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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书籍名:《纸刀》    作者:高庸




神算子柳元和“童臾双奇”并肩站在浮桥上,极目远眺,满脸狐疑之色。

他们已经在桥上站了很久,始终没有发现对岸有任何动静——庄中灯火流落,沿河一带人踪全无,甚至连犬吠之声也没有。

这情形,反而令人不期然产生一种戒惧之心,四周越是沉寂,越显得危机隐伏,随时会发生突变。

柳克深谋远虑,不肯轻易涉险,竹杖翁是老江湖,自然也沉得住气。

只有董香几年轻性燥,渐渐等得不耐烦了,忽然问道:“咱们准备就这样站一夜吗?”

听这语气,是问柳元。

柳元摇摇头道:“当然不。”

董香儿道:“那还等什么?”

竹杖翁微微一笑,道:“这桥上风景很不错,多呆一会,又有何妨?”

董香儿道:“看这情形,旋风十八骑只怕早就走了,咱们却呆在这儿喝风,岂不冤枉?”

竹杖翁悠然道:“旋风十八骑果真已经走了,咱们过去也没有意思,如果还没有走,他们迟早总会来的……”

话犹未毕,突见后方天际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直升到十余文高处,才忽然爆裂开来,洒开满天火星,冉冉熄灭。

柳元骇然回头道:“这是磷火号箭,难道旋风十八骑真的去了阿干河?”

董香儿道:“可不是被我说中了吧,人家早走了.咱们却在这儿发呆……”

正说道,又见两支号箭连续升空,方向正在阿干河上。

竹杖翁皱眉道:“跟龙老大同去的人不少,即使遭遇动手,也应当能够应付了,怎么会如此危急呢?”

柳无道:“旋风十八骑诡诈百出,必定是安排了什么圈套.在下赶去应援,请老前辈仍留在这儿扼守浮桥,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竹杖翁点头道:“好!你去吧,这里有咱们爷儿俩,决不自误事。”

柳元拱手称谢,匆匆去了。

他刚走不过盏茶时光,突闻蹄声入耳,一骑快马由南方疾驰而至。

马背上伏着一个人,衣衫破碎,混身浴血,左胸还插着半截箭杆。

才到桥边,那人“蓬”地一声,从马背上滚落地下,一面挣扎着爬起来,一面气急败坏地叫道:“柳大侠!柳大侠!”

董香儿认得他是陈朋,急忙上前搀扶,道:“你从那儿来的?”

陈朋喘着道:“小的由阿干河赶来,请柳大侠快去,再迟就来不及了……”

竹杖翁接口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陈朋道:“唉!惨极了,咱们的船跟旋风十八骑的船只遭遇,被对方接连凿沉了两艘,霍宇寰又埋伏在岸上,两下里夹攻,落得大败……”

竹枝翁截口道:“是霍字复亲自指挥的么?”

陈朋点头道:“姓霍的好辣手.河上用水鬼凿船,岸上用连弩封锁,咱们被困在河边,死伤大半,万胜镖局陆局主已经被乱箭射死,姚大侠被砍断了一条手臂,眼看也活不成了……”

别人的生死,董家祖孙可漠不关心,但一听说姚继风断臂负伤,两人顿时就红了眼。

董香地道:“爷爷,姚叔叔已经受伤垂危,咱们还等什么?”

竹杖翁怒哼道:“走!咱们去会会那姓霍的,好歹也砍下他一条胳膊。”

两人同时飞身拣起,跨上陈朋骑来的那匹马,一抖组绳,疾驰而去。

陈朋望着他们去远,忽然向地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就凭你们,也配跟咱们大哥较量?真他娘的‘买咸鱼放生——不知死活’。呸!”

他拔下胸前半截箭杆抛掉,又去河边掏水洗净身上的止污,然后取出一支火折子,迎风点燃,左右摇动了三下。

片刻间,对岸啸月山庄的庄门悄然启开,一行人马婉蜒而出。

来的共有十余骑,马蹄都用棉市缠着,奔行无声,转瞬已通过浮桥,到达南岸。为首一骑上,正是百变书生罗永湘。

行经桥头时,罗永湘勒住坐骑问道:“孟少侠脱身了吗?”

陈朋点点头道:“他和韩四哥、袁老幺已经先出东门,在城外等候着了。”

罗永湘又道:“他落在苗飞虎的手中,可曾受伤?”

陈朋笑道:“倒没有受什么伤,只被苗飞虎打了几个耳光,心里不甘,临行时在农庄墙壁上留了字,声称下次要一并算帐。”

罗永湘仰面向天,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不错,咱们暂时退出兰州,迟早还要再回来的。到那时候,新仇旧恨,少不.得要一并结算。”说完,一挥手,催动人马组尘而去。

由兰州往河间府,有两条路可行。

一是乘船循黄河顺流而下,然后转接运河北上沧洲——这条水路比较省力,但却须绕道千里,旷日费时,无法速达。

另一条陆路,则须横越陕、晋二省,东出娘子关。虽属捷径,沿途却山岭梗塞,大江拦阻,分外艰苦难行。

霍宇寰既想快捷。又不愿铁莲姑和林雪贞太过劳累,所以将两条路线,合并成一条路线。

从兰州动身,先循水路顺流东下,到达晋北河曲,便乔府买马,兼程越过五台山,由龙泉关穿出太行,直赴保定府。

象这样水陆兼进,也费了八九天时间,才赶到了河间府金刀许武的故居,三人已是风尘仆仆,疲累不堪了。

金刀许武终生未娶,对名利也很淡泊,生前除了教导孟宗玉和林雪贞两个徒弟之外,闲暇时喜好种花,是以屋宇四周,满植奇花异草,花团锦簇,终年不谢。

霍宇寰虽非雅士,见了那片花圃,不禁为之赞不绝口。

林雪贞却无限感慨地道:“霍大哥来晚了一步,若在师父生前光临,他老人家一定会为你开一缸百花酒,领着你一处处去观赏,详为解说、怎会像今天这般冷落贵宾?”

霍宇寰笑道:“贵宾二字,实不敢当,只要能尝尝百花酒,也就心满意足了。”

铁莲姑轻唤道:“大哥也真是,听说有酒,就流馋涎,也不害臊……”

林雪贞道:“这有什么关系呢!唯英雄能本色,我就敬佩霍大哥的英雄本色。”

铁连姑笑道:“那是什么英雄本色,简直是酒鬼本色。”

霍宇寰哈哈,笑道:“有一首诗,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林雪贞忙问:“那一首?”

霍宇寰念道:“百事何如醉中乐,呼朋载酒复作歌。满街酒鬼成群聚,徒使英雄叹寂寞……”

他还想往下念,铁莲姑已用双手掩住耳朵,连声道:“胡说!胡说!胡说!”

霍宇寰笑道:“好!就算这是胡说的。我再问你,那‘自古英雄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的诗句,难道也是胡说的不成?”

铁莲姑摇头道:“谁听说过这首歪诗!”

林雪山道:“大家都不用争了。后园地窖里可能还存着几缸百花酒,待我去寻寻看。”

霍宇寰忙道:“九妹也一同去吧,如果有,最好全搬上来.”

铁莲姑本待拒绝,却见霍宇寰频频以目示意,似乎是有心要支开林雪贞,另有作用。她心中一动,便笑着改口道:“也罢.咱们去替你寻酒,你可别乱跑呀。”

霍宇寰口里答应着,待二女下马转过花丛,连忙也飞身下马,快步向屋前走去。

第八章  镯图玄机

屋门紧闭,门上一把锁,已有锈债。

霍宇寰扭断了锁扣,推开屋门,闪身而入。

这是一座极平常的三合院子,进门是天井,正面是间大厅,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再后面才是正房和卧室。

屋中陈设齐全,只是布满了灰尘,显然久已无人居住了。

霍宇寰目光迅速向四周一扫,立即穿过大厅,直入后进院落。

后院的布置颇为雅致,小廊回绕,花拥覆掩,疏影错落,品字形排着一明两暗三间小屋,明间是书房,后侧是两间卧室。

霍宇寰微微颔首,推开书房,跨了进去。

房里积尘甚厚,几幅陈旧的字画散落地上,既非名家手笔,按糊也很粗劣,反使这间画室显得凌乱不堪,看情形,金刀许武遇害之后,就没有人进来整理打扫过。

霍宇寰拉开书桌的抽屉,略一搜索,并无所见,又启开壁上书橱,将橱里存放的书籍和字画全都搬了出来。

他并不注意那些字画和书籍,却细心地检查那座木制的书橱,由下而下,自左至右,一格一格的敲击、倾衡……

试到左首第三格,壁内忽然有空洞的回音。

霍宇寰双手伸进橱架内,轻轻向上一托,只听“达”地一声响,橱内壁上,立即现出一道小巧的暗门。门内是个四方形的洞口,洞底另有一道钢门,显然是存放贵重物品的所在。

霍宇寰屈指轻弹那道铁门,其声实而不虚,再运力推摇竟纹风不动,便知道整个内柜是以纯铜铸造,嵌死在墙壁中,质料坚固,决非凭藉蛮力可以打开的。

由洞口至钢门之间,放着一张折叠得十分整齐的字条。霍字衰顺手取了出来,展开一看,不禁呆了。

只见那字条上写着——“玫瑰七钱。芍药四两,秋菊三钱,墨竹六支。取其中者,加无根水五碗即可。”

这些字句,乍看好像是一帖药方,但每一味药,用的都是花草名字,分明另有含意。

霍宇寰看得如坠五里雾中,正苦思不解,忽闻一声轻呼道:“好呀!害得咱们那儿没找遍,却原来躲在这里。”

随着笑声,林雪贞和铁莲姑各抱着一缸酒,出现在书房门口。

霍宇寰忙道:“你们去地窖寻酒,我闲着无聊,所以进来随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