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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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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书籍名:《七绝刀》    作者:一个人




比桌子椅子更遭殃的,还是张金鼎。

别人都可以躲,他却已被打得转动都动不了,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别人在打架,他挨着的比打架的人还多,椅子脚、桌子腿,破碗碎碟,没头没脑的朝他打了下来,连气都已喘不过来。

丁喜笑了,西门胜正皱眉。

以邓定候的身份与武功,本不该跟别人这么样打的,西门胜也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打过。

这实在不象是武林高手相争,简直象两个小流氓在黑巷子里为了争一个老婊子拼命。

突听“砰”的一响,一声大喝,两条人影骤合又分,一个撞在墙上,——个凌空翻身,再轻飘飘地落下来。

撞在墙上的居然是邓定侯。

从墙上滑下来,他就靠着墙,站在那里,不停地喘息。

小马却站得很稳,正瞪大了眼睛,瞪着他。

这愤怒的年青人,难道真击败了成名多年的神拳小诸葛?

邓定侯喘着气,忽然大笑,道:“好,好痛快,三十年来,我都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打过架了,今天才算打了个痛快。”

小马又瞪了他半天,才一字字道:“好,老小子,算你有种。”

邓定侯道:“你服了?”

小马咬着牙,愿说话,刚张开口,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但他却还是稳稳地站着,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绝不肯倒下。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挨了我两拳,肋骨已断了三根,居然还能站着,我倒也服了他。”

小马咬紧了牙,深深吸口气,道:“你用不着佩服我,我打不过你。”

邓定侯道:“好,打不过别人虽然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能承认却不容易。”

小马道:“可是我总有一天要把你打得躺下爬不起来。”

邓定侯道:“我等着”

小马道:“现在你想怎么样?”

邓定侯道:“我要你跟我走。”小马道:“走就走。”

要走就走。

要砍脑袋也不皱一皱眉头,何况走?

丁喜拍了拍小马的肩,微笑道:“好兄弟,我们一起跟他走。”

邓定侯道:“你也不问我要带你们到哪里去?”

丁喜笑了笑,道:“我们既然已答应跟你走,汤里火里一样跟你去,问个什么?”

(二)

这地方是家客栈,这家客栈果然已被五犬旗下的镖客们包围。

一辆黑漆大车停在大门外,赶车的一直在那里扬鞭待命。

他们早就算准丁喜和小马这次是跑不了的。

丁喜和小马也一点儿都没有要跑的意思,大摇大摆地坐上了车,就象是邓定侯特地来请去赴宴的客人”

西门胜一直沉着脸,邓定侯却一直盯着丁喜,直到大家都坐了来,车已前行,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好,有种。”

丁喜道:“你是在说我?”

邓定侯点点头,道:“我本来实在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种。”

丁喜笑了笑,道:“其实我也许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有种。”

邓定侯道:“至少你勇于认输。

丁喜道:“我认输,只因为我已发现自己犯了个该死的错误。”

邓定侯道:“哦?”

丁喜道,“我本该想到你一定会找到张金鼎这条线。”

邓定侯道:“为什么?”

丁喜道:“因为你知道我一定急着要将这批货脱手,能吃下这批货的人,只有张金鼎。

小马冷笑道:“那姓张的王八蛋又是个为了五两银子就肯出卖自己亲娘的杂种。”

邓定侯居然同意:“他的确是个杂种。”

小马瞪着他:“你呢?”

邓定侯微笑道:“至少我还敢跟你用拳头拼拳头。”

小马也只有同意:“这一点你的确比别的杂种强得多。”

邓定侯道:“在你眼睛里,保镖的人只怕没有一个不是杂种。”

小马道:“尤其是你们五个。”

邓定侯道“那么你很快就要见到另一个了。”

小马道:“谁?”

邓定侯道:“福星高照归东景。”

(三)

归东景的年纪并不象别人想象中那样老,最多不过三十五六。

第一眼看过去,你一定会先看见他的嘴。

他的嘴长得并不特别,可是表情却很多,有时歪着,有时呶着,有时抿着,有时还会做出很多让你想不到的样子。

那些样子虽然并不十分可爱,也不讨厌,我可以保证,你绝未见过任何男人的嘴,会有他那么多表情。

这是他第一点奇怪之处。

他的脸看来几乎是方的,胡子又粗又密,却总是刮得很干净。

江湖中留胡子的人远比刮胡子的多几百倍,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他第二点奇怪之处。

他这人看来也是方的,方方扁扁的身子,方方扁扁的手脚,全身除了肚脐之外,很可能没有一个地方是圆的。这是他第三点奇怪之处。

他不但是中原镖局的大豪,也是两河织布业的巨子,家财万贯,可算是他们那些兄弟中的第一位豪富,但是他看来却一点也不象,反而象是从来不用大脑的小工。

其实他的脑筋动得绝不比任何人慢,能工巧匠有够让别人去做的事,他绝不肯自己去做,能哆答应别人的事,他绝不会拒绝。

若遇见了不能答应的事,他说“不行”这两个字,说得纟谁都快。

他说得比谁都坚决,绝不给别人一点转借变的余地,就算来求他的人是他的兄弟,也绝没有例外。虽然他有这么可怪的地方,可是无论谁看见他,都会认为他是个庆恳的人,,而且很够义气。

这种人岂非正是一个成功者的典型。所以他也象其他那些成功者一样,也有他的弱点一一女人。这里没有女人。振威法局里里外外,绝没有一个女人。这一点是归东景一向坚持的。女人是他的弱点,是他的嗜好,是他的娱乐,绝不是他的事业。男人做事时,绝不能牵涉到女人一一这就是他一向坚守的原则。丁喜第一眼看至他,就知道这个人远比想象中的任何人更难对付。也许归东景对这年青人的看法也一样,所以他一直在盯着丁喜。丁喜笑了笑,道:“你好。”归东景也笑了笑,道:“你就是那计人喜欢的丁喜,对吗?”丁喜道:“我就是。”旭东景道:“看来你果然很讨人喜欢。”小马忽然道:“你就是老归?”归东景道:“我姓归。”小马道:“你明明是个老乌龟,为什么偏偏要反自己当做狗?”归东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大笑道:“说得好,有赏。”邓定侯微笑道:“你准备赏他什么?”归东景道:“酒。”是好酒,也是烈酒。

好酒岂非通常都是烈酒。

归东景是好酒量,西门胜的酒量也不差,邓定侯当然更强。

三个人居然都陪着丁喜和小马喝酒,居然真的象是请他们来赴宴的。

喝完了第六杯,丁喜忽然放下了杯子,道:“你们当然知道三次劫镖都是我。”

邓定侯微微笑道:“我们都知道讨人喜欢的丁喜,又叫做聪明的丁喜。”

丁喜道:“你们当然也知道我们要专门对付开花五犬旗。”邓定侯道:“嗯。”

丁喜看了看他们三个人,道:“你们有毛病没有?”邓定侯道:“没有。”

丁喜道:“有没有疯?”

邓定侯道:“也没有。”

丁喜道:“你们既没有毛病,又没有疯,我劫了你们三次镖,你们为什么反而请我饮酒?”

归东景还在盯着他,忽然道:“你有没有上过别人的当?”

丁喜道:“无论谁都难免要上别人当的,我也是人。”

归东景道:“你是在什么时候上的当?”

丁喜道:“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归东景道:“你今年贵庚?”丁喜道:“二十—。”

归东景道:“这十年来你都没有上过别人的当?”丁喜道:“没有。”

归东景盯着他,不说话了。

丁喜笑道:“我上了别人一次当已经觉得足够。”

归东景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最好也不必想要你上当了。”

丁喜道:“最好不必。”

归东景道:“所以我们最好还是说老实话。”丁喜道:“不错。”

归东景道:“那么我告诉你,我们请你喝酒,只因为我们想灌醉你。”丁喜道:“为什么?”

归东景道:“因为我们想你说出一件事。”

丁喜道:“什么事?”

归东景道:“这次我们走镖的日程路线、接镖的地方都是秘密,甚至连我们保的这趟镖,也是秘密。”

丁喜道:“我明白的。”归东景道:“这秘密你本来绝不该知道的,但你却知道了。”

丁喜微笑,

归东景道:“是谁把这秘密告诉你的?”

丁喜道:“你们要我说出的,就是这件事?”

归东景道:“也只有这件事。”

丁喜道:“你们以为我被酒醉了之后,就会说出来?”

归东景道:“酒后吐真言,喝醉的人,总比较难守秘密。”

丁喜道:“可是这次你们错了。”归东景道,“哦?”

丁喜道:“我喝醉了之后,只会做一件事。”

归东景道:“什么事?”丁喜道:“睡觉。”

归东景又笑了,道:“这毛病倒跟我差不多。”

丁喜道:“只有一点不同。”

归东景道,“那一点?”

丁喜道:“你要找女人睡觉,我却是一个人睡,而且一睡就象死猪,敲锣打鼓都吵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