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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剑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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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书籍名:《锈剑瘦马》    作者:高庸


想到这里,更加心急如焚,不由自主,目中泪水潸然而下,偷偷低头,用粉颊偎着小保面颊,柔肠百转,好生酸痛难过。

傅小保面颊上一片深红,微一触摸,便感其热灼手,分明体内毒性已在发动。小绢让他依偎在自己怀中,不时低头注视他被高热烧得绯红的双颊,探探他已如游丝般微弱的呼吸,见他沉迷昏睡,距死已不远,心里一阵酸,两行热泪,顺着粉颊滚落而下。

少女情怀总是诗。此时的小绢,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澎湃的情潮,忘了羞涩,也忘了身边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似的唐百州,竟然含泪俯身,樱唇微合,吻在傅小保烫得灼人的嘴唇上。

这一吻竟是那么安详而自然,缓缓地,但却是壮严的,有限的时光更为这绮丽情境添增无限的温馨情趣。一向端壮沉静的小绢,这一刹间,热情奔放,难抑难止,突然双臂向怀中一收,密若雨点的吻,疾遽地落在小保的脸上、嘴上、眼上……。

所遗憾的是傅小保昏睡如死,对这份梦寐以求的艳福,竟然昏昏然绝未领略,事后得知,相信他将会难过万分的。

唐百州团团乱转,一心在苦苦思索这几个难解的死结,嘴中喃喃,状如痴癫,对这醉人的一幕,倒是真正视而未见。蓦地,他忽然从一片混乱的思维中抓住了一条细丝,用力一拍双掌,把小绢也从痴迷中倏地惊觉,只听他大声叫道:“啊!有了!现成的解毒圣物,何不试试?”

小绢忙问是什么解毒圣物?

唐百州兴冲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药瓶来,高擎手中,激动地笑道:“喏!这是金臂人魔孙伯仁特制独门解毒药丸,孙伯仁的金臂人手内蓄毒针,见血封喉,何等霸道,用这解药一粒就能解去,想来不难解得萧林鬼爪上的剧毒。”

小绢听他兴高彩烈的述说如何向孙伯仁夺得这瓶解药的经过,使她本来也激动的心,又不禁冷了下来。暗自忖道:解毒之药各有不同,如非特制独门解药,甚少能解得他人喂制的毒器,孙伯仁这瓶解毒药丸,远不及自己适才喂给小保吞下的师门“清毒散”。前次在飞越岭外小镇边傅小保被孙伯仁毒针所伤,还不是依仗师门“清毒散”才将他解毒救醒过来么?

那时若真等他从孙伯仁手里夺来解药,只怕傅小保早已断了气了。

她心里虽如此想,却无法明言,致令唐百州失望,只得幽幽问道:“那姓萧的曾说,天下除了他的独门解药,再无药物可以解得这种巨毒,孙伯仁这药,不知可有效没有?”

唐百州笑道:“你真信他吹牛?孙伯仁当初势迫无奈,将这解药给我的时候,也曾恨恨说过:有了这瓶解药,你可以多挨几次喂毒暗器了。孙伯仁既是如此说,少不得定能解得各种有毒暗器。”

小绢见他信念甚坚,不便向他泼冷水,心想既然是解药,吃了不对,谅必也没有甚么坏处,当下点了点头,协助揭开傅小保的牙关,唐百州兴冲冲倒出两粒药丸来,喂入傅小保口中。

在小绢想来,明知这药丸未必有效,不过抱着慰藉唐百州的心情,让他死马权当活马医。

谁知孙伯仁这种药丸,对于解去鬼手萧林爪上毒性竟有奇效,药丸入口不过顿饭工夫,就听得傅小保肚中一阵雷鸣,突然张口吐出一大摊腥臭黑水,接着,脸上绯红渐褪,人虽未醒,鼻息却已渐趋正常。

原来鬼手萧林这爪上巨毒,毒性远较普通喂毒暗器为重,其他解毒药物只需药丸一粒便能解毒,而萧林必需使用两粒解药方能奏效的原因。实际说起来,如果单凭孙伯仁这种解药,依然无法解去傅小保所中的巨毒,偏偏事有凑巧,小绢喂他服过“清毒散”在先,唐百州又喂他这种解毒药丸于后,两下里一凑,竟被误打误撞,将傅小保一条残命,从鬼门关上拖了回来。

小绢看了,芳心大喜,脸上泪痕未干,便破涕笑了起来,放下小保,站起来整了整衣衫,道:“眼下傅公子伤势已无大碍,小翠独自下谷,吉凶难测,唐大侠且请在此略候,待婢子往谷中协助小翠,取回剑谱,那就大功告成了!”

唐百州心里亦是喜悦非凡,点头同意,又将身边的“玄铁锈剑”解下来,递给小绢,说道:“我知二位姑娘武功超人,似不需剑,但此去深谷,难免有奇虫怪兽为扰,携着宝刃,自是较好!绢姑娘就留着此剑备而不用好么?”

小娟笑着接了剑,道:“多谢唐大侠关怀借剑盛情,婢子敬此拜授。”悬好锈剑,裣衽为礼,转身觅路落向谷底。

唐百州直到望不见小绢背影,方才吁了一口气,摇摇头,自语道,“难得这么个知事识礼的好姑娘,亏得古若英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感叹一阵,再看看傅小保,见他沉沉入睡,已无负伤中毒的现象,剑眉微剔,长目轻合,隆准方口,俊秀之态毕露,英爽之姿宛然,不禁心中大慰。忖道:得此佳徒,再加上那么两个可人儿的媳妇,这人生夫复何求?他越看越喜,迳自展颜笑了起来。

又过了盏茶之久,小保已悠悠醒来,睁眼向四周看看,讶然问道:“唐大侠,我可是还在梦中……”

唐百州把脸色一沉,道:“没规没矩的,跟师父哪有你呀我呀的?该打!”

傅小保突然一楞,好一会才会过这意思来,喜得扑翻在地,叩头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收了我啦?”

唐百州笑道:“收是收了,但师父要问你,以后还敢画图乱贴字条挑拨辱骂师父不敢?”

傅小保记起在“高观场”的往事,忍不住也笑起来,慌忙叩头,道:“弟子再也不敢了,求你老人家别再放在心上吧!”

唐百州又把脸色一沉,道:“既入我门,须知我门中不许叩头的规矩,还不快些起来?”

傅小保忙应着起身,爷儿俩谈说一阵,傅小保便问起二女去向,待唐百州说出她们为了寻觅鬼手萧林尸体,先后向谷中落去。傅小保大惊,道:“那么,咱们也得赶快随后下去,别叫她们轻身涉险,那可太对不起人家。”

唐百州笑道:“你倒蒙在鼓里,她们武功,连为师的尚且望尘莫及,何须你替她们担心,不过,反正咱们留此无事,你既已毒去醒来,可觉得有无内伤,身体还虚弱否?谷底上下甚难,你自忖体力可能负荷?”

傅小保一心只急二女涉险,虽明知自己被鬼手萧林掌力震伤内腑,此时尚未复原,但强嘴应道:“不碍事的,师父,咱们这就动身吧!”


唐百州含笑起身,师徒二人正要觅路下谷中去寻小绢、小翠,谁知方才转身,却不约而同面露惊诧之色,一齐止步。

原来就在他们要向岭下走去的数丈外小道之上,正一字儿排开了七八名武林人物,各提长剑,横身拦路。

这批人他们师徒没有不识的,敢情那正是“蛇形门”掌门人刁人杰和霍昆,率领着“巴山双毒”刁天义和刁淑娴兄妹以及“黄衣喇嘛”兀突柯等方外高手。

傅小保见了从前的义父,心里总有些疙瘩,默然垂首,甚是尴尬,唐百州本不怕这夥人物,但如今自己两手空空,又要护着徒儿,禁不住也微微有些胆寒。但他心知此时只要略露怯态,刁人杰等必然一拥而上,那时可不好应付,只得强自镇定,含笑拱手,道:“各位亲朋好友,幸会呀幸会!听说诸位二次去人家青阳宫,都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咱们无论怎么说,彼此总是亲戚,因此,我替诸位小小出了一口气,诸位瞧,青阳宫的火头还没全熄呢!嘻嘻!”

他说这些话,不外想以自己大闹“青阳宫”的战果向刁人杰示威,使他们不敢乱动,以备觅机脱身。

那知刁人杰听了,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道:“姓唐的,别不要脸,自己贴金,自吹自擂了,你当咱们不知道?若非那两个女的,再有十个唐瞎子,只怕也离不开青阳宫了吧?”

唐百州一怔,忖道:敢情这些老小子全看见了?连忙嘿嘿又笑道:“不是姓唐的对着诸位的嘴巴吹牛皮,诸位在青阳宫中那副吃瘪相,姓唐的至今想起来尚觉好笑,那两位姑娘,乃唐某手下大将,已经将青阳宫险些翻了身,哪还需着我一代大侠出手……。”

他还想再吹下去,但刁人杰早已不耐多听,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叱道:“住口,咱们一切目睹,谁耐烦听你瞎吹!现在废话少说,刁家寨放火骚扰之罪,今日须得一并结算,劫持叛徒,也得好好清理清理,姓唐的,你今天只难逃公道。”

唐百州依然镇静的笑道:“嘿嘿!我原本没准备逃什么公道,既然诸位不顾亲谊,姓唐的说不得只好再开杀戒了。”

“蛇形门”众人听得这话,俱都一震,皆因在场诸人,可说不是吃过唐百州的亏,便是眼见过唐百州的玄妙剑术,如今虽说欺他人单势孤,手中无剑,但要硬碰硬撞,殊难料鹿死谁手。何况众人两次强攻“青阳宫”不逞,心里上未免气馁,一听唐百州要开“杀戒”,登时心里有些虚,刁人杰环顾身侧众人一眼,略作沉吟,便道:“姓唐的,咱们蛇咱们与你素无过节,如今更不愿欺你人单势孤,倚多为胜,只要你肯将那一部灵蛇剑谱交出来,你我非但无仇,更愿将大巴山焚屋劫徒之事,一笔勾消,彼此作个朋友,不知你以为如何?”

霍昆接口说道:“咱们也知你那剑谱被鬼手萧林夺去,此时并不在你身边,但只要你肯以剑谱相让,咱们不单前仇尽释,并愿助你寻觅你那师兄遗眷下落,蛇形门弟子遍布天下,一旦总寨飞令传谕,岂不比你独自盲目追寻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