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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蝶之央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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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凝脂蝶之央楠篇》    作者:苑琅


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凑起来拼在一块啊,说不定那小女娃会因此重圆呢……”他的嗓音低低的,一下又一下地锤得我心痛,“好了,如果你想要回妹妹的话,就在明天的时候当一女三男的一行人的领路人,带他们穿过兽原,当然了,哪儿危险要走哪儿,最好走到土狼的地盘上,然后你回来后就能看见你妹妹完好无缺……哦,不对,是少了一根胳膊站在你面前咯。记住,那一行人中,女的红衣配剑,两个男的也是一手执剑,还有一个一身黑袍,昏昏欲睡的样子,记准了,就按我的话去做吧,再见啦,如果你能回来的话。”

那之后过了很久了吧,天都亮了,阿爸阿妈到处去找星儿,而我果真看到了那一行人来找领路人,我的心一沉,脸上笑容如初地迎了上去:“请问,你们是要进兽原到渊泽去吗?我也是兽原的带路人哦……”

烟火啊,也只是刹那间的美丽罢了,为了自己一瞬的华丽,不惜燃尽其他,终是要在星空中陨落,跌碎,甚至还要溅出小小的火星,燎他人一片绿原。我自豪什么,我有什么可以自豪的,烟火啊烟火,那是多么肮脏的一个词……

第十八章  渊泽一行

风是冷的,一阵一阵地冲刷着草原的污秽,可终究不是甘纯的雨,吹拂甚久也只是翻飞起草屑几许。阳光仍然很灿烂吧?看起来是这样的,可是怎么颜色是凉凉的令人发颤不止呢?哦,还有无边绿海中那片刺眼至极的鲜红啊,散发着的是地狱腐臭沸腾的狱火中弥散的绝望,望去,眼中的焦距应当是躺在红海中的少女,盘起的发早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半长的乌丝凌乱地铺在地上,沾满了凝结的血块,身上绣了紫色纹理的小甲衣皱得看不出原样,胸前的、腰部的皮甲整齐地裂开来,裂缝里是狰狞参差的血肉,发紫发黑发白。她躺得好静,一动不动的,是睡熟了吧……晨曦刚醒过来,眼睛就傻呆地望着烟火的尸体,脸上神情却是瞧着妹妹睡脸般宠溺,移开目光再看向其他几人,看见他们起伏的胸膛,也算松了口气,仍然盯着烟火,专注异常,浑然不知古商儿在一旁望着这师弟担忧着急。

秦柯织不知去向,楚云凌伤口发炎高烧连日已经是头晕脑胀,也只能靠古商儿搀扶着前行。晨曦默默地横抱着烟火的遗躯,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醒来以后古商儿在这草原里找了一整天,来来回回地把能走的路线都跑了好几遍,始终看不见秦柯织的影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柯织在她昏迷前还是清醒着的,可现在十有八九是那火狐妖的关系。在留荆门时,秦柯织也常常没影,但是只要在那些阴凉好眠的地方逛上几圈,总能看到他懒懦的睡容。现在,兽原那么的大,那么广,上哪寻他,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能怎样找,于是在古商儿再一次失望地看着空荡的帐篷草坪泫然欲泣后,这一行残缺的队伍总算小心翼翼地延原路回到了兽原边上的村落,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终于因返程没有再遇袭击而放松了些。不过,也就这么一些而已。

将烟火的尸体轻放在她妹妹面前,只见那唤作星儿的水灵女孩一脸沉静地望着那遗容,又扫了晨曦等人一眼,眼里是深深的沉郁哀怜,浓深得令人窒息,如夜中残月轻易地勾起人深藏的愁悲。晨曦终是不那么的行尸走肉的自责,可是那种再次亲目瞧着相识的、重要的人在眼前泯灭了生命烛火的感觉,仍让他痛入骨髓,他的自责还是不能制止地侵蚀理智,也不等星儿出声询问什么,自个儿在古商儿惊异的目光下一下子跪在那染血尸身前,开口的声音沙哑干涩,如聚了多少惆怅:

“对不起。”

“对不起。”

谁料同时响起的还有烟火常挂在嘴边的可爱小妹金石之音一样的道歉声。也是那句“对不起”,晨曦说来是愧疚和痛心,那星儿道去却莺燕鸣啼般好听,不像是请求原谅,更像是补偿什么,她的声音刚落,人就拖着残臂先晨曦一步跪倒在古商儿一行前,明亮的星眸比古商儿的更要纯净几分,还真不愧了她星儿的名。

古商儿这下有些更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晨曦的道歉她知道是他过分自责了,那星儿的道歉是何原因,她猜得一点都不沾边。只是看着那精致可爱的姑娘缺了条胳膊地跪在地上,神情虔诚认真但又一点不慌不乱,着实有点怪异,更多的是不忍,忙伸出纤纤细手搀扶起来,连连关切。晨曦更糊涂,直接就跪着愣在那,一股不祥猛地冲上脊背,窜进脑中,他突然有些不安,直觉得那看起来小实际还挺老成懂事的星儿接下来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从开始直到现在,烟火口中“活泼开朗”的妹妹一直都显得过分平静了些,要不是古商儿无意瞧见了她眼底深敛的悲痛,她都快要以为这小孩是假的了。要是楚云凌在的话,敏感如他应当会看出星儿和秦柯织在某个方面可以说是惊人的相似,可是遍体鳞伤只允许他在烟火的家中暂养,这谈话他是没可能参加的了。待那淳朴夫妇抱着他们疼爱的女儿尸体哭声凄凄地走远了后,星儿才郑重地再一次跪在了晨曦前,淡淡地将一切娓娓说来……也许不是淡漠,而是再也无力悲伤了吧。

途中古商儿的秀眉是锁紧了的,妩媚的上挑着的眼眸充斥着各种复杂难明的精光,水润薄唇也不再是妖艳欲滴的瑰红,仿佛上面的血色会随话语渐渐流失,浓稠的睫毛颤个不止,那阴影挥乱了终日洋溢自豪和随性的银光黑瞳,漫上的居然是和她极不相称的深思。晨曦的表情更是骇人,由刚开始的苍白,到后来的紫青,再变作了酱紫,然后又转了薄红,听到了最后,他俊脸早成了墨砚,怎么瞧怎么黑,估计脑中也跟混了色的水墨画不分上下,微微往外张扬的黑发早被凝固的血块压得搭拉在一块,更多几股复杂阴郁。

“……所以我姐是为了救我才那样伤害你们的,因此如果你想报仇还是什么的,请报到我身上了,姐姐已经死了,我的亲人、村里的人也是无辜的。”星儿由始至终语调都是平缓的,溪流潺潺,冲沙击石般脆生,说完了又俯下身响亮的一磕,这才把古商儿和晨曦从方才的震撼和混乱中惊醒,立马阻止她的跪叩。

报仇?找谁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究竟该怎么报呢。果然,如果我能狠心一点,也许那时就不会那么的踌躇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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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股温暖熟悉的气息,不想睁开眼睛,可是身体本能地张开了凤目。

秦柯织凤眼微张,青丝垂延,黑袍散乱,绝美容颜,神态懒散,于这阴暗的屋子增添了光华无数。凝脂冰肌,美玉无瑕,叫那养尊处优的内阁小姐都要嫉妒得发狂,黑绸般的长发凌乱不堪,几缕撩于无双容颜之上倒是销魂,眼敛不可侵犯的高贵,嘴噙温文迷人的浅笑,刚从梦中醒来自带一种吸引的慵懒姿态,叫那只小小火狐看得呆楞。

刚张开眼,入目就是一团火红的绒毛和一双滴溜圆的缩作针状的琅玕狐眸。毛皮滑腻流顺,眼睛红似落枫,就那样在一指的距离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柯织的脸,估计谁要是被一只似有人性的畜生这样注视着都要被吓个冷汗不止,可是秦柯织某些地方的结构明显跟普通人不靠谱。与那小火狐对瞧了一刻,沉淡的黑眸还是半丝不起动荡,沉沉若死潭。那火狐却是眼都酸了,疑似眼泪的液体在眼眶里荡漾,荡红了一双美瞳,等他的好胜心差不多被磨到无限接近零时,半天不见动作的秦柯织干了他醒来后自以为干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秦柯织伸出一双娇细手臂,圈住了眼前毫无危机意识的某狐狸,柔荑一收紧,将那团温热的红贴到胸前,用尖细的下巴蹭着他舒适的绒毛,抱紧了这明显呆到不知东南西北为何物的火狐,修长的睫毛一抖,闭上眼继续他的无边的补眠大业。

某狐狸风干中。

火焰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手里嚼了一口的又红又大又香的可爱的苹果“咕咚”一声滚离了他的手,在地上做了好几个自由转体才安分地呆在某个角落。

“炎智!这是怎么回事……”火焰的凶狠目光准确地刺进秦柯织怀里沙化中的火狐。不像别的狐妖天生就带一种狡猾的气质,火焰这上古狐妖变作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眼神清澈,表情跟某面瘫成鲜明对比,心中所想居然忠实地于脸上重现,看起来一点不像活了万年的上古妖物。一头潇洒的棕红短发,一身简单的红白劲装,脖子带着的是从不离身的红玉项圈,一脸是少年清爽自在。若是说起来,感觉之前炎智的人形外貌更像他的曾祖父吧……

“炎智!你把蝶放开来!”火焰三步并了两步,一手扒开秦柯织的“狼爪”,一手揪着那团红毛,脸上是压抑的愤怒与……妒忌?炎智这可是欲哭无泪:那个,我敬爱的曾祖父,明明被抓着的是我好不好,应该放开的是这所谓的上古蝶妖吧……

秦柯织幽幽转醒,不耐烦地把手中的“异物”——某只火狐甩到一旁,眨眨细长的丹凤,侧身坐了起来,顿时铺散的黑发一下子滑过床枕,收拢作一条发亮的黑瀑倾泻而下,衬得他明目皓齿,朱唇朗眉,俊朗不凡。

“蝶!你醒啦!你……你还认得我吧!我是火焰啊!”火焰无视那只在地上翻滚着以引起注意好诉说自己惨况的小火狐妖,双眼发光地盯着秦柯织迷糊的面容,那眼光和之前炎智的相比足一证明他们的血缘关系。

“啊?哦,火焰啊,我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