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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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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书籍名:《玉连环》    作者:高庸




桑琼叹道:“他心中悲哀过甚,无处发泄,愁苦闷积胸中,  才会迷失神志,能让他痛痛快快哭一场,也许反而好些。”

鹊儿拭泪道:“可是他哭得那么伤心,眼泪流干了,连血水都渗出来,这样下去,只怕会……”

桑琼道:“你别担心,咱们已有办法替他医治了。”

鹊儿注目道:“真的?”

桑琼兴奋地道:“刚才随我同来两位,其中一位是武林有名的‘鬼医’,我已经求他替耶律前辈治疗疯疾。”

鹊儿喜道:“他怎么说?能医治吗?”

桑琼道:“他已经答应尽力,现在先给了一粒药丸,叫咱们悄悄放在酒内,让耶律前辈服下。”

一面说着,一面取出纸包,交给鹊儿。

鹊儿打开纸包,只见包中药丸色呈淡黄,微微散发着幽香。便问道:“这是治疯病的药?”

桑琼道:“这药丸可以使耶律前辈暂时安睡,然后咱们再请那位前辈来仔细诊断。”

鹊儿道:“如此说来,这是一粒迷药?”

桑琼微微一怔,点头道:“大约是的,也许那位前辈见他神志疯狂,如不用迷药,无法使他安静下来,诊治就不方便了。”

鹊儿迟疑了一下,道:“婢子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桑琼诧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鹊儿道:“婢子想请问公子,那位鬼医和公子交情如何?是不是值得信任?”

桑琼惊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句话?”

鹊儿道:“婢子先请公子回答好么?”

桑琼沉吟了一下,道:“我和那位萧伯庭前辈仅是初见,但另一位李道元李前辈,却是三奇之一,应该值得信任的。”

鹊儿微微颔首道:“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是婢子太多心了。”

桑琼忙道:“难道你发觉可疑之处?”

鹊儿摇摇头道:“没有,婢子只是有些奇怪,假如咱们想要老宫主安静下来,以便诊病,随时可以点闭他老人家的睡穴,根本不必使用迷药,而且……”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而且,婢子总觉得老宫主的病乃是心病,恐怕不是药物能治疗的。”

桑琼默然片刻,道:“你的顾忌确亦有理,但是,耶律前辈这样回到阿儿汗宫,我担心他不单报不了仇,更可能败在阿兰贱婢手中,咱们但有机会,不能不尽力使他恢复清醒,以报大仇,以对强敌。”

鹊儿道:“婢子体谅得出公子一番苦心。”

桑琼道:“那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鹊儿想了想,道:“婢子还有一点觉得奇怪,那位萧老前辈怎能事先知道宫主要治病呢?”

桑琼讶道:“他事先并不知道呀?”

鹊儿道:“可是,他却随身准备一了迷药?”

桑琼猛然一震,沉吟道:“不错,他为什么随身带着迷药?  而且,更说服药以后,可能会腹痛……”

当下机价怜打个寒噤,急道:“鹊儿,小心守护,我去去就  来。”

声落,身形疾闪,匆匆掠去庙外,向小镇奔去。

他这里刚走。庙前树林内紧接着闪出两条人影,正是“酒  痴”李道元和“天池毒龙”

萧伯庭。

只听李道元沉声道:“老二,看见了没有!小辈疑心已起,  咱们的妙计败露了。”

萧伯庭恨恨道:“全是那丫头多嘴,令人可恨,趁小辈不在,  咱们索性硬上吧!”

李道元摇头道:“耶律翰一身武功非同小可,此事只宜智取,不可力敌。”

萧伯庭道:“事到如今,计谋已破,还智取个屁!”

李道元冷笑道:“巧计运连环,在乎一念间,老二,随我来。”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掠出树林,直投破庙门口,在门外微微一闪,忽又双双停步。

李道元向萧伯庭施个眼色,示意他离开数步,然后,探头朝里招了招手。

不片刻,鹊儿便匆匆迎出,诧异地问道:“两位老前辈……”

李道元没等她把话说完,故作焦急低声截口道:“桑少使在镇上遇敌,特嘱老朽二人来护卫耶律前辈先行上路,姑娘快些准备。”

鹊儿吃了一惊,本能地倒退了一大步,手按剑柄,骇然问道:“真的吗?在哪里?”

李道元用手一指,道:“喏!就在那边!”

鹊儿刚顺着所指方向扬头张望,身后萧伯庭忽然疾欺而上,飞出一掌,直向她背心劈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一掌正中后背,鹊儿踉跄几步,身形前冲,慌忙抽剑……

不料剑才拔出一半,手腕又被李道元一把扣住,沉声喝道:“丫头,要命的话,就别出声。”

这时候,鹊儿内腑气血翻涌,双眼金星乱闪,事实上已经叫不出声了,她情知万难幸免,心念疾转,终于顺从地点了点头。

李道元得意地举手一抹脸皮,揭下人皮面具,阴恻恻低喝道:“丫头,认得咱们吧?”

鹊儿扬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骇然道:“啊!原来是韩堂主!”敢情那假冒“酒痴”

李道元的,竟是矮叟韩东沧;另一个伪扮“天池毒龙”萧伯庭的高瘦个儿,却是枯叟韩东海。

韩东沧傲然笑道:“桑琼小辈仗着易容之术,混人阿儿汗宫,骗得咱们好苦,难道天下只有他会易容?这次咱们也叫他尝尝被人骗的滋味!”

枯叟韩东海含恨骂道:“你这丫头叛宫逃走,罪犹可赦,则才不该多嘴败坏老夫兄弟妙计,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矮叟韩东沧又接道:“不过,咱们兄弟素来宽大为怀,不念旧恶,你若愿意带罪立功,照咱们的吩咐去做,事成之后,咱们保证不追究你的叛宫大罪,并且还有重赏,你看如何?”

鹊儿藉他们说话这段时间,极力压抑内腑伤势,闻言仰起头来,感激地道:“婢子年幼无知,被人胁迫出走,实非自愿,只求两位堂主开恩,婢子宁愿带罪立功。”

韩东沧道:“你可别想诳诈脱身,老实告诉你,今后你生死全在咱们掌握中,二罪俱发时,那惨刑很不好受!”

鹊儿连忙点头道:“婢子决不敢再有异心。”

韩东沧运指连点她胸腹三处大穴,然后松手道:“现在你的经脉已被制住,真气不能凝聚,谅你无法逃走,咱们都在旧庙外监视你,随时可取你性命,即使咱们不动手,半个时辰后,你也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希望你放明白些。”

鹊儿缓缓站起身来,垂手道:“堂主要婢子去做什么?”

韩东沧沉声道:“你只须回到神殿上,把刚才那粒药丸放入酒中,劝耶律翰喝下去,大功就告成了。”

鹊儿道:“他已经喝醉了,万一他不肯再喝,却怎么办?”

韩东沧道:‘如果他一定不肯再喝,你就设法把他那两柄钢  拐偷出来,也算你成了大功。”

鹊儿沉吟片刻,又道:“婢子办到了这件事,两位堂主是不  是立刻给婢子解开穴道呢?”

韩东沧不耐道;“那是自然的了,时间促迫,别多说闲话,现在你就快些去吧!”

鹊儿有心拖延时间,只盼桑琼能快些赶回来,刚举步又迟疑地停了下来,低声道:“二位堂主最好别靠得太近,他双眼虽瞎,两耳却特别灵敏……”

韩东沧挥手道:“咱们自会小心,快去!”

鹊儿走了几步,忽又故作失措,向衣袖中掏摸道:“呀!药丸到哪里去了?”

韩东沧脸色一沉,低喝道:“丫头在捣什么鬼,老大再给她一粒!”

鹊儿趁低头旋身的刹那,眼角飞快地向小镇张望,可是,只见满天大雪未停,却不见桑琼的人影。

心里不禁一阵失望,信口道:“啊!找着了,原来掉在袖角边上,二位堂主请听候消息,婢子去了。”

跨进庙门,螓首一低,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神殿上,耶律翰早已酩酊大醉,血泪俱尽,犹自痛饮不已,地上酒汁残肴狼藉,罐内还有少量余酒。

鹊儿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回殿上,扭头一望,庙门外四只阴森森的眼睛,正炯炯相视着自己。

矮叟韩东沧甚至露出半个身子,不住比着手势,催促她早些下毒。

鹊儿点点头,挨近耶律翰身边,低叫道:“宫主!宫主!”

耶律翰木然如痴,漫声应道:“晤——”

鹊儿心里一酸,含泪道:“宫主,您老人家醉了吗?”

耶律翰怔怔地道:“什么?谁醉了?你说谁醉了?”  一探手,又抓起地上酒罐,仰头欲喝。

鹊儿连忙拉住他的手,急声叫道:“你老人家先停一停再喝,婢子有几句话要说……”

耶律翰一挥手,道:“谁说我醉了?笑话!三两杯酒就能醉倒我?让开!瞧我再干一大杯给你看看!”

这一挥,直把鹊儿推得仰面摔倒,牵动内腑伤处,险些一痛晕厥。

耶律翰恍如未觉,捧起酒罐,“咕嘟嘟”  向喉中直灌,酒液顺腮溢流,浸得衣襟尽湿。

鹊儿挣扎爬起身来,又扑了过去,颤声叫道:“宫主,您老人家醒一醒啊!”

耶律翰放下酒罐,仰面喝道:“你是谁?快说!你是谁?”

鹊儿急道:“宫主,您不能再喝了……”

耶律翰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鼻翼歙动,道:“沙娜拉!你是沙娜拉!你是沙娜拉?”

鹊儿悲声道:“婢子是鹊儿,宫主,您老人家连婢子也不认识了么?”

耶律翰似闻非闻,喃喃道:“沙娜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