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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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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书籍名:《霜月刀》    作者:柳残阳




    黄影涌集,刀举枪舞,展若尘身形腾掠,倏起倏落,忽左忽右,“霜月刀”吞吐弹点,

寒光如雨溅芒洒,金铁撞响,血似泉喷,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嗥叫声里,他可真是杀开一条血

路,突围而出!

    “铁桨横三江”聂双浪虚张声势的往前追了几步,口里故意大声呼叫叱骂,似模似样……

其实,便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敢独自前去追截展若尘!

    “双绝剑”唐丹紧张的瞪着卓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上接近,卓敬双目凸突如钟,

面部肌肉完全扭曲得变了原形,他的一排上齿探深切入下唇之内,左腋下死力挟着庄昭的大

蜡竿,右手“雕龙棍”斜斜上举,棍上沾染着浓白稠红的浆血,神情在狞猛中透视着无比的

狠暴!

    庄昭也是双手执着竿尾,全力戒备,他感觉得出对方挟扯竿头那端的劲道是如何坚牢紧

实,因此,他半点也不敢稍有松懈!

    尤奴奴的一边面颊上沾着灰土,而灰土又被伤眼上淌出的血水流花了,斑斑黑红交杂,

形色可怖,她半撑着上身,带着哭腔叫骂:“你们这些吃什么的窝囊废,还不快去把姓展的

追回来,光围着这个死人发的哪门子愣?你们是要活活气煞了我啊……”

    唐丹干咽着唾沫,握剑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他憋着嗓音道:“前辈,姓展的身受重伤,

只剩下一口气,包他跑不了多远……这卓敬虽说已是强弩之末,困兽反噬,最是凶险,我们

还是先把他彻底解决了再说!”

    尤奴奴悍泼的怒叫:“你们倒是快动手啊,净是磨蹭着打转,就能把这姓卓的转断了气?

我恨透了,若是我稍移动得了,早就把姓卓的捣成一团肉酱,犯不上劳你们的驾!”

    唐丹忙道:“前辈息怒,我们这就将他摆平!”

    说话中,唐丹猝然跃身而起,凌空侧旋,金剑如浪如涛,在一波波翩飞流旋的盈盈黄彩

里袭卷卓敬!

    同时间,庄昭低叱-声,猛力抽竿,人却往一边回掠……卓敬挺立如山,瞪目切齿.不

移不动!

    突然,庄昭松手弃竿,人往上飞,大斜身,双掌暴起,如削的掌力“噗’’声破空,利

刃也似冲着唐丹斩削而至!

    变起肘腋,唐丹吃惊之下,急速扬剑横翻,弓背朝后倒射。

    庄昭落地,默默注视着卓敬,神色中流露着不可掩隐的伤感与悲悼,毫无-丁半点战胜

者所应有的那种喜悦或得意之情。

    惊魂甫定的唐丹,不由气冲牛斗,哇哇怪叫起来:“庄兄,你这是干什么?怎的竟对我

下手?大敌当前,瞬息搏命,开玩笑也不是这种开法……”

    缓缓回头,庄昭低沉的道:“势非得已.唐兄,尚请曲予包涵。”

    唐丹愤怒的道:“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这算哪门子把戏!自己人居然冲着自己人施辣手,

尤其是在这要紧的关头,你莫非是想占我的功?!”

    戚然一笑,庄昭阴晦的道:“请莫误会,唐兄,我只要阻止你不要伤害-具尸体……一

个禀性忠烈又豪迈的壮士的遗骸。”

    呆了呆,唐丹目注卓敬一仍然是咬牙切齿,形色怖厉,右手斜举钢棍的卓敬,他疑惑的

道:“你是说……姓申的已经死了!”

    点点头,庄刚沉重的道:“不错,他已经死了!”

    谨慎的往前移近,唐丹金剑闪飞,磕击卓敬斜举的钢棍,金铁交响中,卓敬的钢棍紧握

如故,但是,人却笔直仆跌在地!

    僵立半晌,唐丹不由打了个寒噤.喃喃的道:“老天,人还有这样死法的,我可真是头

一次看到……”

    庄昭语声喑哑的道:“人有这样的死法,唐兄,那就是当这个人悲愤未泄,壮志不酬,

心愿未得了结的时候。”

    唐丹又哆嗦了一下,极不自然的道:“娘的,真叫人心里发毛……”

    那边,尤奴奴又在叫嚣:“庄昭,你休要在那里表你的仁义道德,管他娘怎么个死法,

横竖姓卓的已经是死透了,你却在帮着他领的哪门子赞礼?!娘的,你可别忘了你是哪边的

人,任你对姓卓的发些什么慈悲,‘全家楼’的遗孽,也抹不消你欠的这笔帐!”

    一扬头,庄昭昂然道:“前辈,我不在乎‘金家楼’那边的人对我怎么想,也不在乎他

们对我的仇恨是如何深刻,打加入这桩争斗的开始,我早已明白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形势,前

辈,敌我之分是一回事,忠义之道又是一回事,举凡豪壮英烈之士,皆乃可敬可佩之人,而

不论此人的立场身份何属!”

    尤奴奴大吼:“娘的.你居然敢顶撞我?”

    庄昭淡漠的道:“不敢;只是给前辈述明我庄某人的观感与看法而已!”

    尤奴奴火爆的道:“庄昭,我现在且不和你计较,等我身子方便点,迟早也要叫你知道

我尤大奶奶的观感和看法如何!”

    庄严平静的道:“还等着前辈的教训!”

    独目圆睁,尤奴奴切齿道:“你个胆上生毛的东西……”

    赶紧走上前来,唐丹忙着打圆场:“前辈,眼下不是生气发怒的辰光,那姓展的虽说逃

了,谅也逃不了多远,我们是否还得追下去将姓展的再圈回来……”

    猛一拍地面,尤奴奴怒叫:“废话,你们早就该去追了,一个个还赖在这里扮什么人熊?

快去,通通给我去追,若是追不回来,看我怎么对付你们……”

    于是,唐丹立即招集人手,指派任务,在一片纷嚷叱喝声里,在火把映着刃芒的光华炫

闪里,大批人马匆匆朝夜暗中出动。

    月黑风高的“黑风门”,峭劲的夜风打着唿哨吹刮着,寒凛而急猛,风掠过松梢,发出

那种尖锐的呼号声,宛如鬼泣,风触在人脸上,更也恁般剌痛得像似刀剃了。

    在这片丛生着杂草矮树的崎岖丘陵地里,“火印星君”

    潘得寿静静盘膝坐在一处背风的洼坑内,他的外表十分安详镇定,谁也看不出觉不出,

他的内心又是如何紧张焦虑。

    “雷”字级的二把头“牌刀锥甲”骆大宏伏在洼坑的边沿,目不转睛的朝着土路那边注

视着,宽大的脸膛上是--片木然,只有他偶而移换双手兵器的动作,才多少显示出他在这

等窒迫的期待中那难以言喻的不安来……

    “金家楼”的人手们早已散布在丘陵地的四周,他们全都隐蔽得很好,莫说在这浓稠的

夜色中不易察觉他们的存在,即便是大白天里,恐怕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端倪来。

    辰光在静默中流逝,也在凝固的煞气中流逝,无论夜是多么的稠厚,寒风是如何的强劲,

人心又是多么忐忑,时间总是一段一段的溜走了。

    轻咳一声,骆大宏转回头来,低沉的道:“三当家,估量着时刻也该差不多了,怎的却

不见丝毫动静?”

    闭目盘膝的潘得寿,慢慢睁开双眼,腔调有些喑哑:“许是有了什么意外的耽搁,袭敌

诱杀的行动,原本就要临机应变,从权处置,时间上的限制往往不切实际,要在有利的情况

下达成日的,就得觅寻那有利的形势才能竟功,早点晚点,不足为异。”

    骆大宏皱着眉道:“话这样说是不错,但这么久下来,却一点动静不见,未免叫人耽心;

三当家,无论时机如何,形势如何,他们的任务总要执行,而一旦开始动手,便不该毫无反

应,我是怕出了纰漏!”

    潘得寿缓缓的道:“出纰漏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这彻头彻尾就是一桩出纰漏的事,不过,

我相信他们应付得丁,也能达成拟议中的任务……”

    叹了口气,骆大宏道:“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心里不落实,好像……好像有种不祥的预

感似的……”

    潘得寿严肃的道:“流血搏命。本无祥瑞可言,要紧的是我们自己须沉得住气,定得下

心,生死之间,求的只是个全义全忠罢了。”

    骆大宏苦笑道:“这是不消说的,就这股小闷气,窒迫得人发慌……”

    潘得寿道:“稳着点,大宏,想也不须再等多久了。”

    随手折了一根枯黄的草梗在嘴里咬着,骆大宏目光飘向土路对面的松林,沉沉的道:

“三当家,不知大司律那边是否也等得心焦了?这黑的天,看出去远近全似浸在一团浓墨中,

连心里也像被涂黑啦……”

    潘得寿道:“大司律他们一定也在着急,但又有什么办法?除了等,也只有等下去,在

奉到楼主的新谕令之前,谁亦不准妄动。”

    嘴里咬着草梗,骆大宏懒懒的道:“会不会--三当家,我们的人一进去就被对方全坑

了?”

    潘得寿摇头道:“很不可能,四当家的身手你是见过的,想制住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尤其那展若尘艺业之高,更胜于四当家,有他们两个配搭,再加上颜兆与苏杰为辅,任是敌

逆方面阵势如何强大,轻易也占不了他们多大便宜……”

    骆大宏道:“就算有个万一吧,至少他们也得捎个信回来才叫允当,情况再是如何糟法,

总不至于连传警示危的机会都没有……”

    潘得寿道:“所以我认为即使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有多大的凶险。”

    此刻,夜暗中响起一阵轻细的悉数声,是“电”字级的大把头“花巾”赵琦摸了过来,

他习惯的扎着他那条有如标记般的黑白锦质花斑头巾,-缩身进了洼坑,低促的开口道:

“算时辰四当家与展爷他们该有消息了,如今却毫无动静,此中只怕透着邪,三当家,你看

我们是不是请示老夫人一下,预做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