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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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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书籍名:《血影人》    作者:高庸




他思虑了半晌,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才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不过……他望望床上的黑牛,又地了气,这一位还没有好呢,无论如何,也得把他调养好了,才能再谈下一个步骤,唉,这假小子虽是愣人,倒甚为可爱,而且,他师父金臂头陀也是武林一怪,如能因他而使得金臂头陀下山一次,只怕还能敌一敌心狠手辣的秦玉吧?

这时候,床上的黑牛已经在运转真气了,黝黑的脸上,隐泛红色,额角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两颊流向枕上,不难想像他内腑的伤势并不太轻,这愣人一身奇特的“易筋术”,外加金钟罩横练功夫,连江湖第一流高手的左宾尚且伤他不得,不料却被秦玉一掌,伤得如此重,方大头回想方才情景,真是心有余悸,听“鸳鸯剑”吴子明说,难道他真是“干尸魔君”的嫡传弟子吗?

方大头这一辈子也没有遇见过比这更伤脑筋的事,思前想后,越想越觉混淆,反正黑牛还没有行功完毕,他趁机一溜身,窜出土窑的后门。

天色已经渐渐快明了,黎明前的空气分外清新,方大头立在窑门口,迎着凛凉的夜风,觉得头脑里顿时清醒了许多。

蓦地里,他突然觉得城楼边似乎有人影一闪,一瞬间又没有动静了,方大头立生警觉,连忙伏身贴着窑壁,全神注视着靠城的那一面。

过了一会儿,果然瞥见城垛上探出一个人头,在向土窑仔细打量着,接着,又是一个,又是一个……顺着城垛,现出了五个人影,这五个人全都伏在城上,仅只探出头来,向土窑窥探,夜色之中,虽无法辨别形貌,但看得出这五人俱是夜行衣靠,束札得十分利落。

方大头心里骂道:莫非你们跟咱还是同行,知道这窑里油水足,和我存了一样的心么?

你们要是想偷我,那算你几个龟孙子撞着老祖宗了。他静静依着窑墙,贴壁而立,身形隐得十分严谨,只看他们的次一行动。

果不然,那五个夜行人聚在一起,倒在商议什么,不一会功夫,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从墙上鹤行鹭伏,竟然走了方大头同样的路子,从城上顺着那条水沟,偷偷掩了过来。

方大头见他已到土窑后门口,本可以伸手就把他拿住,但那人欺到门边,迎着窑内透出的灯光,方大头一看那人,不由暗惊:咦,今天才巧哩,原来你们也找到这里来了?灯火闪耀中他一眼就认出那小子竟是“赤发太岁”裴仲谋的门下,飞鼠李七。

既然认出是他,城上那四位就不用再猜,准是裴仲谋、马步春、金旭东和龚彪了。

方大头心中暗在打鼓,飞鼠李七固不足畏,但那隐伏在城头上的裴仲谋等人却不是自己一个人所能力敌的,假如黑牛此时没有受伤,那也有得热闹瞧了,偏偏傻大个子又正在行功紧要关头,自己既要护卫黑牛,又要设法对付这四五个,这可怎么好呢?

飞鼠李七挨到窑门口,略为向里一张望,便从怀里取出一只铜制的小小仙鹤来,又用一块解药先塞住了自己的鼻孔,背转身去,晃燃火折子,竟然在点药线,显然是准备施用下五门用的薰香盒子。

方大头暗骂一声:“你这是找死!”再也无暇熟思应付的步骤,顺着土墙一崩身,闪到李七身后,迅雷不及掩耳地骈指猛在他胁下“章门”穴上一戳,轻舒猿臂,抓住他倾倒的身体,悄没声息,就把李七拖进了土窑里来。

他也没有时间再看机床上的黑牛,三把两把将李七捆了个结实,顺手提了一把椅子,又挨到门边,屏息以待。

约莫过了半盏热茶光景,就听见门外有人又到,那人脚步声在门口略停,接着轻轻问道:

“小七,小七,怎么啦?弄翻了没有?”

方大头故意压低了嗓门,道:“嘘!快进来!”

同时,用手轻轻代他拉开了窑门。外面这一次来的是“铁臂金刚”龚彪,这小子也是半个傻蛋,听了方大头一声嘘声,只当李七已经得手,果然一低头,跨进土窑。

方大头哪还和他客气,就在他刚刚进入门里,还没有看清楚房内的情形,早一闪到了他身后,手起椅落,“蓬”的一声响,把龚彪箍了个发昏。

两个小鬼都顺利解决,方大头捆好了龚彪,这才忙到床边,看觑黑牛,他真巴不得黑牛这时候能醒过来,两人合力,就不惧城上的裴仲谋三人了,但,黑牛看来虽然鼻息已较均匀,额上汗渍也少了,却仍然闭目而卧,并没有醒过来。

方大头可真急了,明知龚彪和李七好打发,另外三个却不好斗,急得心念乱转,倒突然被他想出一条计来。

他连忙找到一根钟英留下来的细竹杖,又找了一块白布,缠在头上,“卟”地一口吹熄了灯火,打开后门,窜出门外,这一次他再也不用隐蔽身形,反而压粗了嗓门,桀桀一阵怪笑,嚷道:“好朋友,既来了就请下来谈谈,干吗偷鸡摸狗的,是看我姓钟的招待不起朋友吗?”

说罢,一横心,竹杖一点地面,猛地提气腾身,径向城头上裴仲谋等人伏身之处,飞抢过来。

第十四章    白费心机

没想到他这一着还真有效,原来裴仲谋等人自从在茅屋之中骗走了秦玉(事详本书第四集),几个人心花怒放,以为这一石二鸟之计,再妙也没有了,谁知一觉醒来,痴痴等了两天,五条脖颈都伸酸了.仍然望不见秦玉和柳媚回来,他们可想不透这点道理,秦玉还干不过左宾吗?既然干得过,怎会去了这么久,还没见他抢得九龙玉杯回来,大伙儿一商议,疑心顿起,第三天也跟着回到新乐县城。

谁知他们在新乐一打听,才知道左宾已经离城他去,秦玉更是不知去向,裴仲谋费了许多功夫,方打听出左宾有一个知友“癞头泥鳅”钟英住在太原府,这才连袂又奔太原。不过,他们虽到了太原,却比不得秦玉,可以公然硬闯“癞头泥鳅”的土窑,裴仲谋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岂有不知道钟英在太原府势力的,所以,他们五个人实在到在秦玉之前,这几天以内,反而只敢在左近偷窥,未敢靠近,今天委实憋不住了,商议整夜,才冒险趁着天明之前这一段最黑的时辰,由飞鼠李七打前站,欲用薰香将钟英和左宾弄翻,再由裴仲谋三人下手偷盗九龙玉杯,殊不知李七去了半天,明明已经点火燃着了薰烟盒子,却老半天未见动静;“铁臂金刚”龚彪前往探视,也一去不返,城头上三人本已怀了一肚子鬼胎,陡然间,方大头冒充钟英,追出土窑,直奔城上,“赤发太岁”裴仲谋首先沉不住气,叫了一声:“风紧,快扯活!”当先跃出城外,飞也似逃了,紧接着是吃了左宾大亏的“九尾龟”马步春亦翻身退出城外,“酸秀才”金旭东虽然胆子较大,但夜色中不辨真伪,方大头又用白布缠了头,手中又提着打狗棒,不是“癞头泥鳅”还有谁呢,忙不迭也拧身暴退,跃落城外,跟在马步春屁股后飞逃而去。

方大头仗着钟英威名,吓走了那三块宝货,立在城头上放声哈哈大笑,裴件谋等听得,越发心里发毛,逃得更快,连头也不敢回啦!

三个人逃出十来里路,听听身后没有人追来,才敢放缓脚步,大家凑在一起,愁眉苦脸想不出一点办法,尤其是“赤发太岁”裴仲谋,担心着徒儿徒孙,更是满怀愁绪,烦燥不堪。

大家找着一块空地坐下歇息,马步春首先埋怨道:“真他妈倒霉,杯子没偷成,倒把人丢了两个,‘癞头泥鳅’是太原一瞩,天明后必然传话全城爪牙,咱们也别想再在太原府立足了。”

“酸秀才”金旭东道:“说真的,刚才我见那钟英腾身出窑的时候,起落之间,只不过两三丈,看起来,轻功也不怎么好嘛,偏是你们跑得快,不然,咱们三个人倒和他过过招试试,看看他究竟有些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马步春反唇相讥道:“你这人就是会放马后炮,上次在新乐碰上左宾,你干吗不敢出手?

反害老子吃了大亏?这一次你跑得也不见得比我们慢多少,有种为什么不站住跟他拼拼?”

金旭东怒道:“放屁,也不知道是谁有脸,谁的本事最大,一招还不到,就被左瞎子弄翻在屋檐下,还害人背着走的。”

马步春最痛恨别人揭他在新乐客栈屋顶上的那段疮瘤,闻言霍地从地上跃了起来,双臂贯劲,厉声喝道:“姓金的,你又有什么了不起,左瞎子一句话,你不乖乖的把杯子从怀里掏出来?有种的,咱两个再比比!”

金旭东哪肯服气,也从地上一跃而起,“刷”的一声响,张开了描金折扇,冷笑道:

“比就比,谁还怕了你不成?”

“赤发太岁”裴仲谋忙站起来劝架,道:“好啦好啦,自己人赌什么狠,凭良心说,谁也不是人家对手,目下最要紧的,是怎样救得出人来,偷得到九龙玉杯,你们光赌狠有什么用?”

马步春仍是忿忿地说:“杯子本来已经到手了,是姓金的双手捧给人家的,叫他自己去抢回来好了,咱们犯不上费这份心。”

金旭东也不相让,冷笑道:“不错,杯子是从姓金的手上失去,但你不先丢人献丑,姓金的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把玉杯双手捧给人,咱们是重友轻物,不像你好歹不分,过河拆桥,人家救了你,你倒说风凉话。”

马步春又暴怒起来,方要口出恶言,又被裴仲谋劝住,道:“得啦,大家都别翻臭毛坑了,翻出来谁脸上也没有光彩,咱们倒是计议一下,九龙玉杯是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