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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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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书籍名:《天魔》    作者:黄鹰


一个很年轻的黑衣人,就像是一个幽灵也似的坐在松阴之下,手中一枝漆黑的萧。他冷冷的望着凤栖梧走来,一动也不一动,那张脸就像是用冰石刻出来。凤栖梧一眼瞥见,一呆,脱口道:“什么人?”黑衣人萧一横,道:“连我你也不认识?”凤栖梧笑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你?”黑衣人目光一闪,道:“你不是我们的人?”凤栖梧反问:“那你到底又是什么人?”黑衣人没有回答,自顾道:“否则,你纵然未见过我的面,也应该听说过这管萧。”凤栖梧细看了那管萧一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黑衣人目光转落在凤栖梧双手抓着的酒罐上,接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喝酒“凤栖梧随即将酒罐往松阴下一放,跟着一屁股坐下来。“来这种地方喝酒?”黑衣人露出疑惑之色。凤栖梧一面将罐塞子拔开,一面道:“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一股芬芳的酒气随即飘开,凤栖梧用力的嗅了几下,赞叹道:“这个酒真还不错。”黑衣人皱眉道:

“这不是喝酒的地方,朋友最好离开,另觅地方。”凤栖梧反问:“谁说的/?”黑衣人道:“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凤栖梧苦笑一下:“这块地方原来给你买下了。”黑衣人一怔,道:“没有这种事。”“你却是说这种话?”凤栖梧本来已准备站起身,一欠又坐回去。黑衣人又是一怔,道:“好,你要喝,随便喝。’偏开脸。凤栖梧双手捧起酒罐子,大大的倒了一口,吁了一口气,道:“这个地方遇上,也是有缘,你朋友也来喝一口。“,黑衣人没有理会,凤栖梧轻“哦”一声,道:“原来是不懂得喝酒的。“一顿,摇了摇头:

“男子汉不懂得喝酒,倒是奇怪。”黑衣人忍不住道:“谁说我不懂得喝酒,只是这不是喝酒的时候。”

凤栖梧笑道:“十五中秋也不是喝酒的时候,那么什么时候才是?”语声一落,仰首又倒了一大口。

黑衣人盯着他,冷冷道:“你这只是倒,不是喝。”

凤栖梧道:“这才痛快。”

黑衣人又闭上嘴巴,凤栖梧再倒一口,长吁一口气,以掌击膝,狂歌起来。

才唱得一句,黑衣人突然又道:“这也叫做歌?”

凤栖梧笑了笑,道:“不成你非独懂得喝酒,还懂得音律那管萧不是拿来看的?”

黑衣人冷笑着问:“你能喝多少?”

凤栖梧双手往那两个酒罐子一摆:“最低限度,能喝掉这两罐。”“我喝的绝不比你少。“黑衣人做然仰首:“可惜这儿没有多两罐酒。”

凤栖梧手指身前那一罐,道:“我已经替你喝掉了三口,如果你能够喝掉这一罐,我就已经服了你。”

黑衣人冷笑:“看来我不喝掉一罐酒,你还是不相信的凤栖梧嘟哺着道:“我相信事实,只相信事实。”

他这句话是有感而发,一年前他亲眼看见的事实又开始涌上心头来。

黑衣人却完全当凤栖梧是针对自己,萧一指那罐尚未封的酒:“这罐酒你花了多少钱?”

凤栖梧一摇头,将回忆抛开,问道:“多少钱也一样。”

黑衣人道:“我要买这罐酒。”

凤栖梧一笑道:“一罐酒,我还请得起。”黑衣人道:“我却是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凤栖梧手落在那罐酒之上,道:“那有男人这样斤斤计较,你有种,喝掉它!”手一挥,那罐酒向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左手一探接下,右手将萧往腰带上一插,道:“让你三口,看谁能够先将手中的一罐酒喝掉。”

凤栖梧大笑起来,一顿一戟指,道:“你,输定了!”

黑衣人一面将塞子扳开,一面道:“要不要赌一赌?”

凤栖梧道:“我赢了,你替我吹一曲,你赢了,无论你要我怎样做,我也答应你。”

嘿衣人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凤栖梧接道:“准备好了,叫我!”

黑衣人徐徐的吸了一口气,道:“来”双手捧起酒罐,往嘴里倒去。

凤栖梧一些也不着急,捧起酒罐,到黑衣人连喝了三口,才再往嘴里倒。

黑衣人看在眼内,知道他是要公平一较高下,也没有理会,继续喝下去。

他的酒量显然真的很不错,…骨都骨都”的咽喉直响,有如长鲸吸水,一口气将那罐酒喝尽,然后才将之放下来,一看凤栖梧,不由傻了脸。

凤栖梧双手仍捧着那个酒罐子,罐口却是已向下,地上却一点酒湿的痕迹也没有。

黑衣人呆了呆,大笑:“果然是我输了。”他笑得竟然像很开心,显然他虽则面容冰冷,也是个爽快的青年人。凤栖梧亦大笑起来一你的酒量其实也不错,可惜遇着我这个整天泡在酒缸里的酒鬼。,,黑衣人反手将空酒罐掷掉,将萧拔出来,道:“你要我吹什么曲子?”凤栖梧道:“中秋月。”“朱庭玉的中秋月?”

凤栖梧又大笑:“你这个人实在不错,没有令我失望。”黑衣人一笑,萧往嘴唇一靠,一段引子然后就是仙吕点绛膺。凤栖梧击罐相和,纵声高唱一可爱中秋,雨余天净,西风送,晚云归洞,凉露沾衣重。他的歌声说不出的苍凉,曲中虽有可爱中秋四字,听来只令人觉得这中秋未免太凄凉。一顿接又唱:庚楼高望,桂华初上海涯东,秋光宇宙,夜色帘拢。谁使银赡吞暮霜,放教玉免步晴空。人多在,管弦声里,诗酒乡中。烂银盘拥冰轮动,碾玻璃万顷,无辙无踪。今宵最见来夜怎同,留恋媳娥相陪奉。天公莫教清影转梧桐。调转后庭花,凤栖梧的歌渐变得凄苦,黑衣人的萧声仿佛被影响,变得凄凉之极。一一直须胜赏,想人生如转蓬,此夕休虚废,幽欢不易逢,快吟胸,虹吞鲸吸,长川流不供。—

—听江流,笛三弄,一·曲悠然未终,裂石凌空声溜亮,似被心夜吼苍龙,喝道:醉哀诗成,谁为击金陵夜半钟。我今欲纵,嫦娥归去,盼青驾,飞上黄寒宫!萧声陡拔,冲霄而起,歌声亦同时拔起来,跟着凤栖梧拔起的身子飞上半天。凤栖梧双袖飞舞,狂歌着“飞上黄寒宫”,向中大那一轮明月疾飞了上去。

可惜他虽有凤名,却没有长上一对凤翅,飞上了四丈,一口真气已尽,坠回地上。

。他的身形轻捷如燕,着地无声,随即在地上连翻了几个斤斗,狂笑起来。

黑衣人放下萧,奇怪的望着凤栖梧,摇头:“你这样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凤栖梧狂笑不绝,由高而低,好一会,才停下来,喘着气回答道:“有什么关系?”

黑衣人颔首道:“不错,无论开心难过,经这一顿狂笑,相言也会很舒畅。”

凤栖梧道:“舒畅极了。”

黑衣人又一声激唱:“老实说,我很羡慕你能够这样。”凤栖梧道:“你也可以这样的,难道还有人干预你不成?”“现在没有,很快就会有的了。”语声未落,凤栖梧倏地皱眉:“有好些人骑马向这边奔来。“也是时候了。”黑衣人目光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目光下,那边山路上尘土飞扬,一大群人策马向这边奔来凤栖梧目光自一转,道:“你约了人在这里会面?”

黑衣人道:“我早来了一些,这是习惯,我不喜欢要别人等。”“这是好习惯。”

黑衣人语声突然一沉:“你最好不要留在这里。”

凤栖梧问:“因为来的那些人?”“他们差不多都是疯子,我也许是惟一一能够保持冷静的,"黑衣人一一声轻叹:“酒已经喝完,你也应该走了。”

凤栖梧却问:“你跟他们有过节,约了他们在这里解决。”不待黑衣人回答,又说道:

“这我更就不能走了,我们毕竟也是一罐酒的朋友。”

黑衣人一皱眉:“现在你要走也来不及了,最好坐在一旁,由我替你说话。”凤栖梧方要说什么,一个响亮的声音已划空传来:“老三,是你在吹萧?”

接一阵马蹄声急响,一骑飞也似从山坡下冲上来,鞍上的是一个貌相剽悍,长着两撮胡子,半敝着胸膛,腰挂金背大环刀的中年人。

黑衣人急步迎上,应道:“大哥,我在这里。”中年人冷笑道:“你还有这份吹萧的兴致。”

飞马从黑衣人身旁奔过再奔出两丈,才停下来。

黑衣人转身正要说什么,中年人已又一声冷笑:“好哇,还有心情喝酒哪,”

“大师兄一一”黑衣人惶然正要解释,凤栖梧那边突然插口道:“这本来就是喝酒的时候。”中年人应声霍地转首,瞪着凤栖梧:“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个人。”中年人目光转向黑衣人:“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黑衣人还未回答,十七骑已经冲上山坡,男女都有,俱很年轻,其中六人一见凤栖梧,面色顿变,呛啷啷兵器出鞘。

中年人一怔。

黑衣人更是奇怪,顾不得回答,转问那六人:“你们干什么?”一个青年叫起来:“这个人是凤栖梧啊!”凤栖梧亦觉得这个人好像在那里见过,却醒不起来。语声一落,除了另外五个人,所有人齐都变色,兵器纷纷出鞘,围了上去。凤栖梧不是傻子,亦看出这些人并不是在开玩笑,却是怎么想不起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情开罪了这些人。所以他仍然呆在那里。中年人面色最难看,目光突然又回到黑衣人而上:“老三,你交的好朋友/?”黑衣人面色大变:“大师兄,这……”

中年人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本门一向是怎样处置叛徒凤栖梧忽然大笑起来,中年人应声目光急转:“姓凤的“人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果然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