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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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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籍名:《大地龙腾》    作者:云中岳




但在江湖朋友的口中,这位冷爷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少人不远千里而来,跋□前来

就教,治伤、疗疾、配药、拔毒,他不管对方的身份为人如何,来者不拒,但必须先缴交他

指定的诊金,不然即使死在他的大门口,他也无动于衷,怪得不近人情。

因此,这条小径经常有外地人进出,当地的人也不以为怪,皆认为进出的是冷爷的朋

友。

中海对神针冷冰所用的针,只抱著看一看的念头,当然也希望能发现他龙家的家传雕龙

金针。但他身上无钱,想装病求治也力不从心,因此,他并不急于赶路,希望在途中遇上前

往求医的人好结伴同行。

到武夷山必须从建宁府走祟安,所以他将包里和骨匣暂时寄存在延平府城的客店中,以

一天两百里的脚程赶到将乐,在北门入山要道上等候机会。

县南面临将溪,是城区最繁华的地方,城北却是住宅区,相当僻静,只城外有一段小

街,散处著不少贩卖杂物的店铺,供应附近村落的日常用品。

最北面街尾,有一座破败的小庙,叫做灵光寺。说是寺,不如说是庙倒来得恰当些,因

为里面供的既有神,也有佛、菩萨,主持不是和尚而是庙祝,神佛一家,不伦不类。从前也

许确是寺院,破落后便无人过问,主持挨不住清苦行脚云游去了,地方人士只好找来了两个

孤老头来主持,把神像也搬入,便成了神佛一家的破庙。

中海缺少盘缠,只好在庙宇中投宿,晚间到达,被安置在庙后厢破败凌乱的禅房中安

歇,老庙祝居然热心地替他张罗茶水,并不见外欺生。

一等三天,每天在庙门口留意过往的岔眼人物,愈等愈心焦,偏偏等不到至百丈山治病

的江湖人士。

这天,他决定如果没有希望,必须走一趟百丈山了。一早,吃了一顿薯签野菜煮就的早

餐,坐在庙前的石阶下,捺下焦躁留意往来的行人,希望有奇迹发生。

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被他等著了。

城门方向,一乘山轿缓缓而来,轿门下放,三面窗也放下了,可以清晰地看到轿中的乘

客乃是一个脸色枯黄,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大热天,穿得甚少,可以看到中年人瘦得只

剩下皮包骨,瘦骨嶙峋,大概是重病缠身多年,去死不远了。抬轿的轿夫一点也不费劲,但

走得很慢。

轿前后,共有五名仆人打扮的壮汉,背著包里,带了单刀、铁尺等防身兵刃。显然,山

轿里的病夫不是普通人物。

中海心中狂喜,心说:“谢天谢地,可给我等著了。这人患的是久年腿股风,不但须用

针,还得用炙,妙极了。”

他刚站起,山轿已在庙门停下了,一名体面的长随健仆挪了挪腰间的单刀,向中海含笑

走近抱拳行礼。

中海堆下笑,迎上抱拳回礼。

健仆不等他发话,说:“打扰兄台了,讲问这儿可是到百丈山的大道么?”

说的是官话,带些苏杭口音。

中海笑道:“不错,正是至百丈山大道,诸位是前往找神针冷爷的?”

健仆大喜,认为可找到一个言语相通的人了,说:“正是,敝主人身患痹症,正待前往

请冷爷妙手回春,但不知到百丈山冷府还有多少路程?”

中海已将冷府的路径打听清楚,问:“诸位从未来过么?”

“不曾,敝主人乃是慕名而来,尚望台端指引。”

“哦!没来过嘛……恐怕……这条路是小径,岔路甚多,而且百丈山不只一座,恐怕走

岔了便耽误时光哩!自此向北走,可以沿途询问,免得走冤枉路。”

健仆眉头深锁,苦笑道:“真要命,咱们远道而来,言语不通,沿途如何问路?兄台,

可否劳驾帮忙请一位向导?”

中海故意装出为难的神情,说:“这……这……即使有人受请,依然言语不通。”

“务请兄台多多帮忙。”

中海泰然地说:“这儿到冷府来回近百里。要耽误一天。这样吧!小可领诸位前往一

走,怎样?”

健仆大喜,不住卑手谢道:“有劳兄台了,感激不尽,到了地头,定当厚报。”

中海走下台阶,说:“些须小事,不必多言谢,这就走,小可领路。”

两人在打交道,轿内的主人只用一双无神的眼睛向中海打量,不言不动。

中海在前领路,与健仆并肩而行。从健仆的口中,知道轿中的主人姓冯,名略,浙江金

华府人氏曾任职南京亲军卫指挥使司所属的金吾右卫,扶病致仕,已经五年了,几乎请遍了

附近数十府的名医。上月,听一位曾在江湖走动的朋友说及这儿的怪医神针冷冰,因而降尊

纾贵前来求治。健仆姓霍,名远。据他说,主人冯略早年也曾经闯过江湖,有一门远亲姓

牟,名子秋,目下不知流落何方,善用一把铁爪,据说混得不错,在江湖略有名气,绰号称

虎爪追魂,在大江南北字号叫得倒也响亮,只是不长进,专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中海不以为意,并未留心听霍远的话,一面唯唯否否敷衍,一面在思索如何接近神针冷

冰看金针。

知道了冯略的病情,他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皆因冯略的腿股风用不著金刚针和双龙针,

最多可能,用长针而已。他家传的金针最完全,共有卅二种针,长度自一寸六升至一尺二

寸,粗者如豆,细者如发,细针根本雕不上龙形图案,真正雕了龙的只有六枝针,那是四寸

的披针和大针,六寸的放血三□针。七寸的长针,八寸的金刚针,和尺二的双龙针而已。针

盒盖上面,雕了双龙戏珠图案。

按冯略的病情,很可能用长针,但慎重些的医生则宁可小心些不用长针冒险。

然而无论如何。他得前往一试,不要说神针冷冰这位名医,任何有名的针炙郎中他也得

登门造访皆因这盒金针只有针炙郎中方用得著,旁人要来无用。这种针虽然叫做金针,其实

并非金造,金质太软,岂能做针?针色也不是黄的,其白如雪,乃是白金揉精钢所造,坚

硬,强韧,弹性,不挠,出自名匠之手,不是行家谁也看不上眼,但如果订制,价值千金。

所以他必须找有名的针炙郎中,普通的针炙医士买不起,也不会用这许多针。

卅余里路,要不了两个时辰,辰牌未已便到了。

冷府果然够气派,厚厚的高大风火□,包围著里面的十数栋楼房,有规有矩,有章有

法,大户确是宏大宽阔,壁上挂满了山水名画和患者送来歌功颂德的匾轴,但似乎有点大而

无当,登门求治的人太少,宅中的人丁也少,看去冷清清地,冷寂空漠,像是主人不在家的

山中别墅。

只有一个门房,问明了来意,领著山轿抬至大厅下,敲响一只小金钟,吩咐一声“请厅

里坐”,迳自走了。

中海心中暗暗纳罕,这位名医的架子大得出奇哩!连一个门房也冷冰冰地不近人情,难

怪门可罗雀没有病人上门,也难怪诊费高得不二价,任意需索,怎算得悬壶济世的医家?简

直是明敲竹杠的医中之盗嘛!

沿途他已和霍远攀上交情,替霍远张罗,表现得十分热情,几乎成了仆人中的一员,巴

结地和霍远将冯略扶出山轿,送至厅中的躺椅上。

冯略倒也客气,被他的热情所感,不住含笑道谢。

不久,内厅门出来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大剌剌地问:“诸位是前来治病的?”

霍远上前行礼,堆下笑说:“家主人姓冯,小可姓霍,远自浙江金华而来,慕冷先生的

大名,前来求诊。久仰冷先生……”

避家摇摇手,抢著说:“我是本宅的管家,敝主人等会儿方能出堂,且请稍侯。”说

完,迳自进入左厢走了。

中海直摇头,大起反感,心道:“如果是急症,急惊风遇上慢郎中,岂不完了?”

不久,步声响起,一名小童跟随著一个大马脸的白发老者缓缓出到堂前。中海向来人打

量著,心说:“这家伙冷得可以,难怪姓冷,名符其实。”

这人年约古稀,白须白发,大马脸甚少血色,吊客眉,眼眶深陷,眼神凌利冷峻,鹰

鼻,薄唇,一股阴森森的神色令人望之心中发寒。

霍远上前长揖到地,堆下笑问:“小可霍远,老伯可是冷先生么?”

马脸人冷冷地点头,冷冷地问:“是你的主人病了?”

那时,先生的尊称十分高贵而未普遍,本朝初为人尊称先生者聊聊无几,像刘基、宋

濂、方孝孺等等,连皇帝也称他们为先生。这位郎中听人叫他先生,他居然大剌剌地受之无

愧。

霍远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毫不介意,说:“正是,家主人身罹奇疾,五年于兹,毫无起

色,久仰先生大名,如雷灌耳……”

“好,好,让老夫看看再说。”神针冷冰挥手说,向躺椅旁走来。

中海让在一旁,冷眼注视这位名医如何探症。

冯略下肢瘫痪不能移动,在椅上抱拳行礼道:“区区姓冯名略,身患恶疾,不远千里慕

名而来,拜请先生大安,望先生一展妙手起晚生之沉痼,不胜铭感,可叹区区起坐不便,不

能全礼,恕罪恕罪。”

神针冷冰木无表情,仅嘴角动了动而已,小童送上锦墩,他自顾自坐下,冷冷地看了看

冯略的气色,用强而有力的大手把脉,搬了搬冯略的腿部,也不问病疾,目光转盯住一旁屹

立的中海,向中海上下不住打量,久久方说:“腿股风并非顽疾,只是你们未遇上名医,拖

廷日久,很讨厌。”

冯略深深吸入一口气,焦急地问:“冷老先生……不知……”

“老夫负责替你治好,你们可在舍下住上十天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