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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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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书籍名:《香罗带》    作者:高庸




郭长风想了想,道:“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原因了吗?”

大悲反问道:“郭大使认为还有什么原因?”

郭长风道:“晚辈感觉到,夫人为了替公孙姑娘复仇,不惜在各地遍设钱庄,广布眼线,监视红石堡和寂寞山庄已非一日,如若仅只要雇聘杀手行刺,又何须花费偌大金钱和人力,耗费十余年光阴?”

大悲师太脸上微微变色,沉吟丁一下,才笑道:“郭大侠误会了,老福记钱庄并非玉佛寺的产业,也不为盐视红石堡或寂寞山庄才开设的,钱庄的老店东,原是咱们黄家的管事,自从先夫遣散家人,他们家就一直经营钱庄生意,这次只是义助公孙茵一臂之力而已。”

郭长风道:“这么说,他已知道夫人在此修行,平时已有往来?”

大悲道:“不!我削发以后,昔日故旧,从未再交往,但出家人隔绝红尘,对江湖中事早已生疏,因此不得不请他们相助。”

郭长风道:“敢问那位钱庄店东贵姓高名?”

大悲道:“他姓何,业已故世,现在店务由他儿子掌管。”

她没有说出何某的名字,似乎垦不愿透露太多故交的底细。

郭长风是精明人,一听姓何,便想到那位和吴姥姥假充夫妻的何老爹。

以年龄推算,大悲师太寿已近百,当年黄府的管家自然可能去世,他的儿子,也应该有何老爹这份年纪了。

但郭长风并不说破,只笑了笑,道:“如今那位钱庄主人,办事很可靠吗?”

大悲道:“此人老成持重,一向可靠,郭大侠问这个干什么?”

郭长风道:“晚辈想,既然夫人忙于修行施药,无法亲身主持替公孙姑娘复仇的事,有许多事务,势必要委托那位何掌柜代劳?”

大悲道:“不错。”

郭长风说道:“那么,夫人可曾托他打听过,当年林元晖和公孙玉儿情变的经过?”

大悲摇摇头,说道:“这何须再打听,玉儿惨死之前,已经把事情说得很详细了。”

郭长风道:“夫人,那可能只是一面之词……”

大悲道:“不会的,一个女人为情献出自己的生命,她还会说假话?”

郭长风道:“有些事,或许她也不了解实情,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第二十一章

大悲连连摇头道:“那更不会,她不仅了解实情,甚至临死时还不能忘情于林元晖,还求我原谅他。可是,如此薄幸凶狠的男人,上天也不能饶恕,要公孙茵替母报仇,这是我的主意。”

郭长风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夫人,请恕晚辈说句冒昧的话——这可能是件天大的冤案。”

大悲讶然道:“冤案?你是说我冤枉了林元晖?还是说公孙玉儿冤枉了她所爱的人?”

郭长风徐徐说道:“都不是,晚辈的意思是说,夫人和公孙玉儿对林元晖的为人可能有所误解。事实上,林元晖既非薄幸,也非无情,他也可能和公孙玉儿一样,是十可怜的受害人。”

大悲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郭长风道:“据晚辈这些日子多方查证所得,当年火焚桑园,并非出自林元晖授意,而是另有人冒他的名字行凶,别有图谋。”

大悲道:“什么图谋?”

郭长风道:“意在夺取那条女用香罗带。”

大悲道:“那冒名的人是谁?为了一条香罗带,竟值得杀人放火?”

郭长风道:“据说,那香罗带不仅是一件饰物,内藏着极大秘密,而且,依晚辈推断,那冒名行凶的,很可能就是红石堡主秦天祥。”

大悲听了,忽然笑起来,道:“郭大侠,你上当了。”

郭长风一怔,道:“上当?”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罗化庭走了进来。

大悲对着刚走进来的罗化庭道:“你听见了么?”

罗老夫子俯首道:“听见了。”

大悲道:“很好,现在你把真实的情形告诉郭大侠吧!”

罗老夹子看看郭长风,满脸肃容道:“郭大侠,刚才老菩萨的话是对的,这一切,全是秦天祥和林元晖翁婿俩申通好故布的疑阵,当年火焚桑园,就是林元晖的主使。”

郭长风点头笑了笑,却不接他的话,只淡淡地问道:“老夫子不是要旧雨楼故乡,不再参与江湖中事了么?”

罗老夫子轻叹道:“我本想回去的。但这桩秘密,当初只有四个人知道,铁扇子宋刚死后,剩下秦天祥、林元晖和我三人,我若不挺身说明,恐怕郭大侠永远不会相信。”

郭长风仍然不接正题,随口说道:“老夫子和田老爷子他们,在什么地方分的手?”

罗老夫子道:“在西峡口附近分手的,他们准备循水路回襄阳,我原想由陆路旧雨楼皖西故乡,不料……”望望大悲师太,忽然住口。

大悲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你尽管直说。”

罗老夫子才接着道:“……不料,才到赤眉慎,就被林元辉现身截住了,他知道我有避隐的意思,便想杀我灭口,否则就要押我重回红石堡,正危急时,幸亏老菩萨亲自赶到,才救了我。”

他把话说完,不觉长吁了一口气,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大悲师太含笑解释道:“贫尼已经许多年不出玉佛寺门。

近来为了采药,偶尔出外走走,不想恰巧就遇上罗老夫子,这大约是上天的安排吧!”


郭长风道:“夫人既然也见到那位薄幸的林元晖,为什么不连他也一起带回来呢?’大悲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出家人若能代为出面,就不会再麻烦郭大侠了。”

郭长风道:“我?”

大悲道:“正是,咱们老远从金陵礼聘郭大侠出来,正是希望郭大侠能为一个孤苦可怜的弱女子主持公道,可惜的是,对方太狡诈,公孙茵又不太懂事,竟使郭大侠误信对方的谎言,反跟咱们成了敌对,贫尼为此事深感遗憾,不得不请郭大侠来,当面作一解解。”

郭长风惶然道:“夫人太看重晚辈了,武林中名高望重的长者很多,郭长风不过一名卑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怕有负夫人的期许。”

大悲又摇摇头,道:“当今世上,尽多欺世盗名之辈,能有几人似郭大侠古道热肠?贫尼宁求小人,不求伪君子。”

郭长风道:“事情若果如夫人所述,这是武林中一件丧德败行的大事,理当由夫人出面,邀约各门各派长老耆宿,将事实真象,公诸于世,为受屈的公孙玉儿讨还公道。”

大悲师太道:“那更行不通,试想红石堡和寂寞山庄,早已名满天下,俨然以白道正统自居,武林中人谁敢开罪他们?

何况,当年情变,事属私情,咱们又岂能凭一条罗带,便博取得人家的信任?”

郭长风无词以对。

大悲又接着道:“郭大侠,你是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的正义感和勇气,过去,你虽以‘杀手’为职业,平生并未妄杀无辜,贫尼深知你有这份力量,有这份胆识,面且不畏强暴,敢做敢为,所以,几经思量,才决心请你出面,现在贫尼就把这件事托给你了,相信你不会畏缩推辞吧?”

这番话,字字恳切,句句使人感动,盼望之殷,溢于言表,任谁听了也无法拒绝。

郭长风想了想,道:“既然夫人如此看重,晚辈也已参与此事,自不能不努力而为,不过——”大悲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不能尽信咱们一面之辞,罗老夫子在这儿,有什么怀疑不解的,尽可以当面问他。”

郭长风道:“晚辈总觉得此事内情太复杂了,真象未明之前,无法预下决断,夫人是否能答应给晚辈几天时间考虑呢?”

大悲道:“你是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了?”

郭长风道:“决不是,晚辈只是想利用这几天时间,跟罗老夫子多谈谈,多了解一些实情,同时,也希望能和公孙姑娘谈谈,听听她本人的童见。”

大悲笑道:“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这儿是佛门尼庵,未便留住男客,恐怕得让郭大侠受点儿委屈。”

郭长风道:“但凭夫人吩咐。”

大悲沉吟了一下,道:“后山有几间石屋,本是贫尼面壁之处,郭大侠就和罗老夫子在那儿暂住几天吧,一应饮食,我会叫人送去,也会让公孙茵过去陪两位谈谈,只不过,两位不能随便离开那几间石室,以免使人误认我门规不清。”

郭长风忙道:“这是应该的,晚辈一定遵照夫人的吩咐行事。”

大悲师太点点头,道:“我立刻就着人去收拾,不知郭大侠准备要考虑几天才够?”

郭长风微笑道:“多则五日,少则三天。”

大悲笑了笑,道:“但愿郭大挟能早作决定。”

未见她举手作势,神橱前的绸幔缓缓垂落,以后便无声息。

郭长风心里明白,她已经走了,神橱里必然又换回原来的佛像。

不多久,房门启开,进来一名女尼,合十说道:“请郭大侠膳堂用斋。”

郭长风摸摸肚子,微笑道:“的确有些饿了,老夫子,咱们一块儿吃点素斋如何?”

罗老夫子还没开口,那女尼却代他回答道:“老夫子已经用过饭了。”

罗老夫于忙道:“是的,老朽刚吃过,还是郭大侠请吧,回头咱们在后山石室再见。”

郭长风虽觉得他好像有些言不由衷,也未在意,拱拱手,随着那女尼走出了佛堂。

这一次,他跟睛未被蒙住,只见佛堂外是一条走廊,穿过回廊门,右侧有一片天井,向左一转,便是间雅静的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