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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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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书籍名:《霜月刀》    作者:柳残阳


!”

    舐了舐干裂的嘴唇,展若尘吃力的道:“不是我要留他……前辈,我已是力不从心……

加上视线有些模糊……方才那一刀,出手的位置竟斜了几分……”

    忽然不安起来,申无忌涨红了脸,歉疚的道:“看我这老糊涂,老弟,你可千万别见怪,

刚才你乃是在救我的命,若不是你,姓唐的杂种只怕早用那一阵剑轮把我老汉活剐……”

    展若尘摔了摔头,强挺着道:“前辈……不须客气这原是我该做的事……”

    走上几步,申无忌关切的道:“你伤得真叫不轻再撑下去就要损及根元了,我看这里便

由我来阻杀,你且先由秘道撤下去吧……”

    展若尘虚乏的一笑,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临危退脱,不是我一向的习惯……”

    申无忌忙道:“这怎么能叫‘临危退脱’?你的本份,更超出了你的本份,阻截之战,

全亏了你流血豁命,方才占了上风,要不是你,休说胜负之争,我们这几块料,恐怕一个活

不出去!”

    目光晦涩的回顾,展若尘沙哑的道:“前辈……唐丹这-逃,必须是跑去求援告警……

我们不宜与敌缠斗,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连连点头,申无忌道:“你说得是,我们要在敌逆援兵未至之前,先行脱离现场,否则,

一旦对方大批人马赶到,就真个一窝子全要坑死此地了!”

    吸了口气,展若尘道:“敢请前辈协助古兄他们一臂……”

    匆匆上前捡回了自己的金环大砍刀,申无忌一声暴叱,返身冲回了战圈--他的目标,

正是对准了那位肩头一片猩赤血迹的“黑秀才”茅小川!

    雪亮尖锐的“点钢刺”斜挥,茅小川以一蓬晶莹透亮的星芒阻截申无忌,一边狂乱的吼

叫着:“简直是无耻之尤,暗算偷袭,以众凌寡,什么死不要脸的方法全用上了,这就是

‘金家楼’的传统?是你们辽北武林道的风尚?!”

    申无忌挥刀如电,盘旋纵横中宛似流虹掠舞,飞瀑腾悬,劲风削厉,气势万钧,把个早

已力竭神虚,五内如焚的茅小川逼得左支右绌,捉襟见肘,连招架躲避也是恁般吃力了。

    刀光霍霍,猛烈攻扑的申无忌,嘿嘿冷笑道:“什么传什么风尚?对付你们这干阴毒豺

狼,邪恶禽兽,斩尽杀绝就叫不错,和你们谈论道上规矩,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不住倒退着,茅小川浑身血混臭汗,气喘吁吁,他奋力抵挡着,咬牙切齿的道:“申者

鬼,你不要得意……我们马上就会有人赶到,他们若不凌迟了你……我就不姓茅!”

    金环震响,刀锋飞闪,申无忌粗悍的道:“怕你等不及看到那幅光景了,杂种!”

    便在这时,卸去了茅小川那层压力的古自昂,突然以他的双刃斧猛劈叫“青玉萧”沙侗

的家伙.在沙侗敏捷的抽开他的兵器于一刹,古自昂已倏滚向地,宽刃短刀便采取由下往上

的角度,暴射而出!

    沙侗身手不弱,短刀仰飞.他的青玉萧已在一溜淡淡的光泽映幻下反挑,“当”的一记

便将那柄宽刃短刀磕落!

    力道的运用及惯性的反射是一门学问,尤其难得的是要在顷刻间做准确的判断与掌握,

现在,古自昂便冒险做了尝试--他的双刃斧贴地斜挥,刚好击在下落的宽刃短刀刀柄上,

而刀柄受到撞击,猝然倒翻上弹,就那么恰巧反射进沙侗的小腹中!

    -声嗥号,沙侗整个人往后退跌,“卷云鞭”蔡锦的那条蟒皮倒钩长鞭借势斜卷,怪蛇

一样狠狠抽到古自昂身上!

    鞭上是带着倒须利钩的,这一笞,古自昂胸口的一大片皮肉便被血淋淋的揭起。可是业

已受了伤的蔡锦,约莫自家痛晕了头,他没有想到他这一鞭下去并不能要敌人的命,不是他

的长鞭要不了敌人的命.而是他下手的部位并非致命的部位1

    古自昂胸口那大片吼糊糊的皮内随鞭带起,古自昂的身形也随之蹿射,当蔡锦的长鞭还

沾着他的皮肉往上挑扬,他的双刃斧已经深深砍入蔡锦的胸膛!

    那边,两条人影翩飞闪掠,像煞惊鸿,而“黑秀才”茅小川去势更若流光,他们的身法

都很利落美妙,只是稍稍显得急迫狼狈了些。

    自然,逃命的节骨眼上.纵算第一流的高手,也难以兼顾那么多“从容不迫”--除了

茅小川之外,“铁桨横三江”聂双浪、“一丈红”莫奇也都撤了腿,他们这三个釜底游魂,

在逃命以前显然并未有所默契,但行动上一致,心意之连贯,却确有“灵犀一点”,至而相

通呢。

    挥刀跺脚,申无忌往前追赶,边破口大骂:

    “是他娘人生父母养的,便留下来豁死拼亡,一干孬种货,下流胚,大话说得震天响,

拔腿份人熊的也全是你们,臭不要面皮的东西……”

    展若尘忍住全身上下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勉强提高了声音:“前辈……申前辈……现在

不是追人的时候……我们得赶紧退走了……”

    返身回来,申无忌一边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边悻悻的骂:“狗掀帘子,就指着那张嘴;

又要分我们的尸,又要挫我们的骨,狂话全是他们说的,临到逃命,却一个比一个来得快,

什么玩意,呸!”

    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古自昂扁着嘴巴直吸气,他低哑的道:“大舅公,展爷,我们是

再截上一场呢抑或现下就退?”

    申无忌一挥手道:“这就退,等他们援兵一到,我们就连半个活口也不存啦;娘的,先

耍孬扮熊的是他们,我们既便走,也是光彩之极,减不了一分英雄气势!”

    古自昂又望着展若尘,是请示的口吻:“展爷?”

    展若尘颔首道:“目的已达,申前辈已经做了决定……”

    顿了顿,他又沉沉的道:“古兄,别忘了把战死的两位弟兄带走,他们是楼主的好子弟,

该让楼主看着他们入土……”

    古自昂噎窒了一声,忍不住热泪满眶,匆匆别过脸去。

    展若尘音调暗哑的接着道:“我了解你心中的感觉,古兄,你们一直是亲如手足,骨血
相连,是串着命的好弟兄;生离死别总是量断人肠的,又何况似你们这种关系,但你必须面

对现实,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目前你要做的,不是悲悼,而是如何来为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古自昂咽着声道:“我明白……展爷……”

    申无忌吆喝着:“既是明白,就别他娘这么抽噎的哭得像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古自

昂,亏你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犹且是个刀头舐血的江湖汉子,怎的事到临头仍然这般放不

开法?”

    抹了把泪,古自昂道:“大舅公,我心里难受……”

    重重一哼,申无忌道:“孙子才觉得好过,易永宽和简叔宝不错与你是老伙计,但同我

的情感又何谓不深?要哭,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痛快哭他娘一场,别在这个光景上丢人现眼!”

    那边,冯正渊及严祥一人背着一个,业已把易永宽同简叔宝血糊淋漓的尸身背了过来,

两个人全扭曲着脸,粗浊的呵吸着,就差没有号啕出声。

    忽燃跳将起来,申无忌四处投视,边大喊:“险些忘了--尤奴奴那老婆子呢?”

    展若尘虚乏的道:“她已不能再战,她受创的程度自然她心中有数……尤奴奴精明得很,

她会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脱离险地,保全自己……”

    猛一挫牙,申无忌怒恨的道;“这个徒放狂屁的老妖怪,老婆娘,老贱妇,她不是说过

从不让她的对手生还么?她不是一再表明她没有活着的敌人么?到头来脚底下抹油开溜的却

是她自己,真正不要面皮之至!”

    展若尘低声道:“自古艰难唯一死--前辈,别人的命与自己的命总是不同,骨节建立

在生死之上,硬要撑到底就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了!”

    申无忌悻悻的道:“也好,叫她这一逃,将来光是用这档子事来糗她,就够她消受这一

辈子了!”

    展若尘道:“前辈,我们走吧?”

    挺了挺腰,申无忌道:“走,你这身伤,还撑得住么?”

    唇角牵动了一下,展若尘转身行去,他的步伐有些摇晃不稳,但显然尚能撑得住一时半

刻,于是,由申无忌殿后,这一股精疲力竭的幸存者,踏着敌人与自己渗和溅流的血渍,那

么沉重的转向“大金楼”内的秘道。

    “驼虎岗”比一般所看到的岗脊要来得峥奇险峻得多,它更像一座山岭,一座由各式灰

黑山岩堆叠凝砌的山岭,陡峭、雄浑、拔挺,有着一种深邃孤寒的气势。

    那是一个山洞,隐蔽于一堆嵯峨乱石之间的山洞,半由天然,半是人工开凿而成,不很

深。从上往下坡度极缓的延展,曲折也少,但洞口的伪装颇佳,若不推开那块磨盘般的大石

块,便不会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处隐密洞天。

    洞里因为全乃石质,非常干爽,毫无土湿之气,壁间嵌插着铁钩多处,几盏琉璃灯,便

悬挂在铁钩之上,映得满洞皆明。

    金申无痕坐在展若尘面前,深沉的凝视着躺在厚垫上的展若尘。

    眼皮子翕动了几下,展若尘轻轻睁开眼睛,然后,他闭上,再睁开,一抹笑意,逐渐浮

漾在他的双瞳中,也逐渐浮漾于金申无痕凝视的眸子里。

    慈悦的,金申无痕道:“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