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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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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书籍名:《香罗带》    作者:高庸




小强道:“这个我明白,没有你的咳嗽为号,我就在床上装睡……”

正说着,远处已传来初更鼓声。

郭长风急忙穿上小强的衣衫,将房中杂物收拾干净,又把灯光减弱。然后虚掩房门,静坐而等。

这时大街上市道正盛,前院灯火通明,人声不绝,只有这后院上房静悄悄的,夜风窥窗,暗影摇曳,透着几分阴森。

约莫过了顿炊光景,院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郭长风起身迎了出去,低问道:“什么人?”

门外应道:“客人洗过澡了吗?我是来收换洗衣服的。”

郭长风心知是吴姥姥到了,暗暗吸一口真气,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名青衣妇人,头系黑巾,手挽竹篮。

院中光线阴暗,那妇人又低垂着头,无法看清她的面貌。

郭长风哑声道:“是吴姥姥吗?”

青衣妇人低声喝道:“别多问,快带路!”

郭长风只得掩闭院门,领着那青衣妇人向客房行去。

剐走到房门口,青衣妇人忽然停步道:“姓郭的洗过澡有多久了?”

郭长风道:“大约两个时辰。”

他没敢说得太久,默计由傍晚到现在,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

青衣妇人又同:“这段时间,他醒过没有?”

郭长风摇头说道:“他好像很疲倦,一直昏睡不醒,刚才我还试过,叫也叫不应。”

青衣妇人道:“好,你站在这儿不用进来,让我再试试。”

说罢,挽着竹篮,轻轻进了卧室。

郭长风怕她会突然对小强下手,虽未跟进卧室,却侧身立在房门口,同时暗暗将一只茶杯握在掌中。

别看那只是个小小的瓷茶杯,必要时一捏而碎,每一粒碎片都能飞击杀人。

不过,这次却是郭长风多虑了,青衣妇人只在床边探头打量了一下,便转身退了出来。

郭长风低问道:“怎么样?”

青衣妇人仰面微微一笑,道:“你干得很好,现在姓郭的已经变成‘剪毛鸽子’,飞也飞不掉了。”

她这一仰头,郭长风才看清她的面貌,不由晴晴叫声惭愧。

幸亏方才没有鲁莽出手,原来她并非吴姥姥,只是黑衣少女的贴身侍女春梅。

郭长风道:“吴姥姥怎么没来?”

春梅笑道:“姥姥有些不放心你,怕你和郭长风串通来骗她,所以叫我先来查看一下。”

郭长风哑声道:“我既然答应了,怎么会欺骗她?现在姑娘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春梅道:“现在咱们当然相信你啦,你能立下这一件功,姥姥决不会亏待你的。”

郭长风道:“但不知你们准备怎样处置郭长风!”

春梅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等姥姥来了,自有主意。”

她一面说,一面走出屋外,解下束头的黑巾,向空中接连挥动了三次。

片刻之后,一条人影疾如箭矢般越墙而入。飘落院中。

郭长风连忙低头拱手,说道:“见过姥姥。”

吴姥姥望着他露齿一笑,道:“强哥儿,你可别怪我老婆子多疑,只因郭长风是个鬼精灵,老篓子对他不得不提肪。失礼之处,还望哥儿多担待。”

郭长风道:“不敢,我已经照姥姥的吩咐做了,只求姥姥也能言而有信。”

吴姥姥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别杀他?”

郭长风欠身道:“姥姥手下留情。”

吴姥姥道:“其实,我若杀了他,哥儿就从此在江湖中出头成名,这有什么不好呢?”

郭长风道:“但他究竟是我的盟兄。他一向又待我不薄,为人总得要饮水思源呀。”

吴姥姥笑道:“强哥儿,你要明白,咱们即使不杀他,将来他也会记恨你一辈子,你们兄弟之情,反正是不会再存在的了。”

郭长风道:“我知道,宁可让他恨我一辈子,总比我自己负他一辈子的好。”

吴姥姥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哥儿竟是个如此重情义的人。好吧!我老婆子答应你,咱们只废他武功,不伤他性命就是。”

说着,转身向春梅一伸手,说道:“给我!”

春梅上前一步,将那盛衣服的竹篮子递过去。

吴姥姥掀开上层衣服,从篮内取出一个朱红色的瓦罐子。

郭长风偷眼望去,只见竹篮内共有三个瓦罐,每个大如握拳,都用赤色油布密封着,不知内藏何物?”

吴姥姥只取出一个瓦罐,仍将竹篮覆好,交给了春梅,低声道:“你们退到五丈去。”

郭长风忙道:“姥姥,这瓦罐里是什么东西?”

吴姥姥得意地笑道:“不必多问,你远远站着观看,自然就知道了。”

郭长风又道:“姥姥答应过不伤他性命的……”

吴姥姥道:“放心吧!你没看见我已经留下两罐么?只用一罐,决不会弄死他的。”

郭长风猜不透那瓦罐中是何物件?

又不便再问,只得依言缓步后退,暗暗提气蓄势,准备应变。

吴姥姥将瓦罐放在距离卧房窗外丈余处的草地上,自己也缓缓退开了四五步,突然扬起拐杖,向瓦罐敲去。

“波”的一声,瓦罐破裂,里面竟是一团红色蠕动的东西。

郭长风定晴细瞧,不蔡浑身都起了鸡皮……

原来那一团蠕动的东西,竟是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红色小虫。

那些小虫比蚂蚁略大,状似蜜蜂,却比蜜蜂细小,背上有翘,紧紧贴附在一具蜂巢形状的窝上,瓦罐一破,立刻四散飞起。

吴姥姥挥杖击罐之后,业已迅速退到五丈外,望着卧房吃吃低笑道:“郭长风啊郭长风!

现在你插翅也逃不出老婆子的手掌心啦!”

笑声中,只见那些红色小飞虫纷纷扑向窗口,飞进卧室。

郭长风骇然省悟,不用说,那些红色小虫一定有毒,而银簪化水洗澡,显然散发一种特殊的气味,正是吸引毒虫的饵。

可惜省悟已经太迟了——

毒虫一进卧室,里面立即传来小强的惨呼声。

郭长风惊怒交集,一个旋身,欺近吴姥姥左侧,双掌齐出,闪电般直向老婆子的肩背扣去。

吴姥姥似乎早提防他会突起发难,急忙吸气飘身后退,横拐喝道:“你想干什么——”

郭长风不等她把话说完,大喝一声,欺身直上,左掌原式不变,摇扣肩井穴道,右手却竖掌如刀飞快地斩向她的腰际。

吴姥姥沉声道:“小伙子,你要找死么?”

她显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小伙子”就是郭长风,拐杖一翻,竟向郭长风疾挥而至。

“砰”然一声,肉掌和拐杖碰个正着。

郭长风的手掌分毫无损,一根实心乌木拐杖,却被截断成两段。

吴姥姥大惊,正想纵身跃退,突觉右肩一麻,“肩井穴”已被郭长风牢牢地扣住。

这变化,只是转瞬间事,以吴姥姥一身的功力,竟然没有躲开郭长风的出手两招。

旁边的春梅简直吓呆了,直到吴姥姥拐断受制,才想起应该从旁相助,急忙伸手由篮中掏出一柄匕首……

可惜她刚把匕首取出来,郭长风的巨灵之掌业已电闪而到,轻轻一把,扣住了她握刀的手腕。

春梅五指一松,匕首堕地,浑身软麻,再也动弹不得了。

吴姥姥惊愕地道:“你……你不是强哥儿?”

郭长风冷笑道:“在下郭长风!”

“啊——”

吴姥姥和春梅都不禁惊呼失声。

郭长风接道:“吴姥姥,你我无仇无恨,用这种歹毒的手段暗算,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吴姥姥道:“谁叫你食言背信,收了咱们主人的厚聘,却反助对方。”

郭长风道:“受雇杀人的事,现在仍在‘比价’之中,尚未作最后决定,我并未拒绝履约,怎能说是食言背信?”

吴姥姥大声道:“咱们对你已经百般忍让,你却得寸进尺,一直在拖延刁难,告诉你,咱们不愿再受你的敲诈,也不愿再由你摆布了。”

郭长风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贵主人的决定?”

吴姥姥道:“老身说的话,就是咱们主人的决定。”

郭长风道:“也好!既然你们不愿再聘我,这也不能勉强。只要你收回毒虫,交出解药,郭某人也不难为你,咱们一拍两散,旧约承诺,一笔勾销。”

吴姥姥冷哼道:“可惜你这话说得太迟了。”

郭长风道:“我愿意退银解约,怎说太迟?”

吴姥姥道:“老实告诉你吧,那瓦罐内的毒虫,名叫‘三目血蝇’,根本不是老婆子饲养的,老婆子只会放,不会收,而且,也没有解药。”

郭长风道:“那么,你这些‘血蝇’由何而来?”

吴姥姥道:“是一个朋友送的。”

郭长风道:“你那位朋友是谁?”

吴姥姥道:“对你明说也不要紧,他就是当年以驯毒名闻天下的‘毒魔君’蓝彤。”

郭长风冷冷一笑,道:“姥姥,你若想用‘毒魔君’的名字来吓唬我,那就打错主意了。”

吴姥姥道:“我说的是真话,何必吓唬你?”

郭长风道:“据我所知,蓝彤早在多年以前就死了,而蚊蝇之类毒虫,生命极短,最多只能活十天半月,这三罐‘血蝇’,总不会是蓝彤生前送给你的吧?”

吴姥姥道:“谁说蓝肜已经死了?是你亲眼看见的么?”

郭长风道:“就算他还活着,难道他只送你‘血蝇’,就没有给你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