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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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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书籍名:《七绝刀》    作者:一个人


小马道:“猎狗?”

郝生意道:“猎人先放条狗出去把老虎引到有陷阱地方,老虎才会掉下去,这种狗,就叫做猎狗。”

小马道:“你知道那条猎狗是什么人?”郝生意道:“当然知道。”小马道:“是谁?”郝生意道:“就是我。”

这次小马握紧的拳头居然没有打出去。

他的拳头只打人,不打狗。

这个人的确是条狗,甚至比狗都不如,

郝生意居然还振振有辞,道:“我答应过那老太婆,要报她一次恩;我也答应过朱五太爷,绝对听他老人家的话,现在我两样都做到了。”

小马道:“哦?”

郝生意道:“你们要我带你们来见朱五太爷,我已带你们来了,因为朱五太爷也正好要我带你们来见他,所以我不但还了那老太婆的情,也没有违抗朱五太爷的命令。”

他长长吐出口气,笑道:“我是个生意人,要做生意,就得两面讨好,谁都不能得罪的。”

小马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杀柳大脚?”

郝生意道:“要杀她的不是我。”小马道:“是谁?”

郝生意道:“只有朱五太爷才能叫我杀人。”

小马道:“柳大脚得罪了他?”

郝生意道:“我是个生意人,只管做生意,别的事我从来不问。”

小马道:“杀人也是生意?”

郝生意道:“不但是生意,而且通常都是好生意。”

常无意突然道:“这种生意我也常做。”

郝生意笑道:“我看得出。”

常无意道:“只不过我通常只杀人,不杀狗。”

郝生意笑得已有点勉强,道:“这附近好像没有狗。”常无意道:“有—条。”

郝生意退后几步,笑得更勉强,道:“你既然从不杀狗,这次当然也不会破例。”

常无意冷冷道:“偶而破例一次也无妨。”

郝生意笑不出了,骤然翻身,想夺门而出。

门还没有拉开,剑已飞来,四尺长的软剑标枪般飞了过去,从他的后背穿入,前胸穿出,“夺”的一声,活生生将他钉死在门上。

他死得实在很冤。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人敢在这里出手!

(三)

没有惨呼。剑锋一下子就已经穿透心脏。

大厅中一片死寂。过了很久,朱五太爷才缓缓道:“你好大的胆子。”

常无意不开口,小马却抢着替他回答:“他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朱五太爷道:“你竟敢在这里杀人!”

小马又抢着道:“他本来不敢的,只不过他也不愿坏了自己的规矩。”

朱五太爷道:“什么规矩?”

小马道:“他一向不喜欢别人骗他,骗了他的人,从来没有活过半个时辰的。”

朱五太爷道:“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小马道:“什么规矩?”

朱五太爷道:“杀人者死!”

小马道:“这是条好规矩。”

朱五太爷道:“所以我也不愿有人坏了这条规矩。”

小马道:“我也不愿意。”朱五太爷道:“那么现在你就替我杀了他。”小马道:“是。”他转过身,面对常无意:“反正我早就想试试,究竟是我的拳头快,还是你的剑快。”

第七卷  杀人者死

剑已拔下,剑锋还在滴着血。拳头也已握紧。

常无意的脸色铁青,全无表情。

小马道:“快擦干你剑上的血。”

常无意道:“为什么?”

小马道:“因为我若杀不了你,你就会杀了我。我不愿让一柄上面还带着狗血的剑刺入我喉咙里去,我连狗肉都不吃。”

常无意道:“有理。”

他就在那张铺着虎皮的交椅上擦干了他剑锋上的血。

小马却已转过身,面对珠帘,道:“不行,绝对不行。”

朱五太爷道:“什么事不行?”

小马道:“我不能杀他。”

朱五太爷道:“为什么?”

小马道:“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朱五太爷道:“什么事?”

小马道:“你这里的规矩,是杀人者死。”

朱五太爷道:“不错。”

小马道:“他杀的却不是人,是狗。”

一个人若连自己都承认是条狗,别人为什么还要把他当作人?

小马道:“我想你这里总不会有‘杀狗者死’这条规矩。”

无论什么地方都不会有这条规矩。

朱五太爷忽然大笑,笑声振动珠帘,殊帘摇荡间,锣声又响起。

门大开。

四个人抢着两顶轿子大步走进来,还有两个走在后面。


后面的两个人是香香和张聋子,轿子里的当然无疑就是蓝家兄妹。

朱五太爷道:“你们果然都不愧是好朋友,不管怎么样,我总得让你们先见上一面。”

小马很想问:“见过这一面之后又如何?”但是他没有问。

他已经感觉到这次事件很不单纯,其中有很多关键,都是他上山时没有想到的,而且随时随刻都可能有变化,每个变化也会都出他意料之外。

现在他既然已上了山,凭一口气上了山,就好像一个人已经骑上了虎背。

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他只有骑在虎背上,等着看以后的变化。

就算他被这头老虎吃下去,连皮带骨都吃下去,他也只有认命。

可是他绝不能看着被他拖上虎背的这些朋友也被吞下去,尸骨无存。幸好他现在还有一条命。

不管以后的事还有什么变化,他都已准备将这条命送给他的朋友,送给他心爱的人。

——只要死得有代价,死又何憾!

——可是为了自己的朋友,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就算自己只能多活一天,就绝不能死。

一一所以他现在绝不能死,他还要活着为他们的生存奋斗下去。

(二)

香香走得很慢,显得很软弱。

张聋子一步不离,一直跟随在她身旁,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眼,就好像自己身旁根本没有这么样一个人,

他不在乎。

他关心的是她,不是自己。

世上有很多种感情都很难解释,他这种情感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他落拓江湖,潦倒一生,现在年纪已老大,自知配不上香香。

只不过他也是人,在度过了空虚孤独的半生之后,他也想找一个精神上的安慰和寄托。

他对香香的感情,并不完全是男女间的爱,更不是占有,而是一种奉献和牺牲。

小马不但了解这种感情,而且尊敬。

因为他知道这是真的,无论那种感情,只要是真的,就值得尊敬。

抬轿子进来的四条大汉,黑衣白刃,彪悍矫健,已不是他们上山时带的轿夫。

轿子停下。

香香赶过去掀起第一顶轿的垂帘,蓝兰就扶着她的手走下来。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危难劳顿后,她后然完全没有一点疲倦憔悴之色,反而显得更容光焕发、明艳照人。

她来的时候,一定已经在轿子里着意修饰过。

因为她不但美丽,而且聪明,她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容貌和风姿。

小马一向很佩服她。

他从未在任何时候看见她有一点令人不愉快的样子。

蓝兰只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就面对珠帘,盈盈一拜,道:“我叫蓝兰,特地来拜见朱五太爷!”

她的声音柔媚,风姿优美。

朱五太爷纵然已老了,毕竟是个男人,她相信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这就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对付朱五太爷的武器。

朱五太爷却完全没有反应。

蓝兰又道:“我虽然是个平凡无用的女人,但有时说不定也有能替你老人家效力的地方,只要你老人家盼咐,不管什么事,我都遵命。”

这句话说得并不露骨,可是其中的风情,只要是男人,都应该明白。

她相信朱五太爷也一定不会拒绝的,她已经准备用最优美的姿态走过去。

只要能接近珠帘中的这个人,不管什么事都有希望了。

想不到这一次她的武器居然完全失效

朱五太爷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站住!”

蓝兰只有站住,却还想再作一次努力,柔声道:“我只不过想看看你老人家的风采,难道连这一点你老人家都不准?”

朱五太爷道:“你看见了你面前的石级”

蓝兰当然看见了。

入门两丈外,就有几层石阶,光可鉴人。

朱五太爷道:“无论谁只要上了这石级一步,格杀勿论!”

石级还离珠帘至少有二十丈。他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保持这么远的距离?

蓝兰没有问,也不敢问。

她使出的武器已无效,这一战她已败了。

朱五太爷道:“你的兄弟有病?”

蓝兰轻轻叹息,道:“他病得很重,所以只求你老人家…”

她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张聋子正在悄悄往前走,几乎已接近了石阶。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因为朱五太爷忽然又大喝一声:“站住!”

喝声振动了珠帘,也震住了人的心。

张聋子却忽然一个箭步往前面行过去,大声道:“你骗不到我的,你———”

他平时行动虽然蹒跚迟钝,轻功却不弱,说出这七个字,他已冲出十余丈。

就在这时,摇曳的珠帘后,也有个人窜了出来,身法快如鬼魅,出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