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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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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书籍名:《纸刀》    作者:高庸




陈煌道:“信鸽受了伤,留下无用,免其痛苦,将之杀了,这也是很平常的事。”

那人接口道:“但若预先布置警戒,又放出契犬,事情就不很平常了。”

陈煌一怔,竟为之语塞。

那人又道:“看情形,这只信鸽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是吗?”

陈煌紧闭着嘴,默然不答。

那人冷哼一声,道:“陈一山,你若还想再一次活命机会,最好快说实话。”

陈煌突然把心一横,急退两步,背部已抵着窗口,横拐护胸,大声喝道:“朋友,你若以为姓陈的是省油灯,那就错了.有种你把帽”摘下来,咱们厮见厮见。”

那人一面把玩着死鸽,一面问道:“你当真想见见我的面貌?”

陈煌道:“不错”

那人道:“我说过要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如果你见了我的面目,那机会便永远不会再有了。你不后悔吗?”

陈煌晒道:“生死由命,没什么可后悔的。”

那人放下死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阎王注定三更死,不肯容人到五更。一个人既然决要死了,他的最后愿望,总是令人不忍心拒绝的。”说着,缓缓举手,推起了帽沿。

陈煌早已凝神蓄势而待,准备一旦看清那人的面貌时。立即抢先出手。

可是,当他突然见到那帽沿下显露出的面孔时,却不禁为之一呆。

就在他微微一征的刹那,忽见寒光一闪,一片蓝汪汪的东西,已由那人掌中飞射而出。

那东西其薄如纸,锋锐似刀,来势决逾闪电惊鸿,刚一闪现,便到了面前。

陈煌大喝一声,怀拐击去。

他出拐不能说不快,谁知竟击了一个空,那东西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迎着们杖市出的劲风,忽然一升一沉,绕了个弧形,穿透发丝,输入广陈锐的头顶的“百会穴”。

“百会穴”是入史最脆弱的死穴。陈煌只觉顶门上一麻,顿时真气尽泄,“蓬”然一声,拐杖脱手,人也摔倒地上。。

他奋力挣扎想再站起来,无奈已力不从心,只能怒目瞪视着对方,喘息着说道:

“你……你……你……”

下面的话还未出口,头一歪,便断了气。

他虽然看见了帽檐下那张脸,却永远没有机会告诉别人了……

那人冷笑一声.拉下帽沿,缓步向门口走去。走到尸体前,微微俯身.伸手分开了陈煌的发髻。

奇怪的是.陈煌的‘百会穴’上只有一线殷红的血痕,那片蓝汪汪的暗器.竟然消失无踪了。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抹去血痕,仍将发髻拢好,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轻轻放在尸体胸前。

待一切都布置妥当后,这才抖一抖披风,反手带上木屋门,扬长而去。

他的举止.仍然是那么缓慢,那么从容,就像他只是来“陈家酱园”买了两斤酱油,而不是杀了五六个人。

天色慢慢暗下来。街上店铺都点亮了灯。

只有“陈家酱园”的大门仍紧紧闭着,既无灯光,也没有人声。

林雪贞探头向门缝里张望了一下,道:“里面没有人呀!咱们别是找错地方了吧?”

霍宇寰道:“决不会错的,你瞧,这儿不是陈家普园的招牌么?”

林雪贞道:“可是。天刚黑不久,为什么就关了门,连个灯也不点?”

霍宇寰也觉得有些跌跷,翻身下马,低声道:“你在外面等着,待我进去看看。”

林雪贞连忙跳下马来,道:“大哥,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霍宇寰未置可否,举手试了试,店门应手而开,竟是虚掩着的。

再看门闩,业已折断,断处裂痕犹新。_

霍宇寰浓眉一皱,向后挥挥手,道:“把马匹牵开,准备兵刃。”

林雪贞点点头,急将马匹牵走,拔出长剑,上前问道:“发现了什么?”

霍宇寰哑然遭:“情形有些不对,恐怕发生了变故。”

林雪贞道:“不会吧?你不是说,这里的负责人‘钻天鹞子’陈一山,武功很高,又是个老江湖吗?”

霍宇寰道:“正因如此,才使人生疑。陈一山处事一向稳重,绝不会让店里的人全都离开,而不派人留守。”

林雪贞道:“或许他们都睡了……”

霍宇寰摆摆手,道:“不要胡猜,你在这儿守住门户,听我的吩咐行事,同时要注意外面有没有人窥伺。”说完,深吸一口气,举步向里走去。

前院临街,是一栋低矮的瓦屋,算是‘陈家酱园’的店面,此外,便是一排排数以百计的酱缸。

霍宇寰凝神提气,绕过瓦屋,直奔后院。。

突然,他心头一震,整个人呆住了。

后院中横七竖八,倒着满地死尸,一望而知,正是店中五名伙计和饲养的养犬。

霍宇寰浓眉挑动,环目精光暴射,脚下微顿,身形疾闪,掠到木屋门前。

掌势虚按,轻轻推开了屋门。

屋中情景,更使他从心底冒起寒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经自己一手创设,如此秘密的暗舵,竟会被人屠戮殆尽,不留一个活口。

谁下的毒手?

谁有这份能耐?

谁跟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

这些疑问,在霍宇寰脑中风车般旋转,却无法找出一个答案来。

他毕竟是他经风霜的人,虽处剧变,仍然惊而不乱,连忙又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举掌轻轻击了王下。

林雪贞闻声而至,一见这情形,也不期骇然一惊,急问道:“这是谁干的?”

霍宇寰摇摇头,道:“咱们分头搜查一下,你去城上,我搜酱缸空隙和附近巷子。”

他不愧经验老到,情知若要检视死者,必须先肃清四周暗敌。如果对方杀人后尚未远离,自然不会仍留在木屋附近暗处。

尤其那些巨大的酱缸,排列环绕,空隙极多,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霍宇寰先由后院搜起,将周围百丈内可能藏人的角落,仔细搜索了一遍,结果却毫无发现。

搜查虽然落了空,倒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已经藉这段时间,使自己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应付剧变,冷静的头脑乃是最重要的。

不多一会,林雪贞也自城上折返,摇头道:“什么人也没有。”

霍宇寰没有开口,默默将院中尸体略加检视之后,便走进木屋,点亮了壁上油灯。

当他一眼礁见桌上血淋淋的死鹰和信鸽,不禁神色立变,急忙捡起死鸽,双手在鸽腹中急急摸索寻觅。

林雪贞诧道:“大哥,你在找什么?”

霍宇寰凝重地道:“你先别问,快帮忙找一找,屋里可有一截红色的小铁管和一粒蜡丸?”

林雪贞见他神情严肃,不敢怠慢,立即帮着四处寻找……

她无意间拉开抽屉,发现那半碗墨汁和空铁管,忙道:“在这儿了!”

霍宇寰道:“还有一粒蜡丸,不知是否被凶手夺去了?”

林雪贞道:“那东西很重要么?”

霍宇寰点头道:“不错,这只信鸽脚管上的‘太一’两个字,表示是远从太原府飞来的;朱红色的套管,表示有特别紧急事让.个用说,一定是关于啸月山庄的消息。”

林雪贞不解,道:“既然信鸽已经飞到,套管也在这儿,为什么不见密函,却另有什么蜡丸?”

霍宇寰道:“这是咱们旋风十八骑的独门通讯方法,为防秘密泄露,密函并不放在套管中。”

林雪贞道。“那要放在什么地方?”

霍宇寰道:“密函用蜡九封裹,藏在信鸽腹内,剖开鸽腹,才能取得密函。”

林雪贞道:“套管又作什么用途?”

霍字衰道:“营管中是一种特制的药物。如果只获蜡丸和密函,仍然无法知道函中内容,一定要先把套管内的药物用水化开,再将密函浸在药水里,函上才会现出字迹。”

林雪贞恍然道:“原来这么麻烦。现在药水还在这儿,凶手即使夺去蜡九,也毫无用处,咱们又何必着急。”

霍宇寰道:“话不能这么说,失去了蜡九,咱们就无法获知啸月山庄的情况,而凶手却可能已将密函识破,仅留下一碗药水。”

林雪贞沉吟了一下,道:“依我看,凶手一定没有得到蜡丸,即使得到,也一定没有识破函中的秘密。”

霍宇寰道:“怎见得?”

林雪贞道:“我有两个理由:第一,溶化药物使密函显露字迹的方法,是旋风十八骑的独门秘诀,外人不可能知道,从现场情形判断,药汁既然好好收藏在抽屉内,这证明当溶化药汁的时候,变故还没有发生。”

霍宇寰点点头,道:“晤!有道理。”

林雪贞又接道:“第二,如凶手夺到了密函,而且已经用药汁识破了函中秘密,他应该将这些东西全都销毁,不留痕迹才对,决没有只携走密函,却让药汁和死鸽留下来的道理。”

霍宇寰不由自主又点了点头。

林雪贞又道:“何况/有用的只是密函,并木是外面那层蜡丸,如今既未见到蜡丸的残屑,足证那颗蜡丸根本就没有破开。”

霍宇寰眼中一亮,道:“如此说来,蜡丸一定还在这屋子里?”

林雪贞额首道:“假如我的推测不错,应该还在.”

霍宇寰急道:“那咱们就快些找吧!蜡丸中必定有非常紧急重要的消息,耽误不得……”

林雪贞却摇头道:“且慢。这木屋虽然不大,要寻一颗小小的蜡丸,仍旧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