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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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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书籍名:《香罗带》    作者:高庸




再说,由木门到老头受制的地方,总有四五丈远,将一个四肢无法动弹的老头带走,时间上,也未必来得及。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躲在四五丈外,用“隔空打穴”的方法替老头解开穴道,然后由老头自己设法越过高墙,或者从木门遁走。

不过,由四五丈外“隔空打穴”,当然无法以内家功力施晨指风,必须有精确的暗器手法……

郭长风一面想,一面低头寻觅,不多一会,果然在地上找到四粒小圆石子。

这是四粒浑圆坚硬的“鹅卵石”,决非巷子里原有之物。

而且,四粒石子差不多同样大小,显然是经过挑选来的。

郭长风点了点头,把四粒石子收进袋里,便退出巷口,绕过大街,寻找那高墙正门。

忽然,眼前一亮,见到一块泥金字的招牌——

“老福记钱庄”。

老福记,不就是替他预定房间,代付费用的那家钱庄吗?

难怪那老头刚说出一个“老”字,巷口便有人现身施袭,敢情这钱庄不仅经营银钱生意,还兼做跟踪杀人买卖?”

郭长风冷然一笑,大步跨进店门去。这时候,店里生意正忙,门口停着三四辆马车,许多汉子正向店内搬运银箱,又有客人在提存财物,几个伙计忙得团团乱转。

但郭长风一进门,立刻有个伙计过来接待,问道:“老客,有什么赐教?”

郭长风道:“我要见见你们店东。”

伙计道:“请问老客贵姓?找敝东家有什么事?”

郭长风道:“我姓郭,刚从金陵来,现住在七贤楼。”

伙计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郭爷,你先请坐,敝东家不在,我去替你请账房管事来,行吗?”

郭长风道:“他能作主?”

伙计道:“能!当然能!东家不在店里,大小事都由账房管事作主。”

郭长风道:“那就叫他快些来。”

或许是店里正忙着,伙计去了好半响,才看见一个锦衣胖子匆匆迎出来。

那胖子约莫五十来岁,肚大腰圆,满身肥肉,鼓着两只金鱼眼,咧着一张阔嘴巴,乍看之下,活像一只蛤蟆。

他身上簇新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面犹在挥汗如雨,一面连声告罪道:“郭爷,实在对不起,恰巧有批现银等着入库,一时抽不开身,郭爷你请多包涵。”

郭长风道:“贵姓?”

胖子道:“不敢当,敝姓彭,小名长发,是这儿的账房管事。因为敝号在各地都有分店,东家太忙,常常不在店里,一应事务全由在下负责,郭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就行了。”

郭长风道:“这么说,我在七贤楼客栈住处,也是彭管事经手替我安排啦。”

彭管事赔笑道:“是的,不知郭爷还满意吗?”

郭长风点点头,道:“住处倒很满意,只是有件事不太明白。”

彭管事道:“什么事?”

郭长风道:“我和贵号一向并无交往,贵号怎么知道我到襄阳来,预先替我订好了客房?”

彭管事笑道:“哦!郭爷是问这个。这是一位客户委托敝号代办的。”

郭长风道:“他是谁?”

彭管事诧异地道:“怎么?他和郭爷是朋友,郭爷竟不知道他是谁?”

郭长风道:“我的朋友太多,想不出会是哪一位,所以特地来问问。”

彭管事道:“这位朋友你一定记得,他姓何,是一位老夫子,年纪大约六十出头了,精神却很健旺……”’

郭长风道:“你说的是不是老夫妻俩,陪着一位穿黑衣的年轻人?”

彭管事沉吟了一下,道:“不对,那天他到敝号来的时候,只带着一个小厮,却不是穿的黑色衣服。”

郭长风道:“那小厮有多大年纪?”

彭管事道:“最多十三四岁。”

郭长风又道:“那位老夫子想必是贵号的老客户?”

彭管事道:“不!是第一次交往。”

郭长风脸色一沉,道:“第一次交往,贵号就肯替他接待远客,并且敢包付全部费用?”

彭管事忙道:“郭爷不知道,那位何老夫子已经预先在敝号存了一笔银子,有关郭爷的费用,都在账内开销,并不需要敝号花费一文钱,这种委托办事,敝号自然乐得应承了。”

郭长风道:“是吗?他存了多少银子?确够我花用么?”

彭管事笑道:“郭爷,你放心用吧,整整五万两,而且全是现银。”

郭长风耸耸肩,道:“听起来,倒的确是个够意思的好朋友嘛?”

彭管事道:“郭爷和他是什么交情,在下不便妄加揣测,不过,这位老夫子倒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好客户。”

郭长风突然问道:“贵号账户上,一定有他的姓名和住址,对吗?”

彭管事道:“有是有,但他并不住在本地。”

郭长风忙道:“取来给我看看。”

彭管事向一名伙计招招手,道:“你去账房把何老夫子的户册拿来——就是大前天存入五万现钱的那位何老夫子。”

伙计去不多时,取来一本崭新账簿。

郭长风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一看之下,却几乎为之气结。

原来账簿上写的是:

“○年○月○日,何希文老先生存入银五万两整。住址:金陵府南门外张家大院。”

张家大院根本是座废宅,何希文谐音“何须问”,分明也是假名。

※  ※  ※

郭长风回到客栈,简直越想越气。

黑衣人的武功和来历,事事如谜,难以猜透,何老头更是个老狐狸,处处设想周密,毫无破绽可见,自从在张家大院见面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黑衣人监视之下,而对方的一切,自己却是毫无所知。

看来,要想解开这些谜,只有寄望子林元晖身上了。

这天晚上,他破例没有喝酒,而且很早便上床休息。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饱餐一顿,独自出城,径赴“寂寞山庄”。

抵达庄门前空场,时间犹未近午,可是,庄门口的情景,却与前夜所见大不相同。

空场上的野草,已经铲除干净,锈渍斑斑的庄门,也已油漆一新,门前更直挺挺站着八名锦衣武士,执戈佩剑,担任守卫。

一夜之隔,寂寞山庄似乎重新振作起来,虽然还称不上威严雄伟,至少已不再令人有颓废荒凉的感觉。

郭长风暗晴诧异,整一整衣衫,缓步向庄门走去。

刚到门口,忽听一声震耳大笑,道:“巧极了,在下正要进城去拜望郭兄,不想郭兄倒先来了。”

随着笑声,迎出来一人,正是总管杨百威。

他身上衣服齐整,手里还拿着马鞭,果然是准备出门的打扮。

郭长风含笑拱手,道:“昨承枉驾,深感盛情,郭某今日特来回拜。”

杨百威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贵客莅门,快请入庄待茶。”

两人把臂言欢,真像是多年故友重逢,显得又高兴,又亲热。

进入庄门,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左右各有支路可通两侧厢院,正面是大片草坪,拥有一座拱形花棚,才是正厅。

由庄门直达正厅,沿途都有锦衣武土侍立,为数不下二十余名,一个个劲装佩剑,挺胸凸肚,大有耀武扬威之意。

郭长风冷眼观察,见草坪上残梗犹存,花栅中枝叶新剪。

这一切,都说明“寂寞山庄”已经预知他要来,才故意摆出这些阵仗。

他心里暗暗好笑,只装没有看见,昂首闹步,直入厅中。

谁知一脚跨进门槛,却发现大厅里坐着三位锦袍老人……

杨百威笑着道:“郭兄,我来替你引见三位前辈,这位就是红石堡秦堡主,这两位是太极门应长老和君山麒麟寨郝老当家。”

郭长风早已知道三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们也会这么快赶到寂寞山庄。

子是,一抱拳,微微欠身道:“在下郭长风。”

秦天祥等三人都站起身来,还礼道:“郭大侠请坐。”

郭长风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竟连一句“久仰”的话也没说。

秦天祥三个人六只眼睛,瞬也不瞬望着郭长风,脸上却流露出惊异之色。

应长老轻咳了一声,首先开口道:“郭大侠是刚从金陵来?”

郭长风道:“正是。”

郝金堂接口道:“这真是不巧得很,咱们专程前去金陵访晤,未能相遇,没想到郭大侠却来了襄阳。”

郭长风微笑道:”应该说很凑巧,今天不是在这儿遇见了么?”

郝金堂道:“可是——”

红石堡主秦天祥突然抢着问道:“郭大侠远来襄阳,不知有何贵干?”

郭长风不答反问道:“在下也正想请问秦堡主,三位远去金陵,又有什么贵干呢?”

秦天祥被问得一愣,脸色当时沉了下来……

他眼中寒芒流转,不悦地道:“郭大侠,你这是在对老夫说话?”

郭长风傲然道:“难道堡主不是跟郭某说话么?”

秦天祥哼道:“你可知道,三十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老夫说话了!”

郭长风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三十年来,郭某一直没有机会结识堡主。”

秦天祥道:“阁下真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郭长风道:“堡主何尝又不是顾盼自雄,目无余子。”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眼看就要闹翻了,旁观的三个人不禁暗暗着急……

谁知秦天祥却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傲慢的家伙,想不到你非但身怀绝技,口才和胆识居然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