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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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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书籍名:《香罗带》    作者:高庸




郭长风道:“咱们必须先把人抢回来,才能再想救他的方法,如果让他落在对方的手中,纵有子母金丹,又如何救他呢?”

樱儿道:“那尼姑答应等我一个时辰,咱们何不先去红石堡,将秦老爷子请来,大家联手对付他们,岂不更好?”

郭长风道:“你想得太简单了,秦天祥关心的是香罗带,绝不是林元晖的生死,我敢断言,你即使到红石堡,他也不会答应用子母金丹救林元晖的性命。”

樱儿说道:“红石堡和寂寞山庄,是岳婿至亲,你怎么可以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

郭长风微笑道:“我说的是真话,信不信由你,现在咱们不必抬杠,且救人要紧。”

樱儿道:“不!我不能拿庄主的性命冒险,你不让我去通知红石堡,我就不照你们的计划行事。”

郭长风道:“咱们并非不让你去红石墨,而是你去了根本没有用?”

郭长风正色道:“樱儿,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林家父女两条性命危在旦夕,难道你不想救他们么?”

樱儿道:“我正是为了要救他们,才想去红石堡。”

郭长风道:“咱们先救人,再去红石堡,不也是一样么?”

樱儿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太冒险,不如先去红石堡,多约帮手再回来救人……”

田继烈突然接口道:“哪来的许多废话!”

扬手一指,点了樱儿的哑穴,道:“这丫头根本不相信咱们,她坚持先去红石堡,无非想要秦天祥对村咱们罢了,索性别跟她噜嗦,一切照计划行事吧!”

郭任风道:“我只担心她到时候不肯跟咱们配合。”

田继烈说道:“放心,真到动手时,她自会帮忙救人,决不会不顾林百合的死活。”

郭长风想想也对,便不再多说,忙替田继烈更衣改扮。

老头子扮老太婆,倒也不大费事,只是一双脚丫子太大,穿鞋子比较困难,不得已,只好把裙角拉下一些,半遮半露,勉强凑合了。

田继烈换上吴姥姥的衣裙,提着拐杖低头瞧瞧,自己也忍不住好笑,道:“这真是临老入花丛。偌大年纪,想不到还要扮女人……”

郭长风忽然皱眉道:“糟糕!”

田继烈道:“什么事糟糕?莫非扮得不像?”

郭长风道:“黑暗中无法细辨,虽不太像,大约还可以蒙混过去,唯老前辈这把胡须—

—”

田继烈伸手一摸,也怔住了。

他颧下胡须,约有尺许长,虽然说不上美髯拂胸,却也得一二十年光阴才能蓄到如此长度,而他年近七旬。人生已经很难再有二十年时光。

郭长风也体会到田继烈的心情,摇摇头道:“我看这条计策行不通,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田继烈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郭长风道:“万不得已时,咱们可以用吴姥姥跟对方交换……”

田继烈道:“林元晖是他们志在必得的仇人,姓吴的不过一名仆妇,[奇+[书]+网]你想他们会同意交换么?”

郭长风道:“如果吴姥姥的份量不够,咱们还可以多擒他们几个,甚至出其不意,将麻姑也活捉过来。”

田继烈摇头道:“你若以为麻姑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那就错了,咱们除了用这条扮装假冒的计策,根本别无选择。”

郭长风沉吟道:“可是,老前辈的胡须……”

田继烈道:“这有何难?”

探手拔出长剑,锋刃过处,已将胡须齐根割断。

郭长风阻止不及,心里大为感动,轻叹道:“老前辈这是何苦,数十年光阴岂不可惜?”

要知当时男子,凡届中年,莫不蓄须,已成一种风尚,只有宫中太监才没有胡子,男儿无须,不仅关系仪表,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老年人,连和尚都蓄胡子,世人更莫不兢以长髯为美,是以郭长风宁愿别图计谋,始终不肯提起割须的话。

没想到田继烈竟毅然拔剑,割去了长须,看来好像只是一桩小事,却引来郭长风无限感佩和忱惜……

田继烈笑道:“几根胡子,有什么值得可惜的,何况割去还会再长出来。”

郭长风深深一礼,道:“老前辈的隆情盛意,郭某感同身受,记志难忘……”

田继烈摇手道:“好了!好了!别这样婆婆妈妈的,办正事要紧,老朽先走一步了。”

话落,带着樱儿,飞身掠出草丛。

郭长风望着两人已经进了废墟,才轻吁一口气。长身而起……

※  ※  ※

槐树下的神案仍在原地,案上香烛也未熄灭,姓何的老管家和十余名劲装大汉,却已分散隐藏暗处,监视着通往红石堡的出入路口。

麻姑和黑衣女依然守候在神案前,春梅、秋月两名侍女,分别看守着林元晖父女,大约因为距一个时辰的限期还早,麻姑正跟黑衣女低声说着闲话。

田继烈带着樱儿才进废墟街口,便被守望的人发现,立刻传报道:“吴姥姥回来了。”

麻姑讶道:“怎么会这样快?”

黑衣女道:“红石堡在十余里以外,决不可能这么快往返,一定是途中发生变故了。”

麻姑忙向树顶了望的人喝问道:“她是一个人回来?还是有人同行?”

树顶答道:“只有樱儿一同回来,但吴姥姥脚步不稳,行动显得慌张,好像受了伤……”

麻姑吃了一惊,道:“有这种事?咱们去看看。”

黑衣女急忙吩咐道:“撤去香案,先把人押回地底密室去……”

春梅、秋月正匆匆熄灭香烛,还没来得及将林元晖父女押走,田维烈已拖着樱儿踉跄奔到……

麻姑大步迎了上来,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田继烈见烛火已灭,心中暗喜,假作喘息地道:“不好了,大家快些准备,快!快……”

黑衣女道:“姥姥,你遇见谁了?”

田继烈用袖子遮着脸,一面举手后指,气吁吁地说道:“郭……郭长……风……”

“噢!”场中四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尤其春梅和秋月,脸上都变了颜色。

麻姑奋然道:“那小子在什么地方?待我去会他!”

田继烈道:“不用去,他随后就来了,还是先把人质藏起来要紧。”

口里说着,顺手将樱儿推向林百合身边,自己匆匆奔向林元晖。

“慢一点!”麻姑突然低唱道:“区区一个郭长风,有什么可畏惧的,你们只管看守着林家父女,由我一个人对付他。”

田继烈道:“麻姑,你可千万别小看郭长风,那小于难缠得很,老身已被他打伤了。”

麻姑冷哼道:“我倒要跟他较量较量,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话犹未毕,忽听一声长笑由黑暗中传了过来。

笑声刚则入耳,一名藏身槐树树顶的劲装大汉,突然像中弹的麻雀般跌下来。

这当然不是郭长风干的,而是田继烈下的手。

只不过,这一突来的变化,却震惊了在场每—个人,甚至狂傲自负的麻姑,也为之骇然变色。

笑声敛止,一切声音都跟着静止下来,人人紧闭着嘴,仿佛怕心会从嘴里跳出来。

郭长风衣衫飘飘,不知何时已站在距槐树五丈外一截断墙上。

麻姑深吸一口气,插手指道:“小子,你就是郭长风?”

郭长风微微欠身,道:“不敢当,正是郭某人。”

麻姑哼道:“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咱们且把旧债新欠,一并作个结算。”

郭长风笑道:“这倒巧得很,郭某也正是讨债来的,但我与师太素不相识,所谓旧债新欠,不知指的什么?”

麻姑道:“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我这位师妹。”

郭长风道:“不错,她从前是郭某人的雇主,现在却是欠债的事主,师太莫非有意要替她负担债务?”

麻姑道:“她欠了你什么债?”

郭长风说道:“她只付订金,余款未清就骗去了林元晖,这是其一;约期未满,便中途毁约,这是其二;不履行‘比价增酬’的规定,理当负赔偿之责,这是其三……”

麻姑叱道:“胡说!你接受了咱们的委托,预收了订金,却吃里扒外,反助林元晖,如今又逞强伤人,还敢在这里狡辩敲诈?”

郭长风道:“师太这话,敢情是指郭某人未尽到受雇责任?”

麻姑道:“你根本就没有履行约定,只是想趁机诓诈而已。”

郭长风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可以解除合约,由郭某退还订金,请诸位将人交郭某带回去。”

麻姑寒着脸道:“解除合约自然可以,订金你必须照退,人却不能带走。”

郭长风道:“这是为什么?”

麻姑道:“很简单,你无力履约,理当退钱,人是咱们自己擒获的,凭什么要给你带走?”

  

第十六章

郭长风道:“师太不要忘了,林元晖是郭某人冒生命之险从红石堡救出来,却被令师妹用诓诈手段骗去的。”

麻姑冷冷道:“他是我师妹的仇人,咱们可以用任何手段擒他报仇,这井没有什么不对。”

郭长风道:“但你们不该从郭某手中将人骗走,这手段未免太不够光明。”

麻姑道:“不光明又怎样?”

郭长风道:“现在你们将人交还,解约的事,还可以商议,否则——”

麻姑道:“否则如何?”

郭长风道:“否则郭某人只好不客气,要出手硬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