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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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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籍名:《天魔刀》    作者:黄鹰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松警戒。

厅门在后面隆然关上,张千户这才又有话说:“这个小东西古灵精怪,实在很逗人欢喜。”

秦独鹤冷冷的道:“相信很多人就是这样,糊里糊涂死在他手下。”

沈胜衣道:“这个人虽可怕,但躲过了他第一次袭击,以后知所防范,便再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倒是他那个主人,莫测高深,才真正的可怕。”

秦独鹤道:“他还是要与我们谈条件,让我们离开这地方。”

张千户道:“那只是因为他知道硬拚之下,即使得胜,也要付出相当代价,对他非独毫无好处,而且还会因此延误他计划的进行。”

秦独鹤道:“什么计划?”

“不知道,但肯定事发之后,天下必也为之震惊。”张千户嘟喃道:“奇怪是,这些人我们竟然都一些印像也没有。”

沈胜衣应道:“若是他们本来就不属于中原武林,那便不足为怪了。”

张千户沉默了下去,艾飞雨插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沈胜衣反问:“艾兄是在那儿给抓起来的。”

艾飞雨道:“在烟雨楼,给诱进了陷阱,堕进了水里,昏迷前好像在一张大网之中。”

沈胜衣笑笑道:“他们是看准了你的弱点,所以才选择在南湖下手。”

艾飞雨叹了一口气:“我早就打定了主意,水性若没有你的一半好,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了,可是凭栏一望,烟雨楼台,实在很悦目,再给那个渔娘一嚷,还是上舟前去。”

张千户道:“那个渔娘只怕也有问题吧。”

艾飞雨道:“现在想来,的确是大过热心,可是我并没有与这地方的什么人结怨。”

张千户道:“更奇怪的是,他们竟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经过,预先设下陷阱。”

沈胜衣接问:“你又是为了什么南下到嘉兴?”

“只是闲着无聊。”

“你仔细想想,是否有那个人知道你的南下。”

“南下之前,我曾经修书一封,差人送与……”艾飞雨语声顿一顿,“不可能,他不会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沈胜衣已知道他在说的是那一个,张千户地想到了,嘟喃道:“真是一个君子。”

艾飞雨混身一震,看着沈胜衣,却看见沈胜衣手摸着鼻子,陷入沉思中。

“是不是方直那儿出了什么事?”艾飞雨不由这样问。

沈胜衣无言点头,艾飞雨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直现在怎样了?”

“到现在为止,相信他都还很好。”沈胜衣微喟,“可是,我们却都希望他不好。”

张千户接道:“这句话你或者很奇怪,但当你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便会明白为什么我们这样希望。”

艾飞雨只是问:“到底是为什么?他不好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沈胜衣道:“那最低限度,他还是我们的朋友。”

艾飞雨怔怔的望着沈胜衣,张千户亦是,倏的又问道:“老弟,这个人应该不会假的了?”

沈胜衣道:“前辈放心。”

张千户一声苦笑:“你们既然是要好的朋友,我应该相信你的判断,不知怎的,我还是不由得再这样问。”

艾飞雨看着二人,一面莫名其妙的表情,沈胜衣解释道:“我们在说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难道还有第二个相貌与我差不多的人?”艾飞雨一步正跨过门槛,一分神,冷不防一脚踏长衫下摆,险些摔倒于地上。

“该死,怎么给换上一件这样的怪衣服?”艾飞雨嘟喃着将长衫下摆抄起,塞在腰带上。

沈胜衣随亦跨过门槛,那个小老人即时从一丛花木后闪出,一阵风也似掠来,“隆”的将大门推上。

沈胜衣没有理会,接对艾飞雨道:“非独你有真假,方直也有。”

艾飞雨突然省起什么,道:“又是变化大法师那种伎俩?”

“犹有过之。”沈胜衣笑笑。“人上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些老话,不无道理。”

艾飞雨道:“变化能够将一个人改头换面,变做另一个人。”

“他却不能变出两个同样的人来。”

“那么白玉楼……”

“用的只是一种障眼法。”沈胜衣回头一望紧闭的大门,他一再仰眼望天。”快天亮的了。”

张千户接道:“老弟似乎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不错,”沈胜衣目光一落。“艾兄且随三位老前辈,回张家庄歇息一下。”

艾飞雨追问:“沈兄还要到那儿?”

“找小方好好的谈一谈。”沈胜衣微喟。“只有他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南下,知道你畏水,还有,那个魔王虽然能够将人一变为二,却是需要模子。”

张千户点头:“所以他变出来的人与原来的模子都应该属于他所有,由他来控制,这正如两个欧阳立,都是接受他支配,两个艾飞雨,真的一个不服从,使得将之囚禁起来,而两个方直,也本该如此。”

艾飞雨疑惑的望着张千户、沈胜衣。

沈胜衣缓缓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没有模子,怎能够变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还有你看见两个方直的时间、地点相距并不大。”张千户一顿一笑。“可是,你仍然没有怀疑他……”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张千户摇头:“因为他是一个人所共知,人所景仰的君子。”

秦独鹤冷冷插口:“我从就不相信天下间有所谓真正的君子。”

沈胜衣淡淡道:“这其中也许另有蹊跷,在未见到他本人问清楚之前,晚辈不敢武断。”

秦独鹤不怒反笑:“这是你比我们这几个老头儿可爱的地方。”

张千户沉声道:“我们想到的,魔王也会想到,他就算不是真魔,也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

沈胜衣道:“所以这位君子的立场如何,在我到达之际,也应该有一个明白的了。”

张千户想想:“那儿也许已经设置了陷阱……”

沈胜衣道:“时间未必来得及,而且,在目前来说,魔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张千户一皱眉:“那我倒有些担心方直能否活下去了。”

沈胜衣点头,身形突然开展,一支箭也似射了出去。

他的经功造诣本来就很不错,这下子全力施展开来,就是柳清风也自叹弗如。

艾飞雨实在很想进去一看究竟,却给张千户拦下来,也很快给张千户说服。

这件事沈胜衣一个人应该应付得来。

张千户精打细算,这一次又有没有错误?

长夜已将尽,黎明之前的片刻,那也是最黑暗的时候。

沈胜衣方来到方家门外,一颗心亦沉了下去,他看到的也只是一片黑暗。

庄院内一点灯火也没有,门前檐下的两盏灯笼亦没有燃上。

大门紧闭,沈胜衣一推不开,没有拍门,身形倒退阶下,一拔掠上滴水飞檐。

居高临下望去,花径上杳无一人,周围一片死寂,沈胜衣目光一扫,身形一动,掠了下他踏着花径,一路步往大堂,一种不祥的感觉已然在心底冒上来。

上了堂门石阶,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往堂内望去,亦是漆黑一片。

沈胜衣不禁有些茫然,也就在这时候,两声“咳嗽”从堂内传出。

沈胜衣听得清楚,目光一转,道:“可是方兄?”

没有回答,沈胜衣手往怀里一探,一动,“刷”的剔着了一个火摺子。

去。

火光迅速驱散了黑暗,沈胜衣终于看见了坐在墙壁屏风前面的方直。

方直左右并没有其他人。

偌大的厅堂就只得他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沈胜衣缓步走了进去,火摺子突然脱手,飞向堂中垂着的一盏宫灯。

火摺子穿破灯纱,正好落在灯盏中,这盏宫灯立时燃起来。方直可没有动,也若无其事,眼睛也不一眨。

沈胜衣在方直前面丈许停下,道:“方兄”方直并没有回答,什么反应也没有,沈胜衣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终于从方直睁大的眼睛中看到了死亡。

一缕黑血旋即在方直的嘴角淌下,黑血过处,肌肤竟然消蚀。

旁边的矮几上放着一张纸,写着一行字,用一只碧玉雕成的猫儿压着。

沈胜衣清楚的记得,那是他数年以前与方直在这里秉烛夜话,当时兴之所至,随手以一方碧玉刻成的。

在雕刻方面他并无多大的研究,但手指灵活,又能够掌握要诀,所以刻来也活灵活现。

这只猫儿现在又回到他手上,再看纸上那九个字,更加感慨。

天下没有真正的君子。

沈胜衣并不怀疑这九个字的真实,到现在为止,他只是遇上方直这一个君子,而这一个君子最后还是要令他失望。

他却也不能不承认一直以来方直都规行矩步,一切都非常淡薄。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这一个君子改变?

沈胜衣想不透。

周围也始终是那么静寂,那种静寂也一样给人死亡的感觉。

沈胜衣忽然想到方家的其他人,不由自主急步往内走去。

没有血腥味,方家上下十七口都是毒发身亡,那种毒与方直所服的显然并不一样,却一样有效,从他们临终的神态看来,死得并不辛苦。

有死在床上,有死在门边,都显得那么安详,彷佛完全不知道死亡已经降临。

他们房间的东面窗外,都插着三支线香,也都已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