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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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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书籍名:《七绝刀》    作者:一个人




邓定侯同意,他们就这么样走一圈,已走了一顿饭的功夫。

熊九太爷道:“一个人十两,三千人就三万两,别人在拼命,他们却发财了。”

邓定侯道:“这件事前辈也知道?”

熊九太爷纵声大笑道:“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以为我戴上顶高帽子,就可以利用我,却不知我年纪虽老了,却还不是老糊涂。”

邓定侯试探着道:“前辈这么样做,莫非别有深意?”

熊九太爷笑说道:“我这里排场虽摆得大,却是个空架子,经常缺钱用。”

邓定侯道:“我听说过,贫穷人家的子弟到这里来练武,前辈不但管吃用,还负责照顾他们家小。”

熊九太爷点点头,日中露出狡黠的笑意,道:“这笔开销实在很大,可是有了三万两银子至少就可以应付个三五年了。”

邓定侯也不禁微笑。

现在他才明白熊九的意思,原来这老人竟早已准备黑吃黑。

熊九太爷用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睛,直视着面前这两个人,忽又笑了笑,道:“两位远来,我直到现在还未曾请教过两位的高姓大名,两位一定以为我礼貌疏缓,倚老卖老。”

邓定侯道:“不敢。”

熊九太爷道:“阁下想必就是‘神拳小诸葛’邓定侯了。”

邓定侯笑了一笑,道:“前辈怎么知道的?”

熊九太爷道:“一个四十岁的年青人,除了神拳小诸葛外,谁能有这样的风采、这样的气概?”

他目中忽又露出那种狡黠的笑意,道:“何况,远在多年前,我就已见过阁下的真面目了,否则我还是—样认不出来的。”

邓定侯又笑了。

他忽然发现这老人的狡黠,非但不可恨,而且很可爱了。

熊九太爷转向丁喜,道:“这位少年人,我却眼生得很。”

丁喜道:“在下姓丁,丁喜。”

熊九太爷道:“就是那个聪明的丁喜吗?”

丁喜道:“不敢。”

熊九太爷又上下打量他几眼,笑道:“好,果然是一付又聪明、又讨人欢喜的样子。”

他微笑着,忽然出手,五指虚拿,闪电般去扣丁喜的手腕。

这招正是他当年成名的绝技“三十六路大擒拿手”。

他的出手不但迅速、准确,而且虚实相间,变化很多。

丁喜直等到脉门已被他扣住了,手腕轻轻一翻,立刻又滑出。

老人脸色变了。

三十年来,江湖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掌握下滑脱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忽又大笑,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来我真的已老了。”

丁喜微笑道:“可是你双手却还没老,心更没老。”

熊九太爷拍着丁喜的肩,道:“好小子真是个好小子,你下次若是劫了镖,有剩了的银子,千万莫要忘记送来给我,我也缺钱用。”

丁喜道:“前辈昨天岂非还赚了二万两?”

熊九道:“连一两都没赚到。”

厂喜道:“日月双枪和霸王枪决斗,难道会没有人来看?”

熊九道:“有人来看,却没有人决斗。”

丁喜愕然道:“为什么?”

熊九道:“因为王大小姐根本就没有来。”

丁喜怔住。

邓定侯忍不住问道:“饿虎岗上的那些好汉们呢?”

熊九道:“他们听人说起王大小姐和金枪徐的那—战,就全都赶到杏花村去了。”

邓定侯立刻躬身道:“告辞。”

熊九道:“你们也想赶到杏花村去?”

邓定侯点点头。

老人眼里第三次露出了那种有趣而狡黠的笑意,道:“到了那里,千万莫忘记替我问候那朵红杏花,就说我还是不嫌她老,还等着她来找我。”

车马已启行,熊九太爷还站在门外,带着笑向他们挥手。

从车窗里望去,他的人越来越小,头顶却越来越亮。

邓定侯忽然笑道:“其实我也早就见过了,只不过一直懒得跟他打交道而已。”丁喜道:“为什么?”

邓定侯道:“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只不过是个昏庸自大的老头子,想不到……”

丁喜道:“想不到他却是条老狐狸?”

邓定侯点点头,微笑道:“而且是条很可爱的老狐狸。”

丁喜伸直了双腿,架在对面的位子上,忽然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笑个不停。

邓定侯道:“你笑什么?”

丁喜笑道:“假如我们真的能替他跟红杏花撮和,让他们配成一对,那岂非一定很有趣?”

邓定侯大笑,道:“假如你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情愿输给你五百席酒席。”

丁喜的人立刻又坐直了,道:“真的?”

邓定侯道:“只要你能叫那老太婆来找他,我就认输了。”丁喜道:“一言为定?”邓定侯道:“一言为定。”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聪明的丁喜一定有这种本事,可是他却情愿输。

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熊九和红杏花这么年青的老人。

所以他们就应该永远有享受青春欢乐的权利。

所以他希望他们真的能生活在一起。

他也相信,假如这世上真的还有一个人能让那妖精去找那老狐狸,这个人一定就是丁喜。

(三)

红杏花忽然从藤椅中跳起来,跳得足足有八尺高,人还没有落下来,就一把揪住了丁喜的衣襟,大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丁喜赔笑道:“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话都是那老狐狸说的。”

红杏花瞪眼道:“他真的说我怕他?”

丁喜道:“他还跟我打赌,说你绝不敢走进熊家大院一步。”

他作出一副不服气,一副要替红杏花打抱不平的样子,他恨恨道:“最气人的是,他居然还说你一直都想嫁给她,他却不要你。”

红杏花又跳了起来:“你最好弄清楚,是他不要我,还是我不要他!”

丁喜道:“当然是你不要他。”

红杏花道:“你跟他赌了多少东道?”丁喜道:“我没有赌。”红香花道:“为什么?”

丁喜叹道:“因为我知道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是永远也弄不清楚的,就让他自己去自我陶醉,我倒也不会少掉—块肉。”

红杏花瞪着他,忽然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又顺手打碎了酒壶,然后就象是被人踩疼了尾巴的猫一样,冲了出去。

丁喜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看来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邓定侯道:“你看得出?”

丁喜苦笑道:“我看不出,却摸得出,我至少已挨过她七八十个耳光,只有这次她打得最重。”

邓定侯道:“就因为打得重,可见她早已对那老狐狸动了心,只不过自己想想,毕竟已有了一大把年纪,总不好意思临老还要上花轿。”

丁喜失笑道:“答对了,有奖。”

邓定侯叹了口气;“我本来一直认为他用的这法子很不高明,想不到你用来对付她,倒真的很有效。”

丁喜道:“所以现在你已经后悔,本不该跟我打赌的。”

邓定侯故意冷笑道:“难道你认为我现在已经输了吗?”

丁喜道:“难道你认为你自己现在还没输?”

邓定侯淡然道:“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到熊家大院去的?”

丁喜道:“我当然知道。”

邓定侯道:“她连一点行李也没有带,连一样事都没有交待,就会这样走了?”

丁喜微笑道:“她不想走的时候,你就算明火烧了她的房子,她还是一样会动也不动地坐在房里。”

一直斜倚在旁边软榻上的小马,忽然也笑了笑,接着道:“她若想到一个地方,就算光着屁股,也一定会去的。”

邓定侯忍不住大笑,道:“看来你们两个人的确都很了解她。”

邓定侯道:“哦?”

小马道:“她明明知道我宁可让伤口烂出蛆来,也不愿这么样躺在床上的。”

他整个人就象是件送给情人的精美礼物一样,被人仔仔细细地包扎了起来。

邓定侯看着他,笑道:“幸好你这次总算听了她的话,伤口里若真的烂出蛆来,那滋味我保证一定比这么样躺着还难受得多。”

丁喜也同样在看着这个象礼物般被包扎得很好的人,眼睛里连一点笑意都没有,却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忽然问道:“岳麟、万通他们还没有来了?”

小马显得很诧异,反问道:“他们会来?”

丁喜慢慢地点了点头,目光不停地往四面搜索,就象是条猎狗。

一条已嗅到了猎物气味的猎狗。

小马道:“你在找什么?”

丁喜道:“狐狸。”

小马笑了,一笑起来,他的伤口就痛,所以笑得很勉强。

邓定侯忍不住问道:“这屋子里有狐狸?”

丁喜道:“可能。”

邓定侯道:“老狐狸在熊家大院。”

丁喜道:“小狐狸却可能在这里。”

邓定侯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丁喜道:“当然是母的。”

邓定侯也笑了。

就在这时,只听“哗啦啦”一声响,好象同时有人摔破了七八个杯子。

这间房是红杏花的私室,外面才是贩卖酒的地方。

小马皱眉道:“这一定是老许伺候得不周到,客人们发了脾气。”

老许就是杏花村唯一的伙计,又老又聋,而且还时常偷喝酒。

这时外面又是“哗啦啦”—声响,酒壶杯子又被摔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