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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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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书籍名:《大刺客》    作者:云中岳




两名走狗刚从屋角奔出,大喝道:“什么人……”

“是我。”怪异的嗓音起自壁间,一座小暗门比狗洞略大些,钻出一个浑身青绿的妖怪,被散着长及腰部的青丝,半掩住面目,脸部还有一条掩住口鼻的绿巾,被在外面的宽大罩袍,青绿相间的条纹纵横交错,极为刺眼。但如果伏在草丛中,不留心的人走近也不易发现是人。怪人身材并不高,长而宽的大袖一挥,罡风乍起,噗噗两声闷响,分别将两名走狗震飞丈外,倒地便七孔流血。

“快走。我掩护你们。”怪人用他那怪嗓子附叫,声音赫然与叫傻瓜的声音一样。

灰影背着林彦一掠而过,奇快绝伦。林彦并未昏厥,人是清醒的,只是双目视而不见,浑身无法动弹而已。

“又是兰花香。”他心中暗叫。

绿袍怪人向侧掠走,向东面的山区撤,口中发出刺耳的鬼啸,宛若星跳丸掷。

灰影向南奔,三两起落便窜入矮林茂草中冉冉而逝。

追的人像鸦群,有些追逐灰影,有些狂追绿袍怪人。毒龙却不追赶,骇然叫:“这是什么陆地飞腾术?”

一名走狗脱口叫:“追不上了,是无影门的移影换形轻功。那绿色的身影好怪,有点像豹窜术。”

“是这栋宅院的主人,姓葛。”一名爪牙惊骇地说:“怪事,他怎么也是练家子?鬼才相信,不会是无影门的弟子吧?”

“你认识那姓葛的人?”毒龙问。

“怎不认识?这一带属下曾经前来查问多次,去年万里鹏反叛潜逃藏匿骊山,属下就负责清查这一带地面,所以认识。他是个逃户家属,家小三年前逃亡不知去向,北面那一带三百余亩田全充了公,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个老人,每半月须向县衙巡检衙门投验,谁也没料到他竟是个身怀绝学的人。”

“杨总管。”毒龙大叫。

正在搜查前面矮林的内堂大总管一剑三绝杨威,大声应喏着飞步而至,欠身抱拳说:“属下在。”

  

第  八  章  荒村传艺

有一大半走狗都追人去了,附近留下的走狗约有二十余名。这位内堂大总管一剑三绝杨成管的是内堂事,地位虽与外堂大总堂勾魂鬼手相同,但权威并没有勾魂鬼手大,因为升迁赏罚的大权都由毒龙亲掌着,内堂的权责有限。因此,一剑三绝很少在外露脸。

毒龙激怒得像被踩着尾巴的狗,愤怒地向一剑三绝叫:“你给我带两个人先赶回去,叫凌总管立即调动人手,遍搜这一带每一株草木角落,找出姓葛的老狗和那绿衣怪人来,去!”

“是,属下这就走。”

“樊兄弟。”每龙又叫。

“属下在。”一名爪牙应喏趋前行礼。

“你不是说无影门已经到了本地吗?”

“是的,三天前到达的,属下已经呈报给凌大总管了。他们现住在鸿宾客栈。”

“你和凌总管去查,如果他们有一个姓葛的门人,把他们全捉来给我。”

“属下遵命。”

葛老人用肩扛着林彦,奋力狂奔向南又向南,进入山区仍不停步,脚下愈来愈慢了。林彦早就昏厥人事不省。

葛老人毕竟上了年纪,远出十里外便支持不住了,山区中没有路,上山下山备极辛劳。

到了一处小山谷,清溪一线林丰草茂。老人在溪边将人放下,用手捧起水浇在林彦的头脸上。老人自己也伏在溪旁洗脸,脸色苍白汗透重衣,气喘如牛,确也快到山穷水尽地步了。

冷水一浇,林彦终于苏醒,神智尚未清明,便本能地狂叫:“哎……哎哟……”

他的背部青肿坟起,但头部和下身却向背部仰收入肚腹挺出,看他的形像便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彻骨奇痛无情地向他袭击,像怒涛般一阵阵向他涌扑,不但背部痛楚难当,全身的肌肉皆在不规则地抽搐,五内翻腾,肌骨里似有千百万虫蚁在肆虐。这痛苦他受不了,发狂般叫喊、呻吟、战抖……

葛老人神色灰败,拍拍他扭曲变形的脸颊说:“小兄弟,忍着点。要叫,得等到我们脱离险境后再说,追兵可能快到了”

“老伯,我……”

“我告诉你忍痛的秘方。”葛老人沉重他说:“不要去想痛楚的根由,你得告诉自己,不断他说:你痛吧,我要忘了你,忘了你。那么,你便会真的忘了痛楚。当然,有绝大多数的人是办不到的,但我相信你会办得到。”

他已痛得魂游太虚,但葛老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有些人被砍了几刀,甚至中了要害,但仍能继续与人拼命。但当他心情一懈,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担心时,他便会一蹶不起了。小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葛老人继续鼓励他:“人是否能活下去,全凭他是否有信心。恐惧会令人精神崩溃,怕死反而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小兄弟,你是个不平凡的人,你会克服死亡所给你的威胁,你的信心会让你支持下去。死且不惧,何俱痛苦?”

他心中一震。对,死且不惧,何惧痛苦?

“你痛吧,我不怕你,你伤害不了我的命……”他心里不住向自己呼叫。

不久,他终于觉得好受些了。

“老伯,晚辈有眼无珠,没料到老伯竟是一位身怀绝学,深藏不露的老前辈。”他向葛老人致谢:“老伯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唉!老朽是一个无用的练武糟老头而已。”

“老伯的轻功……”

“你看我,跑不了十里路,就成了快断气的老牛啦!不瞒你说,三十年前,老朽的确身轻如絮,跑百十里除了流一身汗之外,毫无不适之感。可是,自从拙荆去世之后,心灰意懒搁下了日课,然后是祸不单行,一时大意练功真气走岔,足厥阴肝经出了毛病,自右期门至右足尖大敦穴,十三处穴道都受了不算小的损伤。幸而真气有异便被我发觉了,不然早就成了残废啦!”

“老前辈想必在江湖……”

“呵呵!不瞒你说,老朽已把往昔的荒唐事忘了。”

“老伯,我受的伤……”

“你中了毒龙的歹毒暗器龙须针。”葛老人苦笑:“那畜生的暗器有两种:一种有毒,体型细些;一种无毒,略大略粗而沉重。有毒的片刻毒入心室,仅有他的独门解药可救。无毒的最可怕,痛得人心智丧失甚至发狂。你中的正是无毒的,幸而中在背部。那畜生竟然在你背后下手暗袭。”

“哦!真可怕。怎么有毒的反而没有无毒的可怕?”

“龙须针其实是一根弹性极佳的扁针,平时卷曲成圈,粗仅分半,卷曲时大仅如十文的制钱,以内力发出,针伸展成线,贯入肉中循肌伸张,劲道尽针立即恢复卷曲,力道甚猛。想想看,一根六寸长无坚不摧的扁针人体,卷曲时必定将肌肉向内抽紧,力道是不断的,肌肉的变化也是无止境的,人怎能受得了?如果贯入胸腹;内腑不挤在一团撕裂崩散才是怪事。”葛老人详加解说:“有毒的就算不了什么了,片刻即死,痛对死人毫无用处。”

“这恶贼好毒,他想要我慢慢受折磨而死呢!”他咬牙切齿他说。

“你死不了。”葛老人充满信心他说。

“老伯的意思……”

“我带你去找从前的邻居李老弟鸣远处救治,他的医道简直神乎其神,而且会取这种暗器,如果没有他的药止痛,取针时你可能会痛死。”

“这位李前辈住在何处?”

“在左首那座小山的南面,约有十二三里。老朽元气已复,咱门这就走,你支撑得住吗?”

“老伯放心,晚辈已经不理会背上的痛创了。”

“那就好。”葛老人一面说,一面解腰带将他背上。

李呜远的家在山阳,山脚下建了一间三进的茅屋。屋右有一座占地三四亩的平顶圆丘,上面长了两株巨大的柳树。站在丘顶向南望,里外便是小小的长庆村,村南是蓝田县境。

葛老人一脚踢开柴门,亮声叫:“呜老,在家吗?”

内间里出来一个花甲老人,呵呵大笑道:“是你,叫魂么?我正要进山,你……咦!你背上……”

葛老人抢入厅堂,一面解腰带一面说:“取出你的吃饭家伙,准备救人。”

“救人?病?伤……”

“龙须针。”

“什么?龙须针还能救?你……”

“中在背部,人支撑住了。”

“快,到内进药室。”

“你这慢郎中叫快,真是年头大变啦!哈哈!”

林彦心中暗笑,这位葛老前辈在家时,阴沉古怪像个没口子的葫芦,到了这里全变啦!变得活力充沛谈笑风生,装得真不含糊呢!

内进药室分为两间,一间是炼药室,鼎炉瓶罐甚多。一间是药室,木柜上堆入了不少草药,他被安放在病榻上,伏仆着任由李郎中摆布。当李郎中给他喝了半碗气味冲鼻的药液后,不久便失去知觉。

醒来时,天色已是黄昏,药室中灯火明亮,两老坐在榻旁的长凳上。短凡上,一只小碟中放着一卷寸大的紫色圈,紫芒闪烁,十分刺目。

“这就是龙须针。”葛老人说:“两端尖锐而微张,便于扣牢运劲,如无超尘拔俗的内家真力,不要说抖直发射,恐怕连拉直也力不从心。毒龙的内力修为已臻化境,但也仅能在一丈以内伤人,超过一丈,针便失力自行卷回原状,只能当金钱镖使用了。他这种绝技,天下间找不出第二个人,所以在旁人手中,这玩艺便成为废物。”

李郎中拍拍他的手臂,点头微笑道:“小兄弟,你是个铁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