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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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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书籍名:《玉连环》    作者:高庸




桑琼想了想,道:“好罢,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为时仓促,我想现在就动身……”

欧阳玉儿忙叫道:“桑哥哥……”

紫燕举手拦阻道:“五妹且忍耐二十日,公子要赶路,一个人方便些。”

桑琼感激地拱手作别,又宽慰了欧阳玉儿几句,在全宫人簇送之下,单骑驰离了天寿宫。

欧阳玉儿虽然泪水盈盈万般难舍,但她对大姐紫燕欧阳情素极敬重,不便选拗,只得送出十里依依而别。

由燕京西下,循大路应从潮阳直下开封府,或经邯郸南行渡河往郑州,再折而向西,但桑琼计算时日,为了追截麦佳凤,竟由高碑店改变了方向,准备跨越太行山,取道太原府直奔握关,前往长安。

这条路,恰好须由五台山麓穿过。

五台,也就是火灵官陈重的第三分官所在地,不过,陈童业已在石景山绝谷被炸得粉身碎骨,曹克武惨遭挫败,仅以身免,在桑琼心里,五台第三魔宫自然也等于土崩瓦解了。

谁知天下事往往出人意外,他越是抄捷径想快些赶路,偏偏竞出了事故。

这一次,桑琼正纵马奔驰于五台山麓,忽然乌云蔽空,雷电交作,转眼间,大雨倾盆而降,山野间一片迷蒙,豆粒般大小的雨珠,如注如织,直打得满地黄泥飞溅,水雾腾腾。

桑琼坐马和衣履尽皆湿透,纵目四顾,突见前面山麓边有一座颓败的山神庙,心里一喜,连忙催马奔了过去。

那山神庙虽不大,却喜屋瓦尚全,足可避雨暂歇,庙屋分为前后两间,前面一间是神殿,业已满布蛛网积尘,后面一间又分成一明一暗,大约是从前庙祝道士居所,墙顶竟还齐全,此外,旁边另有两间小屋,乃是厨房和堆积杂物的地方。

桑琼牵马进人荒庙,但见前殿污脏不堪,难以驻足,便牵着马转过后院,将马匹系在墙下,自己则挥雨进人那两间卧室内。

扫目打量,两间卧室倒颇干净,尤其令人满意的是,厨下还有一口不大破烂的铁锅,小房内更是放着两捆用剩的于柴。

桑琼见四下无人,大雨又一时半刻停不了,便将那破铁锅和两束干柴都搬进暗间里,打燃火折子,升起一堆火,然后解下衣衫,坐在房里烘烤湿衣。

不多久,外衣已经烤得差不多快干了,而暴雨犹未稍减,桑琼索性将内衣也脱下来准备暂时用外衫遮体,等内衣烘干之后再换穿过来。

嘿!天下就有这种巧事,他刚将底衫内裤除下,蓦闻一阵马蹄溅水之声,庙外又来了两人两骑。

来两个人还不要紧,偏巧又来的是两个女的,这一下,要了命了。

桑琼听得人马声响,顾不得湿的干的,三把两把先将外衣穿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那水淋淋的内衣裤,外面两个女的已经进了庙门。

但闻一阵阵挥水跺脚,其中一个清脆的少女口音首先抱怨道:“真倒霉,这鬼天早不下雨迟不下雨,非等到人家走在荒野里,竟下得又猛又急,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看吧,里里外外全都湿了,怎么办?”

另一个微带娇慵的声音笑道:“怎么办?你问我,我还不是跟你一样成了落汤鸡,这只能怪我们的运气不好。”

这人语带磁声,听口音,像一位妇人。

那清脆的声音又道:“这许多姊妹,偏偏就我们两个倒霉,我只气不过那姓曹的,既然跟我们师父结盟,怎么连个迎接的人也不派,难道等着我们去拜见他?”

娇慵的声音又笑道:“这却怪不得人家,他怎想得到我们来得这样快。”

清脆语声道:“如此说来,倒怪我们不该来得太早了?”

娇慵语声道:“话也不是这般说法,老实说,师父他老人家早就有心进关逛逛了,应邀结盟,不过是个藉口而已,所以等不及就赶着南下,我俩算是马前先行,给姓曹的送个信,要他准备迎接。”

清脆语声道:“师父也真偏心,这种苦差事,干么不派师姐她们,定要我俩来?”

娇慵语声道:“小妹,你这又不懂了,师父他老人家派我俩报讯,原是含有深意的。”

清脆语声道:“什么深意?你倒说说看。”

娇慵语声道:“很简单,我们十二金钗中,只有你和我是‘天阴之体’,本门‘九阴神功’,也以我俩火候较深,这一次到中原来闯天下,不能再蹈当年覆辙,更不能叫姓曹的把我们阴山派看扁了,懂吗?”

两个女人在前殿谈论,桑琼在后屋却听得心头大震,寻了个壁缝,吵目一望,只见殿中并肩站着两个红衣女子,正向庙外不停地张望,似在估量大雨何时能停。

那两名红衣女子衣色装束完全相同,头束红绸布,身着短祆长裤,肩上各插双剑,腰间缠着一条三指定的金色腰带,带上扣着十二柄金光闪闪的长认左边一个年纪较大,约莫二十四五岁,纤腰丰臀,像个妇人,右首一个却只有十五六岁光景,这时正从头上解下绸巾,不住抹着脸颊上的雨水,满头乌油长发直披双肩,风姿竟美艳绝伦。

尤以两人衣衫都被雨水湿透,紧身贴肉,越衬得肌肤丰盈,分外撩人。

桑琼只看了一眼,心中狂跳,连忙扭过头去。

这倒并非他受不了那浮凸娇躯的诱惑,而是那两红衣女子腰际金色腰带,使他遭到了震惊。

刹那间,他想到一首已经多年没再听到的武林歌谣,那歌词是:

“金丝带,红罗衫;

天外飞来十金铁。

英雄皆丧胆,

豪杰尽心寒。

男儿低头尊红颜。”

这首歌谣,是指十年前关外阴山派,三眼魔母座下十妖初人中原的故事。

三眼魔母以阴为姓,座下十妖,号称“红衣十级’,也就是十名妖艳美女,当年突然人关,短短十六个月之中,残杀中原武林少年英达百人之多,那时天寿宫尚在初建时期,东庄庄主桑震表卧病在床,十妖横行无忌,各大门派震于妖氛猖撅,曾邀集高手三十余人截击“十妖”于华山之颠,一夜血战,“十妖”分毫无损,各大门派高手却伤亡过半,狼狈而逃,幸得隐居南海普陀山的“太乙神尼”率风尘三奇及时赶到,才将“十妖”重伤逐出关外。

事后,三眼魔母曾亲赴南海普陀寻仇,与“太乙神尼”力拼三昼夜,几乎血染禅林,多亏神尼身兼佛道两家之长,定力深厚,未为所乘,三眼魔母针羽而去,从此销声匿迹,未敢再人中原。

第五十三章  纠缠说歪理

这件惊天动地的往事,渐渐被武林中人淡忘,谁知事隔十年,阴山门下又现江湖,而且“十妖”增为“十二钗’,三眼魔母更与曹克武结盟,加上“天山二老’,这恶耗,怎不使桑琼心惊胆战。

桑琼正自惊骇,前殿那红衣少女又开了口,只听她愤愤地道:“看来这场雨一时不会停了,我们先把身上衣裤弄干再说吧,湿淋淋贴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那少妇点点头道:“也好,反正荒野破庙不会有人撞来,我们把神枢折下来,引个火堆,好烘衣服。”

红衣少女道:“何必费力气折什么神枢,后面或许有倒塌的梁木,我去捡一些来。”

说着,竟转身向后殿寻来。

桑琼闻声大惊,双目一扫,瞥见屋顶有一角“承尘板”尚未塌落勉可藏身,一急之下,连忙飞身而上。

他因身上仅着外衣,情急觅地让身,谁知太慌忙,竟把内衣底裤和随身宝剑遗留在火堆边未及带走,等到想起来,红影一闪,那少女已到了明间房门口。

红衣少女探头向里一望,登时失声大叫起来:“十一姊,快来,这儿有人!”

一声呼叫,殿内少妇也飞掠而至,两人在房中细一打量,‘十一姊”沉声道:“火堆正旺,湿衣未干,人一定还在近处,小妹,快搜!”

内间本甚阴暗,桑琼又屏息缩藏屋顶,所以未被两名妖女发觉。

那被叫“小妹”的少女返身追出屋外,又叫道:“果然不错,那人一定才离去未久,瞧他的马匹还在墙边哩!”

两女飞身越出后墙,登高眺望了一遍,又回到庙中。

“十一姊”沉吟道:“不知那家伙是什么人?刚才是不是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小妹”道:“瞧这火堆边的衣裤,想必是个男人。”

“十一姊”噗味失笑道:“废话,谁不知道是个男人,我是猜他是何来路?有没有偷听到我们的谈话?”

“小妹”道:“听见我们的谈话又怎样?”

“十一姊”道:“这是师父的吩咐,事未成功之前,我们还不能太暴露身分,以防消息传去南海那老尼姑耳中。”

‘小妹”晒道:“怕什么?迟早我们得跟那老尼姑分个高下,何须畏首畏尾?”

语声微顿,又道:“我猜这家伙很可能是姓曹的手下,大约他认不得我们,只当是外来敌人,才顾不得衣裤马匹,偷偷从后面逃去报讯。”

“十一姊”摇头道:“不可能,若是姓曹的手下,一定会弄清楚我们来历再走,只怕倒是姓曹的对头,才不敢跟我们照面,就匆匆弃马而逃。”

“小妹”耸耸肩,道:“且别管他是谁,难得他替我们准备了这个火堆,我们就先把衣服烘干再说吧!”

“十一姊”想了想,道:“这倒是正事,不过,我们得轮流着供衣,别被那家伙偷偷回来撞见了。”

两人并肩进人内问,来到火盆边,“小妹”笑道:“十一姊,让我先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