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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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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书籍名:《血影人》    作者:高庸


要知一个人除非心胸坦然,无争于世,对任何事才能淡然视之,不被所激,柳媚虽然聪明刁钻,但心里对秦玉一隐着爱意,自然受不了情敌的挑逗,何况她自忖心机武功,仪表立场,没有一样比不过林惠珠,胆气一壮,就忽略了许许多多解不透的重重疑问,转身入房,扎束了一番,随身携了兵刃暗器.轻轻带拢房门,昂然跃上房面,提气纵身,径出城外来会林惠珠。

静夜中万籁俱寂,城中未见点火,四下里全是漆黑一片,柳媚轻登巧纵,不一刻便翻上了城墙,拢目向城外张望,旷野中又静又黑,阴森森似比城中更甚,嗖嗖凉风,吹拂着她身上衣襟,头上秀发,她微觉有一些心神不定,血行激贲,放眼看看这种月黑风高的恐怖之夜,她独自一个应约赴敌,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虽然,这一次情敌之约,是福是祸尚难逆料,但在她胸中,却莫明其妙有一丝不祥之感。

她立在墙头上略作迟疑,本想折回,不再去赴这种诡异的约会了,可是,一股少女心性,为情为爱的矜持和骄傲又使她强自撑着情绪,无法中途退回,终于,她横了横心,纵身跃下城墙,向城外那片林子奔来。

天上乌云电驰,一忽儿,西方天际闪出一弯新月,大地被这惨淡的月光一映,分外显得鬼影憧憧,那一片林子静静伏着,有如一头含怒欲扑的庞然巨兽,在静待猎物进口,越近林边,林中沙沙枝叶声响,就越发令人心悸神动不已。

柳媚尽量使爱的力量温暖着心胸,鼓勇而行,奔到林边,果见林惠珠独自绰然而立,等候着自己,见她一到,便格格一阵笑,说:“柳姑娘果然是位有心人,我还当你在城上那一番犹疑之后,会半途折转,扬弃在下这份薄面了呢!”

柳媚一怔,自己在城上略作迟疑,她怎会知道的?莫非她离开客栈后园,并未离去.一直蹑踪监视着自己?这么看来,林惠珠邀约自己只怕并无好意,倒不能不早作提防。她暗中凝神戒备,表面上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淡淡—笑,说道:“姊姊呼唤,我哪能不到,只是夜色太浓了,刚才险些找不到这片林子咧!”

林惠珠笑笑,酸溜溜地说:“柳姑娘好甜一张嘴,哥哥姊姊叫得人心里真正受用,可惜我不是男人,又没有绝代风华,要不然,也甘心为情所困,永远做柳姑娘裙下不贰之臣。”

柳媚非但不怒,反得意地笑道:“姊姊这话,只怕不是出诸内心,天下有一种男人,还最不爱听甜言蜜语。倒是对那些内心热情似火,表面上冷冷冰冰的人儿痴结狂念,永难没忘呢!”

这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使林惠珠听了脸上不觉一热,暗中狠狠一挫银牙,突的探手扯下脸上的覆面黑纱,扬起左边遍布疮疤的丑脸对着柳媚,嘿嘿笑道:“好姑娘,好妹妹,你看姊姊这张面貌,可像那内心热情似火,表面上冷冷冰冰的人么?”

柳媚被这遽然呈现的丑脸,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登登向后直退了好几步,心里惊道:

我的天,世上哪有如此丑陋的面孔?玉哥哥对这丑脸念念难忘,叫人真难解透其中是什么原因了。她不禁对自己适才加于林惠珠的讥刺感到一丝愧悔,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自己是这么一付丑样,再听了那种讥诮话,心里又会作何感想?她歉然地向林惠珠一笑,道:“姊姊不要误会,我无意间冲口而出的话,决不敢对姊姊有什么侮慢之心。不知姊姊唤我来此,有什么教言赐告么?”林惠珠嘴角一阵牵动,怪笑说道:“教言倒是不敢,今夜冒昧邀约柳姑娘来此,有三点原因,一来想叫柳姑娘看看姊姊这付尊容,对某些流言中伤之语,可以释然于心;二来奉赠拾得的半付藏经秘图;三来还有—件小事,想要转托柳姑娘的。”

柳媚忙道:“姊姊有什么事,尽请吩咐,只要媚儿力之所及,一定替姊姊办到。”

林惠珠淡淡一笑,道:“我就知道柳姑娘佛面慈心,必能见谅我这点微衷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忽又诡诈地笑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于我和秦公子在泰山荒野无意相识一段,想来公子早已详详细细告诉了柳姑娘,不必再由我赘述,这些日子以来,我能以世上最丑的容貌,代替柳姑娘至美至高的位置,伴随秦公子,跨越千里,今生今世,愿足心情,再无别的奢求,所以,拾得半幅藏经秘图,本可以独自前往九峰山,但想到自己这等模样,纵然习得绝世武功,就如柳姑娘所说,还不是益增世人莫明其妙的灾害,何况这半幅图,本该属于秦公子和柳姑娘的,所以专诚邀约你来,要将秘图奉还,不过,在奉还秘图之前,我却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求,要柳姑娘先答应我。”

柳媚听了这番话,心里替她好生难过,失意人伤心情景,也不过如此了,她天性本甚良善,见林惠珠自暴自弃的一番话,真替她难过万分,便道:“姊姊不必这么说,世上相交,贵在知心,也不是仅凭容颜的,姊姊就和咱们一起同赴九峰山寻经,岂不更好么?”

第二十一章  因妒成恨

林惠珠暗地一震,心中付道:容颜,容颜!没有容颜,从何去知心?从何去相交,泰山上我如没有掩着黑纱,秦玉会和我相交么?她怨毒之念早成,冷嗤一声,道:“谢谢厚意,我早告诉过你,并不希罕谁的同情怜悯,今夜我约你来这里,除了秘图之外,并要你能答应,不把今天夜里咱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对咱们之外的任何人提起,不知你能同意么?”

柳媚忙道:“自然可以同意,姊姊有什么话,可以放心吩咐了。”

林惠珠道:“你指月盟誓,以表心迹。”

柳媚不觉一愣,猜不透她有什么要紧话,必须自己设了誓,才肯说出来?但她心无假意,有什么不能给誓的,当下便仰天设誓,道:“月儿在上,柳媚在下,我答应决不把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对第三个人提起,如违誓言,愿遭天谴。”

她仰天盟誓,心中了无渣滓,一片纯真,哪知林惠珠却趁此时候,悄悄又从怀里摸出那一只白磁瓶儿,一面用厚布缠手,托着瓶底,一面轻轻拔开瓶塞……刚将瓶塞拔开,柳媚已经设完誓,林惠珠左手一扭,疾转腕肘,将磁瓶隐在身后,一面笑道:“好的,你能设誓不把今夜的事对人说起,我就可以放心给你秘图,并且嘱托你一件事,呶,你瞧!”

她探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铺放在地上,自己蹲下身去,点点子叫柳媚也靠近一些。

柳媚偷偷着那块白布上,果然有图有字正是另半幅“藏经秘图”,当即全放了心,依言靠近图边,屈膝蹲下去。林惠珠指着图,道:“这半幅图上偈语多,图形少,说起来,图上偈语,才是寻经关键,我把这些告诉了你,将来你凭此取得达摩真经,必须要好好的和秦公子相守,他对你痴心无比,你万不能对他负心,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难决的事,都不能因而影响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你能答应吗?”

柳媚粉脸上一阵红,嫣然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林惠珠满口仁义道德.口里说的全是替秦玉和柳媚着想的话,但看到柳媚含情颔首,果真愿意依她的活去做,她突又从心里泛起一种无名的妒忌之火,冷眼向柳媚绢秀的面庞上看了一眼,心里激动万分,左手捏着毒药磁瓶,一时不定是下手呢,还是不下手的好?

原来林惠珠自从逃离秦玉,内心充满了奇怪的矛盾感想.她自己躲着秦玉,又强烈的盼望秦玉不要就此舍弃她,最好死心用地去寻找她,她不愿出面和秦玉见面,却难以遏止内心对秦玉那种无法言叙的爱慕,她的爱不但矛盾,而且变态和独霸,充满了复杂的狂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柳媚突然又重新出现,果然秦玉一见柳媚,便暂时放弃了追寻林惠珠的行动,这一来,越发使林惠珠又忌又恨,妒念一生,便将满腔怒火,尽皆移向柳媚头上。

这一日夜,她经常在暗处,并没有稍离秦玉和柳媚,在林边,她为秦玉的愿先柳而死偷偷在林子里愤恨地叹息;其后,更在客栈后院见到秦玉和柳媚深夜私语。

林惠珠内心热爱秦玉,这种爱强烈得难以形容,她眼看秦玉为了柳媚甘回殉身.甘愿忍受奚落和冷淡,内心便替秦玉难过和伤感,因此,也就更对柳媚痛恨万分。

秦玉离开后院,林惠珠正伏在房上,当她望见秦玉临去时回身和柳媚挥手示别,心中一酸,差一些失声哭出来,所以,秦玉走后,她突在心里起了恶念,从怀里掏出地师父炼制“子母毒弹”未用完的半瓶“凤凰藤”汁水。

这种汁水歹毒非凡,当年林惠珠脸上疤痕,便为了“凤凰藤”而起,也伤在“凤凰藤”

毒汁之下,现在,她对柳媚因妒生恨,便决心也用“凤凰藤”毒汁毁了柳媚面客,她心里有一个最单纯的想法,那就是:只要柳媚也和自己一样丑,秦玉便是自己的占有物了。

在后院中,她本就准备下手,但后来一想,只怕柳媚对自己有戒心,倘或一时失手,将来就无法再见秦玉,这才诱她出城,要在这旷野僻静处辣手摧花,毁了柳媚如花似玉的容颜……。

现在,机会已经来了,自已一番花言巧语,业已骗得柳媚深信不疑,何况,她已经对月盟誓,纵然毁了她的玉容,她也不能把今夜这些事对第三者提起,现在,她又靠得这么近,自已左手捏着的毒液磁瓶连瓶塞都已经拔去,只要趁她注神在藏经秘图上的时候,举手一倾,半瓶毒汁便可以淋在柳媚的脸上,那么一来,柳媚便不再比自己美,甚至可能比自己更丑更难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