上,对叛逆

的声讨,弟兄们的血债,也全要你来运筹帷幄,筹谋报仇之道,如果你不幸躺下了,大家还

有什么指望?这沉沦的一切,岂非亦乃万劫不复了?”

    金申无痕板着脸道:“我会考虑到这些。”

    申无忌火辣的道:“总之一句话,你非先退不可,要拼命,我来拼,‘金家楼’折了我

申老汉仍还是‘金家楼’,设若少了你金夜叉,就整个散了档不说,这深仇大恨,永远也不

用想再报还了!”

    金申无痕怒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对我发号施令起来了?该怎么办;我自有所较,

用不着你费心!”

    申无忌脸红脖子粗的大喊:“平常我都听你的,以后——如果还有以后的话——我还听

你的,就是眼前这一桩,你非照我的意思做不可,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重重哼了一声,金申无痕峭锐的道:“你听着,哥哥、二叔、你、淑仪夫妇、雄儿、嘉

嘉、无求、无幕和你们偕同三十名孩儿先退,十卫留下四个人来,其余的由古自昂带着也与

你们一齐走,这里由我来殿后——”

    忽然,展若尘走了下来,静静的道:“楼主,申前辈说得不错,楼主肩负重任,身系

‘金家楼’兴亡之责,实不宜为了一口气而涉此大险,无论后步是安是危,俱皆不值——容

我独自留下却敌,我想,倾力之下,亦不会太使楼主失望!”

    金申无痕冷峻的道:“若尘,你也未免太狂,悍敌如虎,岂是你一己之力所能抗拒得了

的?”

    展若尘道:“尽力而已,楼主。”

    金申无痕的神色显得有些悲戚——那是一种冷峻与淡漠的外表所不易掩饰的悲戚,也是

一种感受深刻的悲戚,她摇摇头:“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此卖命,若尘,‘金家楼’所属

各员,比你更具有这样的责任!”

    展若尘沉稳的道:“蒙恩受惠,这就是该向楼主报还的时节了;‘金家楼’仅存此脉忠

良,实力保存最是重要.不宜轻言牺牲——”

    金申无痕动容道:“若尘,你也是忠良之属,亦乃我所余实力之根本,我不要你以这种

方式来报答我,我希望你活着,比我都活得更长远……”

    展若尘恳切的道:“楼主,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面对现实,我独自留下断后,

牺牲的可能性亦非绝对,我自信身手灵便,在任务完成之后,突出重围的希望极大,讲句不

好听的话,打不过,还逃不了么?”

    金申无痕仍然摇头道:“不,这样太过冒险,一旦发生不幸,更将令我终生难安,我想,

还是照我方才的计划,你跟着我同进退,好歹也有个支应!”

    展若尘忧虑的道:“楼主责任重大,闪失不得,务请楼主顾全大局,以便将来匡复基业,

复仇雪耻着眼,勿因小不忍而乱大谋,则‘金家楼’一脉忠良,也就幸甚了!”

    一个箭步抢了过来,申无忌气吼吼的叫:“你还要我们怎生求你才肯点头?这可是闹意

气的辰光?你若是一朝有了什么长短,家里的老老小小忍辱受屈倒也罢了,‘金家楼’的复

起却是指望谁去?大妹子,你一向是个明白人,怎的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脑筋就转不过弯来

啦?”

    金申无痕怒道:“我自有计较——”

    申无忌也似豁出去了,他嗔目咆哮:“不管你有什么计较,你若不走,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