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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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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书籍名:《七绝刀》    作者:一个人




华华凤正悠悠闲亲地坐在灯畔,用一块干布擦着头发上的雨水。

“花夜来呢?”

“不知道。”

王飞第一个叫了起来;“你也不知道?”

华华凤悠然道:“我既不是她同党,也不是她朋友,她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每个人全都怔住。

顾道人终于忍不住道:“可是你自己明明说,你已查出了她的下落。”

华华凤嫣然一笑,道:“那是骗人的,完全都是骗人的。”

顾道人又怔住,华华凤道;“我既不是七爪风凰,也不是女捕头,我只不过是个专喜欢

抬杠的小姑娘而已,你们这些老江湖难道真的看不出?”

顾道人看看自己身上的一身泥,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

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呆子.是个白痴。

别人的感觉,当然也跟他差不多。

五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乱转.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华华凤忽然道:“我这么样做.只不过是在试探试探你们。”

“试探我们?”

华华凤道:“我总怀疑你们之中,就有一个是龙抬头老大。”

她接着道:“只有龙抬头老大,才知道花夜来的下落,才知我是骗人的,我这样做,他

心里当然有数,就算肯跟着我受这种冤枉罪,也一定难免露出些破绽来,我就一定看得

出。”

顾道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现在你看出来没有?”

华华凤道:“没有。”

她又嫣然一笑,道:“看来你们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人,我以前根本就不该疑心你们

的。”

一个笑得这么甜的女孩子,在你面前,说你是个大好人,你还能发得出脾气来么?

卢九也只有叹息一声.苦笑道:“现在姑娘你还有什么吩咐?”

华华凤道:“只有一样了。”

她眨着眼,微笑道;“现在大家最好是赶快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喝碗热汤,舒舒服服

地睡一觉。”

(八)

小楼的窗子还是开着的,灯却已灭了,雨已停了。

他们划着原来坐出去的那条小船.又回到这里来.一路上段玉连半个字都没有说。

华华凤偷偷地瞟着他,搭讪道:“不知道那位被人装在箱子里的仁兄还在不在?”

段玉还是板着脸,不开口。

华华凤道:“猜他们还在不在?”

段玉不猜。

华华凤忽然跳起来,大声道:“你生什么气?凭什么生气?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

你受了罪,我难道没有在受罪,你一身泥,我难道不是一身泥?”

段玉忽然也跳了起来,大声道:“谁说我在生气?”

他一叫,华华凤反倒怔住:“你既不是生气,一张脸为什么板得象棺材板一样?”

段玉大叫道:“因为我心里不高兴。”

华华凤道;“为什么不高兴?”

段玉道:“你若是我,你会不会高兴?”

华华凤说不出话来了。

无论谁遇着段玉遇见的这种事.心里都绝不会愉快的。

华华凤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现在你怎么办呢?”

段玉道;“不知道。”

他跳起来,掠上了小楼,拔开了门栓,冲出去——他也想看看那位被人装在箱子里的仁

兄还在不在?

那个人居然还在,居然正在外面的小厅里,吃昨天剩下的包子,喝剩下来的酒。

他身上穿的,还是他从箱子里出来时,穿的那套内衫裤.还是赤着一双脚。脸色却比昨

天更苍白、更憔悴。

段玉也坐下来.开始吃包子.喝酒。

这人忽然笑了笑,道:“包子还没有臭。”

段玉也笑了笑,道:“肉也没有臭,虾也没有臭.鱼丸也没有臭,我的人却臭了”这人

微笑道:“看来你好象也被人装进箱子里去过.而且还是漏水的箱子。”

段玉叹道:“我情愿被人装在箱子里,那至少比被人骗得象土狗满地滚好。”

这人道:“你被谁骗?”

“被我。”

华华凤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出来,淡谈道;“他的确是被我骗得白滚了一个晚上,

可是这件衣服……”她忽然扬起了手,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女扮男装时穿的那件紫绸衫。

现在这件紫衫上竟也全是泥。

华华凤眼睛盯着那人.冷冷地说道:“这件衣裳本该好好地躺在屋里睡觉的,怎么会也

滚了一身泥,难道它自己会长出脚来走出去?

先到凤林寺去鬼鬼祟祟地偷听,再鬼鬼祟祟地跟着去打滚?”

这人苍白的脸.已变得有点发红。

华华凤冷笑道:“衣服上当然不会长出脚来的,你身上却有脚!”她瞪大了眼睛.瞪着

这个人,忽然大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到凤林寺去,又跟着我们上山?难道

你也想找花夜来?你究竟是什么人?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人已发红的脸.忽然又变得苍白,好象想说什么,却又偏偏说不出。

窗外面的雨水,忽然响起了—阵摇船声。

段玉和华华凤不由自主,想到那小屋中去看看,这脸色苍白的神秘少年,却已突然凌空

翻身,箭一般窜出了门外。

也就在这时,一个人已从窗外的湖面上箭一般窜了进来。

一个瘦削、修长、面容清癯、神情严肃的老人,赫然正是卢九。

他身上的衣服也还没有干透,也还带着一身泥,一张脸也板得像棺材板一样。

华华凤吃惊地看着他,勉强笑了笑,道:“你还没有回去?”

卢九冷冷道:“我还没有回去。”

段玉笑道:“幸好这里还有酒.喝两杯驱驱寒气如何?”

卢九冷冷道:“我不是来喝酒的。”

看他的脸色,无论谁都看得出他绝不是来喝酒的。

华华凤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来喝酒,来干什么?”

卢九道;“来杀人!”华华凤笑不出了“来杀人,杀谁?”

卢九道:“老夫一生,恩怨分明,铁水是我至交好友,小云是我独生爱子,无论谁杀了

他们.我都不会让他活过今夜。”

段玉也笑不出了。

华华凤道:“你是来杀他的?你明明知道杀人的真凶并不是他?”

卢九冷笑道:“杀人的刀,是段家的碧玉七星刀,杀人的凶手,不是他是谁?”

华华凤怔住。

她实在想不通卢九为什么会忽然间改变了主意的?

卢九道:“我的确不愿与段飞熊结仇,但杀人之仇,也不能不报。”

华华凤道;“所以你当着别人的面,虽然故作仁义.别人一走,你就想来要他的命。”

卢九道;“不错。”

华华凤道:“你不怕杀错了人?”

卢九道:“杀错了一个人,不能放走一个仇人。老夫一生纵横江湖,杀人无数,级然杀

错个把人,也是寻常的事。”

华华凤冷冷道:“你不怕别人杀错了你!”卢九淡淡道:“老夫年过半百,今日既然来

了,就早将生死两字置之度外。”

他目光刀锋般盯着段玉.突然厉声道:“亮你的碧玉七星刀。只要你有些手段,不妨将

老夫的头颅也割下来,作你的饮酒器。”

段玉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喝酒’向只是用酒杯喝的。”

卢九道:“我却想用你的人头作酒杯,盛满你的鲜血作酒,祭我的亡子英魂。”

他的声音已嘶哑,一双眼睛钉子般盯在段玉的咽喉上,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已鹰爪般扬

起,仿佛恨不得一爪洞穿段玉的咽喉。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已将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内力.全都聚在这双手上.只要一着击出,

必定是致命的杀着!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人大声道:“你千万不能出手,千万不能杀错人!”喝声中,一个

人从门外直窜了进来,竟又是那脸色苍白的神秘少年。

这少年究竟是谁?他怎能知道卢小云不是死在段玉手下的?怎能会知道卢九杀过了人?

他当然知道。

这世界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证明卢小云不是死在段玉手下的。

因为他就是卢小云!

(九)

卢小云竟没有死!看见自己明明巳死了的儿子.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卢九居然

并没有露出丝毫惊奇欢喜之色。

卢小云已跪下,垂着头跪在他面前。

“孩儿不孝,让你老人家担心。”

卢九还是沉着脸,冷冷道:“我并没有为你担心,我知道你没有死。”

华华凤却又忍不住叫了起来;“他就是卢小云,他就是你的儿子?

你知道他没有死?”

卢九点点头,道:“就算青龙会用假扮他的那尸体瞒过了我,我还是知道他没有死,就

算他没有在凤林寺铁水的灵堂外叹息,我也知道。”

华华凤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卢九淡淡道:“他毕竟是我的儿子!”这句话不能算是很好的解释,却又足以解释一切

——父子之间,总会有极奇妙的感情、奇妙的联系。这种感觉没有人能解释,却也没有人能


否认。

华华凤还是不懂:“青龙会既然已决心要他的命,为什么又要用另一个人的尸体冒充

他,却将他装在箱子里,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