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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圈叉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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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pter 02

书籍名:《新圈叉时代》    作者:余姗姗


如果说娄澈是鸭,那么杨克就是蠕动神速的象拔蚌。

        向往干燥整洁衣柜的杨克,是高水准、高要求、高档次的奢侈品;而甄卿卿只看得到污秽潮湿的下水道,是被现实主义操纵的无产阶级;娄澈,介于两者之间,可攻可守,可高尚,可下流,可无耻,可伟大,应该是大小通吃的极品类。

        ——三只兽类,不同种族,注定狼狈为奸,互相压榨。

        娄澈很自然悠闲地坐下横插一缸子,状似无意的透露出投资意向,声称如果再由杨克亲自操刀,这部电影一定卖座,使卿卿不得不怀疑他俩事先串谋。

        娄澈的笑容很欠揍,卿卿也不想跟他有再任何接触。

        但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她这点伎俩都不足以应付娄澈的狡猾奸诈,又碍于杨克在场不便启齿,所以只能笑了,告诉他们需要时间考虑,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回家。

        娄澈坚持护送,尽管卿卿曾以他“贵人事忙”、“日理万机”等借口婉拒,但依然被他捏住肘部半拖半拽的提上车,回头看去杨克好整以暇的向他俩挥手,有送葬的意味。

        坐上车,司机老王一见卿卿就笑,她也只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在老王纹路依旧的老脸上琢磨出一个道理:皱纹的深浅或许可以代表阅历;但转头看看娄澈,又得出另外一个结论:脸皮薄厚也能看出阅历。

        老王的笑容数年如一日,跟上次一样暧昧龇牙,挤眉弄眼,卿卿本想把现居住地址报给老王,可回望着娄澈过分好看过分幽深的眼睛,瞬间打消这个念头,并将这种警惕归于本能,自我提醒着存活在圈内往往会被各种规则绕得团团转,除非从被愚弄的人转为玩家。

        如果甄卿卿偶尔的小心思称为狡猾,那么娄澈就是诡诈。

        一年前,在同样的一台车里,面对同样的听众老王,娄澈就对甄卿卿说过一句话:“来我这里吧,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待遇。”所谓“最好”

        在不同人眼中总有天差地别的理解,尤其娄澈的语气低低沉沉,隐约让卿卿觉得他有诚意,有暗示,有更多还没宣之于口的后续,让一个脸上写着“我不好惹”的男人充满了各种勾引女人疯狂探索的魅力。只可惜在甄卿卿的认识中,一个帅男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帅的懂得如何利用将价值升华的男人,直至复杂的魅力超越单纯的帅,可想而知会是多么吃人不吐骨头。

        那时候甄卿卿还是南创娱乐公司的演艺部负责人,那是大学毕业后唯一工作过的地方,有雏鸟情节,有归属感,有一批值得信赖的同事,所以她拒绝娄澈就是理所当然的,但娄澈不置可否的态度也让人琢磨不透。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娄澈斜侧过身子,一手轻抚过甄卿卿的鬓发,莫名的亲热,匪夷的暧昧。

        甄卿卿反问:“如果我不给你打工,你是不是不甘心?”

        男人,喜欢征服的过程,这是卿卿唯一想到娄澈屡次挖角未遂,仍越战越勇的原因。

        “我知道你跟南创的合约到期了,为什么不试试换一家?相信你我合作一定会给电影市场创造最激情的火花。”娄澈在诱惑她,从他眼中可以看到很多暗示。

        对于一个善于玩暧昧的男人来说,女人的胡思乱想、自作多情往往是他们无往不利的关键,甄卿卿不得不承认,刺激启发了灵感,灵感启发了娄澈,娄澈“启发”了她,所以只能躲开了娄澈的手,尤其在“激情”二字出现后,他的拇指已经过分的磨蹭她滚烫的耳垂,促使了名为多巴胺的激素高速分泌。

        甄卿卿觉得头晕目眩、耳鸣脸红纷纷光顾不是件好事,需要其它刺激遏止这种不适,但直到回忆起存折里仅余的三位数、水电费账单、手里飞瀑下滑的股票、标价越来越高的百货,那种普遍性失落已足够让她回归现实,开始慎重的考虑娄澈的建议。

        她想,与其说娄澈对她有企图,倒不如说是企图利用她“甄老千”的捧人手段,为他公司的新生艺人高调哄抬。就像炒股,你要它升总要有外在刺激,再强大的人物也需要个捧臭脚的。

        如果是第一次见面,甄卿卿会被娄澈雪中送炭的行为感动,遵从群众的价值观欣然领受,暗自期待金钱、工作以外的进一步发展。可现实中,女人是圈内有名的一向不自尊自爱的“甄老千”,男人则是令女人最难控制自尊自爱的娄澈,这个组合极具戏剧冲突,也难怪娄澈会以“最激情的火花”形容。

        甄卿卿越想越靠谱,也始终想不透“为什么一个女人没工作、没收入、没男人,还不愿接受一位体面帅哥在金钱、工作、肉体上的救济”。基本上如果符合以上条件的男女达成共识,可称为台下规则的一种;但如果一个女人只肯接受男人金钱、工作的救济,而那男人也分外自尊自爱的话,这种交易就叫合作。就像人们总被生活□□,选择反抗,群众表示同情;选择妥协,群众表示理解;选择享受,群众表示向往。

        可卿卿只顾着思考如何自尊自爱的重出江湖,完全没注意到老王已经在娄澈的吩咐下将车开到一栋高级公寓前。

        卿卿回了神,望着眼前颇富有艺术气息的建筑物又看了看娄澈,只想到四个字:衣冠禽兽。

        娄澈笑的很善良的请她进去,还说有件东西要亲手交给她。

        娄澈眼中笃定的放光,令甄卿卿有种错觉的以为这是件一拿到就会同意各种不平等条约的物件,但眼下情势不容她拒绝,因为娄澈正搂着她的腰,手里拿着她的包,嘴里还威胁道:“如果你不进去,我就在这里解决……”

        卿卿因为不解所以害怕,不解娄澈为什么不在动词后面加个名词使这话更明朗生动些,所以很怕他真在这里解决点什么,更怕的是拒绝进去遭受解决之后,还要面临进去再被解决一次的后果,所以她还是顺从的进去了。

        进屋后,娄澈开了灯,脱了外套,二话不说就拉着卿卿往卧室冲。

        卿卿深怕娄澈礼尚往来解决之后,又要她回报点什么,更不会天真的以为娄澈这番举动是为了要盖被窝给她看新买的夜光表,于是她急忙的提醒道:“我绝对不跟自己的老板发生关系,这你知道吧。”


        事实证明,办公室恋情有碍工作效率,跟上司谈恋爱更有碍成就感的可信度并自我化为流言蜚语的源头,可当下卿卿却被娄澈是否知道的问题深深困扰了。

        娄澈回头笑了:“那你是答应了?”

        甄卿卿耸耸肩不置一词,注意到卧室里摆放的大床,豁然想到娄澈曾对媒体说过的一句话:“我对工作要求很高,就像对床跟伴侣一样,有弹性,有深度。”

        那两个形容词就像“解决”这个动词一样,让甄卿卿想歪了,想远了,想深了,尤其经过娄澈这么一玩味,更突显了它们强大的本意,所以眼下有些慌,甚至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下一刻,娄澈很讶异的看着被甩开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受伤,但卿卿以为这是他博取女人怜悯的一贯伎俩,所以转身就跑。

        按照戏剧效果,女主角一定会被抓回来按压在墙上遭受一顿狼吻。

        所以她也的确没跑成。

        “你怎么以为走的掉?”只见一道黑影笼罩而来,紧跟着天旋地转,她便被扑倒在“有弹性”的大床上,柔软的陷入半个身子而终于体会到“有深度”的定义。

        根据这么多年所看的小说、电视带来的启发,卿卿明白此时若高呼“你要做什么”或者“放开我”,不但有损两军对垒的气势,更是明知故问,白费口水,所以只是淡定的提醒他:“我是第一次。”

        娄澈身躯一震,却并非被她吓退,完全一副匪他所思的样儿:“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卿卿学他挑眉,嘿嘿两声回道:“我以为,如果你不能温柔点我会反抗,如果我反抗肯定会留下伤,然后我就会第一时间去验伤,再告你□□!”

        “威胁”是个可爱勤劳的孩子,它时时刻刻伴随着挑眉的动作露脸,立刻让对方的表情逐渐转变为饶富兴味:“你告我?”

        卿卿很想点头,但以免以此姿势容易产生双下巴,于是她选择仰头并使劲眨巴不大不小的近视眼:“我还会昭告媒体,直到各大报纸做足十八期头条为止!”很好,如此一来娄澈必定声誉扫地,而她也不用再做人了。好一对奸夫□□,届时定掀起艳X门系列新风波,堪比史上任何一次绯闻效应。

        娄澈不语,眼里的光似乎更亮了,就像太白金星。

        然而,卿卿直直望进去,看不到屎,望不见情,只有位傻妞弱弱呆呆的仰卧,随着她眨眼,傻妞也眨眼,她咧嘴一笑,傻妞也笑了。

        于是,卿卿决定忽略自己是个傻妞的可能,转移话题:“你眼睛真亮,就像我那在黑夜里贼亮贼亮,自由奔放,一去不复返的N81。”

        尴尬顿消,而娄澈也终于行动了,轻巧的离开卿卿身上,床垫因部分重量的消失而更显弹性。

        娄澈走向桌边拿起手机递给她,动作优雅而敏捷:“这是你的?”

        卿卿呆愣无语,一面触手轻抚N81左上角曾被磕掉的伤疤,一面感叹惊讶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此人说话做事一向别有他意,圈套阴谋一环接一环,于是在卿卿找到语言的第一时间便警惕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娄澈那饶富兴味的表情更饶富兴味了:“为了防她再次丢失,我帮你备份了里面所有资料。”

        ——多年后甄卿卿仍在想,所谓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就是得寸而进尺,得尺而进丈的家伙,令如我一般自不量力者,瞬间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