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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书籍名:《大刺客》    作者:云中岳


如果你没有把握,就不要从此地过河,改往北走。现在,两个丫头在此地藏身,我带你去找断魂勾,找掩护你上渡的人与上山去察看摆渡的情形。”

一个时辰后,两人回到原处。大批走狗已经在半个时辰前通过下面的官道,转向北面的穷山恶水,追赶假林彦去了,其中有毒龙在内,毒龙的右掌缠了伤巾。

林彦从掩护他上渡船的人处,带来了一个包裹,立即动手化装易容。八荒神看乘机向两位姑娘说:“你们两个丫头等会儿跟我走,等小伙子过去之后,我再带你们过河。”

“单爷爷,我要和大哥一起走。”两位姑娘同声抗议。

“胡说!你们想让他暴露身份吗?船上风险甚大,你们在他会分心……”

“可是……”

“听我的话,千万不要乱了章法。”八荒神君正色说。

林彦成了一个姜黄脸膛,满脸老纹的挑夫,背有点驻,留着稀疏的山羊胡,打散头发捧上一些尘埃,再胡乱打了一个懒人髻。

临行,婷婷提着他的包裹和冷虹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抖切的嗓音向林章说:“大哥,小心珍重,如果你有了三长两短,我不独活。”

她转过身去,依在龙姑娘的肩膀上,浑身在战栗。龙姑娘也成了个泪人儿,默默地握住林彦的手,在掌心痴痴地投下深情的一吻,只吐出四个字:“天佑大哥。”

午牌初,一个青袍客商领了两名挑夫,挑了两担产自麒州的名产龙须席,风尘仆仆到了关门外的临时检查站。站设了围栏,走狗们足有二十名之多,不住审贼似的打量列队候查的旅客。主要的有六名走狗,其中赫然有勾魂鬼手,扮成一个巡检,居然神似。负责查验的人,有巡检司派来的三名巡捕,和三名税站的小吏与五名关丁。

二十余名旅客鱼贯列队,逐个向查验站移动。中年商人由于带了货,先到税站完税,取得税单再到查验站候验。不久,轮到他们了。那位真正的巡检大概与商人是老相识,首先含笑打招呼:“周东主,这么快就回去了?”

周东主满脸笑容,行礼泰然地说:“货不多,一共不到一百张贡席,不能再等了,敝号要在月抄将货送交平阳孙家呢!”

“辛苦辛苦,税缴了吧?”

“这是税单。”周东主将应交证件—一交案:“这是敞下与两位长随的路引,请加盖验印。”

一旁的勾魂鬼手与五六名走狗,鹰目炯炯打量周东主。过来一名走狗,伸手拉拉东主的八字胡,神态傲慢已极。勾魂鬼手也过来了,伸手摸摸包扎得相当精致的两捆贡席,目光凶狠地落在第一名挑夫的脸面上。

气氛本寻常,受检的旅客一个个神色紧张。这位背微驼的挑夫也不例外,老老实实一副可怜相。

勾魂鬼手的手伸出来了,伸两个指头要摸挑夫脸颊上的皱纹。

百十步外的龙门镇口,突然传出厉叫声:“拦住那带了剑的女人,她要强迫别人带路,拦住她报官……”

一个打扮很像龙姑娘的小女人身影,正掠过街口向西狂奔,一纵两三丈,快极。

勾魂鬼手突然收回手,低喝道:“是龙小贱人,快!”

讯号发出了,关上关下有不少走狗群起而造。

在巡检司专设的查验站,又受到一阵盘诘,十余名走狗也再次搜索旅客是否挟带兵刃暗器。幸而周东主是对岸平阳府的殷商,经常往来秦晋做买卖,巡检司的官兵皆与他多少有些交情,身上更没有任何引人起疑的物品。而且上面的龙门关发现敌踪乱糟糟。吸引了走狗们的注意力,因此平安地过关。

十余名经过检查的旅客在码头候波,对面来的渡船刚靠岸,旅客们走右面的小径接受另一关卡的检查。

三名走狗把住码头,一个向船上的四名船夫大声说:“上面已发出警讯,千万留心讯号。”

“放心啦!哈哈!你们最好让正主儿上船。”一名暴眼凸肥的船夫大笑着说:“你们这样严密查验,咱们兄弟哪有立功的机会?”

走狗摇头苦笑说:“那也是不得已的事,统领不希望小狗的尸体喂了鱼虾,逼他不敢上船,要在陆上擒他,大家省事,你们哥儿四个好汉,也不必漂流十余里冒险,还有甚么好埋怨的?”

“上船!”另一名走狗向旅客们挥手叫。

这是一艘首尾略狭的小舟,与两河流域的长方形平底船不同,倒有点像大江一带的渔舟,只有一柄舵控船,之外是三四根有铁钩的长篙。三船夫操篙,一舵手,四个人全是江湖上水性超尘拔俗的巨擘,赤着上身,腰带上有一把狭锋匕首。

一枝篙钩住码头上的铁柱.船便稳稳地靠牢在码头上。第一个登船的旅客,是扮成小行商的断魂钩罗文雄,靠近船尾安顿包裹。最后下船的是飞豹李天雄和金刚郑武雄,两人的扮像是肩挂鞘袋的牲口贩子,占住了船头一段,每船限载十名旅客,每人渡资二十文。

早些天下了雨,河水略涨,滔滔洪流以飞瀑怒潮的声势,从上游的峡谷绝壁间咆哮狂泻而下,水势奔腾澎湃飞珠溅玉,阵阵浪涛可怕地腾涌旋卷,这就是有名的桃花浪。倒泻的水声应和山峡的回声,似苦万雷齐鸣,天风雷电骤至,说话如不减叫,对面的人也不易听清,胆小的人到达此地,保证心胆俱寒手脚发软。

渡口两山夹峙,上狭下宽似乎是从中开凿的,鬼斧神工,令人对古代的工程人员肃然起敬,渡口宽约二十余丈,两岸的人彼此可以看清面目,似乎近在咫尺。可是,奔腾澎湃的滚滚洪流,却令人惊心动魄骇然变色。

船开始移动了,三名大汉各持一根钩篙,分别钩住崖壁间的铁制师公环,将船逐渐向下游拉,岸壁间,每隔五六尺便设有一个师公救生环。船开始猛烈颠簸。水花雾气猛往船上扑,旅客们蜷缩在船内不敢移动,似乎小舟已成了一片在狂涛骇浪中的枯叶,任何时候皆可能翻覆,或者撞向峭壁粉身碎骨。

刚上驶五六丈,码头传来了警锣声,有人大叫。“陈兄,正点子可能在船上,放下去!”

林彦早已蓄劲以待,双手齐扬,四枚扁针破空而飞,同时大喝一声,抓住身侧的一名操篙人握篙的手,一掌拍碎了对方的脑袋,将尸体拨落水中,他也抓实了钩住师公救生环的钩篙,船稳住了。

同一刹那,断魂钩接住了另一根钩篙,一脚将挨了一扁针的大汉挑落河中。

同一瞬间,掌舵的大汉仰面便倒,猛地一掌向舵柄劈去。

飞豹来得正是时候,奋身扑上,脑袋凶猛地撞向大汉的肩肋,恰好顶住了劈向舵柄的巨掌,同时也抱住了舵柄。

四个水性高明的高手,全被扁针在同一瞬间击中。船猛烈地摇摆,水往舱内灌,旅客们失声惊叫,恐惧地爬伏在舱内狂叫禹王菩萨保佑。

金刚也夺获一根钩,向旅客大吼:“不许移动,动了大家死,爬伏下来。”

船总算被稳住了,断魂钩叫:“有进无退,同上拉!”

对岸的码头上,十余名旅客打扮的人,正向守在码头上的十余名走狗发起攻击。那艘渡船刚卸完旅客,闻警便飞快地离开码头,四个高手将船向上游拉动,目光全在这一面的渡船上。

两岸都是悬崖绝壁,码头上下游的崖壁上,皆有百十枚师公救生环,上游是移舟用的,下游是防险,船万一错了些少方向,便会漂向下游,使得利用下游的师公环拉上码头。

这一面的码头与龙门关附近,八荒神君与两位姑娘,这有先期到达的二十余位义土,展开了锐不可当的疯狂袭击,老神君的狂笑声与水声相应和,两位姑娘的娇叱惊心动魄,走狗们成了丧家之犬纷纷逃命。

船向上游拉动,掌舵的飞豹大声说:“对面那艘船可怕,他要撞沉我们的船,大事不妙。”

对岸的渡船,与这一艘保持同样的速度向上拉。如果这艘船下放,对岸的船也必定同时离岸,双方对向斜冲,必定在湍急的滚滚中流会合,即使不相撞也会被激流所覆。

“李兄。能避开他们吧?”林彦问。

“不能,他们比在下熟悉水势。”飞豹绝望他说:“除了回航码头,别无生路。”

“如果在下用篙投掷袭击,他们的船是否会偏向?”

“这……可能,只要能使掌舵的舵柄略移,我们就可以上抢半个浪。”

“好,交给我。”林彦的语气中充满自信。

“老天爷保佑,咱们全船的命,交在你手上了。”飞豹豪放地说:“能和五湖神蛟在龙门渡较技,也是一大快事,赶快上,哈哈……”

三根篙一阵急动,钩住师公环迅捷地将船向上游拉。

对岸,五湖神蛟的船也加快向上拉动。

十丈、二十丈……师公环已尽。

“放!”飞豹大吼。

三篙同时脱环,一点崖壁。船头斜冲而出。飞豹屹立如岳峙渊停,双手把舵徐徐推转,脸上每一条肌肉似已冻结,神色冷静庄严。

船首斜转,破浪向对岸斜冲而下,急剧地升沉,快逾劲矢离弦,像是狂风中的落叶,在惊魂慑魄的狂涛中向对岸斜冲而下,一发便不可遏止,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岸的船,也同时离岸斜冲而来,势如奔马。

二十余丈河面,瞬息可至。

交会点正是河中心,五湖神蛟计算得十分精确。

一声怒啸,林彦的铁钩篙破空而飞,两丈长的木钩重有十斤,在他来说,攻击对岸的人也绰有余裕。

他抓起另一根备用的钩篙,第二次发出,篙如匹练横空,随着前篙斜向飞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