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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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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书籍名:《七绝刀》    作者:一个人




幸好小马不是小鸡。

小马的拳头已经闪电般击出,往她脸上那堆又象肥肉、又象是鼻子般的东西打了过去。

不管这样东西是什么,只要被小马的拳头打中,都一样受不了。

只可惜小马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柳金莲不但有双大脚,还有张大嘴——比他的拳头还大得多。

他一拳击出,柳金莲就已张开嘴等着。

他这一拳竟打进了柳金莲的嘴里。

小马叫“愤怒的小马”。

愤怒的小马当然喜欢打架,为了各式各样的原因,跟各式各样的人打过架。

所以各门各派、各种奇奇怪怪的招式,他大多都见过。

可是他没有想到柳金莲这一招。

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好像—下子打进了一堆发烫的烂泥里。

更糟的是,烂泥里还有两排牙齿,一下子就把他的脉门咬住。接着,他的人也被抱了起来,抱得好紧。他已连气都透不出。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什么事能比死更可怕了。

被柳金莲这么样一个女人抱着,已经比死更可怕三倍。

如果再真的被迫做了她的老公,那情况简直令人连想都不敢想。

只可惜现在人连死都死不了。

如果一个人的嘴里含着个拳头,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柳金莲能。

她的笑声简直可以令人把三个月以前吃的饭吐出来。她的手还在乱动。

小马的头已经被挤在她胸膛上的肥肉里,眼晴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她正抱着他往最左边的一间房里走。那间房里有张最大的床。

进了那间房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也许有很多人都能想象得到。

幸好这一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因为一进了那间房,柳金莲就倒了下去。

忽然间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倒了下去。

鲜血箭一般从她颈子后面的大血管里喷出来,喷在墙上。

她还想扑上来,心口又挨了一刀。这一刀更狠,更重。

小马的手根本不能动,手里根本没有刀。是谁杀了她?

“是我。”有个人手里有把刀。

菜刀。

能够用把菜刀就能杀死椰金莲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个绝不会让柳金莲提防的人,是那种绝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危险的生意人。刀锋上还有血。

刀就在郝生意的手里。

小马先看见这把刀,才看见郝生意的手。

他看见过郝生意很多次,每次都只注意到那张会做生意的笑脸。

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郝生意的手,一只有七根手指的手。

五根手指紧紧握着刀柄,两根歧指就像是路标般指向两方。

小马长长吐出口气;“原来是你!”

郝生意道:“就是我。”

第七卷  狼山之王

九月十三,四更后。

雾浓。

小马和郝生意并肩走在浓雾中,寸步不离。

他实在不敢离开这个人半步,这个很会做生意的生意人实在太诡秘难测、太难以捉摸。

先开口的是郝生意;“你知道我平生最倒霉的事是什么?”

小道:“是认得那个老太婆?”

郝生意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平生最走运的事,也是认得了她。”

小马道:“哦?”

郝生意道:“若不是她,现在我已经只能到十八层地狱里去做生意。”

小马道:“所以你一定要报她的恩?”

郝生意道:“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如果真的做了柳金莲那种女人的老公,除了一头撞死外,还能怎么办?

小马心里虽然感激得要命,嘴里却绝对连一个“谢”字都不肯说出来。

他只问:“现在我们走的是什么路?”

郝生意道:“那就得看你了。”小马道:“看我?”

郝生意道:“你若走得对,这就是狼山上唯一的一条活路。”小马道:“我若走得不对?”

郝生意道:“那么你跟我就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小马当然已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要问:“除了阎王之外,还有谁能把我们打下十八层地狱?”郝生意道:“还有一个王。”

他说得已经很明显,小马却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还有一个什么王?”

“狼王之王。”郝生意声音里充满尊敬;“在狼山上,他的权力还比阎王还大得多。”

(二)

每条路都有尽头。

这条路的尽头,已在山巅。

云雾已到了足底,仰面就是青天,旭日正从东方升起,彩霞满天。


小马的心一跳:“今天是十几?”郝生意道:“十四。”

小马仰起脸:“前面是什么地方?”

郝生意道:“前面就是狼山之王的皇宫。”

小马已完全信任这个人,可是他看见的,却绝不像是座皇宫。

山巅居然还有花。

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掩映着一道竹篱,篱后仿佛有间木屋。

一个白发苍苍的跛足老人,正弯着腰,在慢慢的扫着石径上的落花。

现在已到了花落时节,斜斜的石径上落花缤纷。他们踏着落花走上去,郝生意远远就停下脚,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小马道:“到了这里,我就一定可以见到他?”

郝生意道:“不一定。”

他勉强笑了笑,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事,我已尽了力,你是不是可以见得到他,就全得看你自己了。”

小马也勉强笑了笑,道:“我明白,如果我见不到他,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风中充满了干燥木叶和百花的芬芳,青天下远山如翠。

一个人能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是小琳呢?

郝生意看着他的脸,忽然压低声音,道:“我还可以泄露—点秘密给你。”

小马在听。

郝生意道:“要想见朱五爷,对那扫花的老人,就得特别尊敬。”

小马没有再说什么,却伸出了手,用力握握他的手。

那只长着七根手指的手,指尖冰冷。

郝生意道:“祝你顺利。”

小马道:“祝你好生意。”

扫花的老人弯着腰扫花,始终没有抬起头。

小马大步走过去,抱拳躬身:“我姓马,我特地来求见朱五太爷。”

扫花的老人听不见。

小马道:“我此来并无恶意,我是来送礼的。”

扫花的老人还是没有抬头,却忽然道:“跪下来说话,再爬着进……”

小马并没有忘记郝生意的叮咛,他已经对这老人特别尊敬。

现在他居然还能忍住气,道:“你叫谁跪下来?”老人道:“叫你。”

小马忽然大吼:“放你妈的屁!”

他已经准备不顾—切冲进去。他的拳头已握紧。

谁知道扫花的老人反而笑了,抬头看着他,一双衰老疲倦的眼睛里也充满笑意。

小马的拳头也无法再打出去。

老人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

小马不懂:“什么事有意思?”

老人道:“我已五十一年没听过‘放你妈的屁’这五个字,现在忽然听见,实有很有意思。”小马的脸有点红了。

不管怎么样,这老人的年纪已经大得可以做他爷爷,他实在不应该无礼,

老人又道:“走进去再向左,就可以看见一扇门,敲三次门,就推门进去。”

他又弯下腰去扫花,扫那水远扫不尽的花。

小马很想说几句有礼的话,却连一句都说不出。

等他走入竹篱,再问头时,却已看不见竹篱外弯着腰扫花的人影。

(三)

门也在花丛中。小马敲门三次,就推开门进去。

木屋不大,窗明几净。一个人坐在窗上,背对着他,仿佛在看一卷图,

小马躬身问:“朱五太爷?”这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反问道:“你来干什么?”小马道:“来送礼的。”这人道:“什么礼?”小马道:“一双拳头。”这人道:“你的拳头?”

小马道:“是。”

这人道:“你这双拳头有什么用?”

小马道:“这双拳头会打人,打你要打的人。”

这人道:“人人的拳头都会打人,我为什么偏偏要你的?”

小马道:“因为我打得比人快,也比人准。”这人道:“你先打我两拳试试。”

小马道:“好。”

他居然毫不考虑就答应,而且说打就打,先冲过去,再转身打这人的鼻子。

这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喜欢打人的鼻子,只不过因为他从不愿在别人背后出手。

先冲到这人面前再转身,出手当然要慢一步。这一拳打空了。

这个人凌空跃起,再飘飘落下。

小马失声道:“是你。”他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朱五太爷,是卜战,“老狼”卜战。

卜战看着他,眼睛居然也在笑,道:“你从不在背后打人?”

小马道:“嗯。”

卜战道:“好,好汉子。”

他忽然指着后面一扇门,道:“敲门五次,推门进去。”

这扇门后的屋子比较长,也比较宽。

屋角有张短榻,短榻上斜卧着一个人,也是背对着门的,却不知是睡是醒。


小马再躬身问:“朱五太爷?”这人道:“不是。”

小马道:“你是谁?”

这人道:“是个想挨揍的人。”

小马道:“我若想见朱五太爷,就得先接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