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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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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书籍名:《七绝刀》    作者:一个人




那生意人道:“他死定了,少了一个人的开销,各位至少可以多喝几杯酒。”

(三)

晨雾迷离,连山风都吹不散。

卜战身上的棉袍子已被风吹了起来,他的人却峙立如山岳。

他一双脚不丁不八,就这么样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气势已非同小可。

只有身经百战、杀人无算的好手,才能显得出这种气概。

常无意也没有动。

他的敌手还没有动,他绝不先动。

卜战又抓起旱烟管,深深吸了一口,烟袋里的烟丝又闪出了火光。

他冷冷地看着常无意,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好手。”

常无意不否认。

卜战道:“所以你也应该看得出,我这烟斗里的烟丝,也是杀人的暗器。”

常无意看得出。

这种燃烧着的热烟丝,实在比什么暗器都霸道可怕。

卜战道:“我出手绝不会留情,你也尽管把那些阴毒的剑招使出来。”

常无意冷冷道:“我会使出来的。”

卜战道:“我若也死在你剑下,我那些徒子徒孙们绝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常无意道:“很好。”

卜战冷冷笑道:“你就算剥了我的皮,我也绝不怨你。”

常无意道:“你的皮可以留着!”

卜战道:“哦?”

常无意道:“因为你的皮并不厚。”

他剥皮,可是他只剥一种人的皮。脸皮厚的人!

卜战又看了很久,道:“很好!”

很好!

这就是他们说的最后两个字。

就在这一瞬间,五尺一寸长、五十一斤重的旱烟袋已横扫出去。

旱烟袋通常只不过是点穴,打穴的兵器,用的招式跟判官笔点穴差不多。

可是他这根旱烟袋施展起来,不但有长枪大戟的威力,其中居然还夹杂着铁拐、金铁鞭、巨石一类重兵器的招式。

那些炽热的烟丝,随时都可能打出来,烟斗中闪动的火光,也可以眩人眼目。

小马心里在叹气。

就连他都没有看见过这么霸道的外门兵器,他实在有点替常无意担心。

现在卜战已攻出十八招,常无意却连一招都没有回手。

旱烟袋虽然并没有沾上他一点,可是这种现像并不好。

他的剑法本来一向是着着抢攻、绝不留情的,此刻似已被通得出不了手。

一柄又轻又狭的软剑,要想在这种霸道的招式下出手,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忽然间,“蓬”的一声响,一片发光的烟丝,随着大烟斗的泰山压顶之势,向常无意打了下去。

常无意仿佛已被逼入了死角,他的剑仿佛已根本无法出手。

谁知就在这时,他偏偏出手了。

他的剑忽然又变得柔若游丝,笔直的剑竟变成了无数个光圈。

闪动的光圈,一圈圈绕上去,火烧的烟丝立刻消失不见。

又是“叮”的一声响,剑光击上烟斗,火星四激,剑锋居然又笔直地弹了出去。

小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定要卜战先将人逼入死地才出乎。高手交锋,有时就正如大军对垒,要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对方的势力比他强,气势比他盛,他只有用这种法子。小马心里很佩服。

他忽然发现常无意这两年不但多了把好剑,到法还精进了许多。

真正高明的剑招,有时并不在剑上,而在心里。

这一剑并不以势胜,而以巧胜!并不以力胜,而以智胜。

他胜了!

剑锋弹出,贴着烟管弹出去。

卜战凌空翻身,衣袖起飞,一根五十一斤重的旱烟袋,却已不在他手里。他不能不撒手。若是不撒手,剑锋势必削断他的手。

可是高手交锋,连兵器都撒了手,这也是种要忍受一世的奇耻大局。

卜战身子落地时,脸上已无人色,连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概都没有了。

常无意剑已入腰,剑已入鞘。

卜战忽然厉声道:“再拔出你的剑来!”

常无意冷冷道:“你还要再战?”

卜战道:“剑是杀人的,不战也可以杀人。”

常无意道:“我说过,你可以留下你的皮,人若死了,哪里还有皮可以留下来?”

卜战的手虽然握得很紧,却在不停的发抖,他忽然变得苍老而衰弱。

他只有走。

虽然他想死,也许他真的宁愿死在常无意的剑下,怎奈常无意的剑已入鞘。

死,毕竟不是件容易事。

虽然他已是个老人,生命已无多,也就因为他已是个老人,才做得生命值得珍借。

雾已淡了,卜战的身影已消失在雾里,旱烟袋虽然还留在地上,烟斗里的火光却已熄灭。

蓝兰的眼睛里却在发着光,道:“这次他一走,以后只怕就绝不会再来。”

小马道:“非但他不会再来,他的徒了徒孙也不会来。”

他们都看得出这匹老狼不但有骨头,而且骨头还很便。

站在他们旁边的生意人忽然笑道:“现在人虽然没有少,各位还可以多喝两杯。”

小马故意问:“为什么?”

生意人赔着笑道:“因为这位大爷的剑法,我实在很佩服。”

突听身后一个人道:“我也很佩服。”

他们转回身,才发现屋里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儒服高冠、手摇折扇的君子。

狼君子毕竟还是来了。

第七卷  疑云

九月十三,晨。

暗有雾。

太平客栈饭厅里,看起来好象真的很太平。

大家都太太平平地坐着,看起来都好象很客气的样子。

尤其是狼君子更客气。

最不客气的是小马,眼睛一直瞪着他,拳头随时都准备打出去。

温良玉好象根本没看见,微笑着道:“这一夜各位辛苦了。”

小马:“哼!”

蓝兰嫣然道:“辛苦虽然辛苦了一点,现在大家总算还都狠太平。”

温良玉道:“郝老板!”

生意人立刻赶过来,陪着笑道:“小的在。”

温良玉道:“先去做些点心小菜来,再去温几厅酒,账算我的。”郝生意道:“是!”

小马忽然冷笑,道:“郝生意的生意虽然做成了,你的好生意却还没有做成,何必先请客?”

温玉良笑道:“生意归生意,请客归请客,怎么能混为一谈?”小马道:“就算生意做不成,客你也要请?”

温良玉道:“各位远来,在下多少总得尽一点地主之谊。”小马道:“好,拿大碗来!”

蓝兰柔声道:“你一夜没有睡,肚子又是空的,最好少喝点。”小马道:“不喝白不喝,喝死算了!”

温良玉抚掌笑道:“正该如此,现在若不多喝些,待到没有了拳头时,喝酒就不太方便了。”

小马道:“你真的想要我这双拳头?”温良玉微笑。小马道:“好,我给你!”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拳头已打了过去。他的拳头不但准,而且快。

快得要命。

谁知温良玉好象早就算准了这一着,身子一滚,连人带凳子都到了八九尺外。

他并没有生气,还是带着微笑道:“酒还没有喝,难道阁下就已醉了?”蓝兰道:“他没有醉。”

温良玉并不反对,也不争辩,道:“也许他只不过天生喜欢揍人而已。”

蓝兰笑了笑,笑得很迷人,道:“你又错了。”温良玉道:“哦?”

蓝兰道:“他并不喜欢揍人,他只不过真的喜欢揍你!”温良玉道:“哦?”

蓝兰道:“不但他喜欢揍你,这里的人只怕个个都很想揍你!”常无意道:“我不想。”蓝兰道:“你真的不想?”

常无意道:“我只想剥他的皮!”

温良玉还是不生气,还是带着笑道:“听说令弟的病很重?”

蓝兰道:“嗯。”

温良玉道:“令弟真的是姑娘嫡亲的弟弟?”

蓝兰道:“嗯。”

温良玉道,“这位马公子也是?”蓝兰摇摇头。

温良玉道:“那么令弟的一条命,难道还比不上他的一双拳头?”

蓝兰道:“只可惜他的拳头是长在他自己的手上的。”

温良玉笑了笑,道:“姑娘这么说,就未免太谦虚了。”

蓝兰道:“为什么?”

温五良:“姑娘的暗器功夫精绝,在下平生未见!”

他一句话就揭破了她的秘密,蓝兰的脸色居然没有变,道:“阁下果然好眼力。”

温良玉道:“姑娘身旁的几位小妹妹,也全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若想要什么人的一个拳头,只不过象是探囊取物而已。”

蓝兰也笑了笑,道:“我们现在若是想要你的一个拳头,是不是也象探囊取物呢?”

温良玉笑得已有点不太自然,道:“看来在下这趟生意是真的做不成了。”

蓝兰淡淡道:“好象是的。”

温良玉道:“却不知姑娘何时离开这里?”

蓝兰道:“我们反正不会在这里住一辈子,迟早总是要走的。”温良玉道:“很好,在下告辞。”

他抱拳站起,展开折扇,施施然走出去。

小马忽然大声喝道:“等一等!”

喝声中,他的人已挡住了门。

温良玉神色不变,道:“阁下还有何见教?”

小马道:“你还有件事没有做。”

温良玉道:“什么事?”小马道:“讨账!”温良玉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