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都是林彦出的主意,他把在陕西与梁剥皮的爪牙周旋,所用的手段在这里大大施展。
内忧外患交加,曹明心中叫苦。要想保全自己,必须先除去内忧,方能御外,便下令坚守庄院,暂不出击,先解决侵入的人,再谈其他,攘外必先安内,这步棋他的决心下对了。
庄内真正够得上一流高手的人并不太多,想困住林彦这种艺臻化境的超尘拔俗高手,谈何容易?
庄内鸡飞狗走,终于,林彦与艺姑娘出现在一座大宅的屋顶。
附近共有五栋相连的大瓦房,瓦面高度相等。这是说,屋顶有足够的空间施展。
正东,隔了一条防火巷,然后又是一排房屋。再过去,便是曹家大宅的西院,西院宽大的天并呈现眼前。
四个打手跃登屋顶,轻功都很了不起。
林彦与芝姑娘背向而立,屹立屋脊神定气闲。他取出插在腰带上的一根尺半长、宽约寸半的竹片,再从百宝囊中抓出一把鸽卵大的泥丸。这种泥丸俗称弹子,是供弹弓发射的,用黏上制造加以烧硬,击中野鸡野鸭,弹子爆碎,但猎物仍是完好的。
他左手握竹片,右手扣上一枚弹子,一扳之下,竹片弯成弧形。
“小心你们的脑袋。”他大声呼叫:“打!哈哈哈哈……下去!”
竹片突然弹直,弹子破空而飞.弹力之猛,可媲美强弓;弹子破空的飞行厉啸,也与劲矢破空相去不远。
“啪”一声响,泥丸爆裂。
“哎啃……”最先跃登瓦面的大汉狂叫着摔倒,骨碌碌向下滚,钢刀坠地声入耳。鼻尖换了一弹,整个鼻子裂陷,怎能不倒?
竹片强韧,弹力惊人,袭击三十步外的人,威力可怕,弹子虽然是泥烧的,打破人的鼻子轻而易举。
四颗弹子,将四个打手全部击倒、滚落。瓦面上,接着跳上来三个人。
“来得好!多多益善。”林彦高叫,弹子发似连珠,这比放连珠箭方便多了。
三个人只有一个能登上瓦面冲进三步,其他两人脚一沾瓦便倒了。
人接二连三往下掉,难免令人心中发毛,一两个人更不敢冒险往上跳啦!只好去请高手来应付了。
林彦掏出了另一把铁莲子,这玩艺可不是泥做的了。
“高手将到,我们给他们一次精彩的二合一八方风雨。”林彦向姑娘说:“你准备好了没有?”“我正感到手痒。”姑娘手一扬,一串制钱整齐地衔尾上升,最先一枚到达顶点,最下一枚恰好离掌上升,当后顶点的一枚成小弧度下降,一阵清鸣,制钱整齐有序地叠落在她的掌心。
林彦将竹片插回腰带,不再使用这种顽童打雀用的玩具,改用双手发射泥丸和铁莲子。
两人相距八尺左右,状极悠闲。
站在屋脊上,看不到屋下的情景,却可听到猬集在下面的人,鬼吵鬼闹的声浪。
对面那排房屋的瓦面,屋脊出现了两个人。这里本来是竹簧片的有效威力范围,但林彦已停止使用竹簧片了。这一带已成了安全区,可监视林彦所占的屋顶。
一声暴叱,瘦竹竿中年人跃登屋顶,位于芝姑娘左首,相距约两丈余。
共上来了九个人。曹明位于林彦的右首,剑已撤在手中,神情狞恶已极。
林彦与姑娘相背而立,双手自然下垂面带笑容。
“曹兄,让在下先会他一会。”瘦竹竿中年人用老公鸭嗓子说,声音沙嘎刺耳。
“洪兄,小心他的暗器。”曹明说。
“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哈哈哈哈……”林彦仰天狂笑。
这瞬间,林彦与姑娘身形疾转,自背向变为面向,四只手急剧地挥舞,破空厉啸动魄惊心,钱飞弹舞,漫天彻地连续飞射,如暴雨打残花。
人双脚灵巧地滑动,身形忽左忽右疾转如风,双手起落快得令人目眩,暗器的速度快得令人肉眼难辨。
“哎……呀!”一位高手滚下屋去了。
“嗯……”同时又倒了一个。
瘦竹竿中年人洪兄认为林彦的暗器是雕虫小技,一双大袖狂野地挥拂,护住全身泼水不入,泥丸在衣袖爆炸,泥粉四散,铁莲子击中衣袖的响声,如中金石。
片刻间,洪兄共挨了二十枚暗器之多;似乎暗器并未发生作用。
终于,铁莲子换上了快速绝伦的青芒。
那是四寸长的扁针,锋利无比。
“嗤!”扁针贯穿衣袖,破围而入。
“哎……”瘦竹竿洪兄惊叫,侧跃八尺,右肩外侧裂了一条血缝,衣裂血出。
“啪啪!”姑娘两枚制钱全射在洪兄的腹胁下,被神奇的护体奇功震落瓦面。
但震落不了林彦的扁针。同是内家练气高手,功深者胜。
另一枚扁针,钻入洪兄的左大腿内股部位。
洪兄大叫一声,跌落屋下去了,再不见机溜走,下一枚可能致命啦!
林彦与姑娘身形倏然停止,屹立原地点尘不惊。
屋顶留下了三个人。曹明、红面老人古兄、另一个五短身材像猿猴般的中年人。
三个人脸都没受伤,但泥丸在身上爆裂留下的痕迹,尽说明他们谁也未能逃过暗器的袭击。曹明的胸口心坎部位,共有四枚弹子爆炸的遗痕。
三个人狼狈已极,脸色十分难看。
“在下手下留情,留下你们。”林彦冷冷地说:“如果用的不是泥弹,你们每个人最少也死过三次以上了。你们能完整地留下,是否幸运,得看你们自己的了。”
“用暗器不算英雄。”曹明厉叫:“在下要求与你公平决斗。”
“你们人多势众,没有公平可言。”
“你……”
“世间决无公平。”林彦语音转厉:“你们三人已在林某的暗器有效控制下,林某要你们死,你们决无生理。曹老爷,你愿意谈谈吗?”
“曹某没有什么好谈的,全在已经封锁,任何人休想平安出入,在下也不怕你暗器的威胁。”曹明的语气依然强硬:“你有人质在我手上,你也不敢杀我。”
“好吧,在下就宰了你。傅姑娘与在下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这可是你说的,她俩的死活与在下无关痛痒,在下没有不敢杀你的理由。”林彦凶狠地说:“你这种为害地方的土豪恶霸,死了只有蛆也替你掉眼泪。你那些打手全是些乌合之众,岂能困得住我?杀了你在下立即放火,你这些木造的楼房火一起,二十里外都可以看得到,定然大快人心。”
“你……你敢?你……”
“在下为何不敢?即使在下不杀你不烧你,也会有无数的人来杀你烧你。”
“胡说八道……”
“阁下,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险恶吗?”
“什么险恶?”
“林某知道你掳劫傅姑娘的原因,更知道你受谁的指使。”
“见你的大头鬼。”
“等易容改姓,大胆隐藏荆州那两位仁兄的船到达,见鬼的该是你了。等他们被擒露出本来面目,阁下,夷陵州要杀你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你信是不信?”
“你……”曹明脸色大变,语不成声。
“只要在下把他们的名号说出来,你那些打手、朋友、长工,会不会咒骂着一哄而散?是否可能倒戈相向要你的命?阁下,你已经无路可走,你知道吗?”
下面本来人声嘈杂,这时突然变得死一般的静。
曹明如受雷殛,浑身在发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林彦继续陈说利害:“你的底细,瞒不了有心人。是摆脱他们控制的时候了,阁下。告诉我,派来监视你的人,除了卓三几个人之外,还有哪几个?在下替你除去他们。”
“这……”曹明语不成声,目光落在红面老人古兄身上,眼中有强烈的恐惧。
“这是你唯一的生路,唯一的……该死!”
红面老人古兄,突然扑向曹明,剑尖距曹明的胸口不足三寸,突然上体一震,脚下大乱。
曹明如梦初醒,骇然扭身闪避。
古兄的冲势难止,嗤一声裂帛响,剑划过曹明的胸口,衣裂皮伤。如果稍慢一刹那,曹明算是完了。
古兄的右胁下,共锲入三枚四寸扁针,仅露出一星针尾。
一枚也够了,三枚的确太多啦!猛虎也受不了。
下面人声乍起,古兄的身躯落地声引起一阵大乱。
“你的梦醒了吗?”林彦问。
曹明用手掩住胸口,脸色苍白像是死人面孔,浑身在战栗,虚弱地说:“他……们快……快到了,我……我……”
“他们恐怕不会来了。”林彦说。
“这……他们原来在……在宜……宜都……”
“按行程,他们快到了。”
“是的,我……他们吃定我了……”
“可惜你派在孤山顶的人不在,不然定可接到有变的信号。”
“这……”
“上航的公私船只,决不会航行孤山江面。不论任何上下航行的大小舟船.皆必须在夷陵江面行驶或停泊,你这里连渔舟都不会靠过来。所以,凡是孤山航行的船只,九成九是他们的船。”
“是的,航道在府城一面。”
“已经有船负责缠住他们,可能舵已经掉了,他们的船除了在孤山下游打旋之外,恐怕只有顺水漂流一条路好走啦!”
“哦……”
“风声已经放出,不久之后,湖广地面必定风起云涌,各方豪侠大会荆州,他们的命运不问可知。”
“我把人交给你,你肯保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