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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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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作者:亦舒




看护敲门进来:王子觉想吃覆盆子冰淇淋。

安医生摊摊手:病人一有精神便开始刁钻。

恕之说:家里有,我回去拿。

安医生告诉她:明早再来,可以与他讲话。

恕之揉揉双目。

“你自己也需要休息。”

司机把她送回家去,雪是停了,气温却更加寒冷,地面银光闪闪全是冰屑,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忍之在大门口等她,他问:可是不行了?

恕之不出声,他伸出手拉住她:告诉我。

恕之回答:他精神稳定。

“我有话同你说。”

“今日来回奔波,我已经十分疲倦。”

“明天早上我找你。”

第二天,他起得晚,恕之早已出去。

过了几天,她接了王子觉回家,同行还有医生看护,病人坐在轮椅上,穿着斗篷保暖。

从那天开始,病人一日胜一日地康复。

恕之陪着王子觉散步,下棋,聊天,在庄园里无忧无虑谈到婚礼。

王子觉说:请什么人,吃何式菜式,你尽管说,喜欢哪件礼服,叫专人去定制。

恕之凝视王子觉,他开始长出毛茸茸头发,皮与骨之间有脂肪垫底,不再像一具骷髅。

他长相并不难看。

最主要的是,他心地善良,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爱恕之。

恕之这样回答:牧师到庄园主持仪式就可以,无所谓穿什么吃什么。

王子觉笑:就这样简单?

“下星期一好吗,会否仓促?”

“我请平律师安排。”

恕之站起来替他斟葡萄酒。

“恕之,多谢你走进我生命。”

这个可怜的人,至今他还不知引狼入室。

恕之伸手握住他的手。

王子觉说:我决定把松鼠餐厅赠予你兄弟,设法帮他领取售酒执照,你们兄妹仍然住在同一区。

他为她设想周到。

恕之忽然想起:但松鼠餐厅是松山的生意。

“松氏夫妇仍然可以留下。”

恕之当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王子觉说:天气暖和了,我们可以扬帆出海,或是往欧洲旅行。

他说得仿佛整个世界就在他们面前。

“恕之,我们间中还可往城内小住,逛博物馆观剧游公园购物。”

他双手紧紧握住恕之的手:我俩永远不再寂寞。

他们背后有人咳嗽一声。

王子觉抬起头:忍之,过来,好消息,医生说我有完全康复机会,届时我俩出去打高尔夫或是网球,我还喜欢赛车及风帆,我俩可以作伴。

忍之整个人僵住。

王子觉看着他:恕之没告诉你?她一定是太高兴了,我已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成功。

忍之动也不动。

王子觉说下去:真幸运,捐赠者不愿透露身份,我已托安医生衷心致谢。

忍之取起桌上酒瓶,自饮自斟,他脸色煞白,双手微微颤抖。

“忍之,从此把王家当自己家好了。”

恕之忽然说:忍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子觉说,把松鼠餐厅转赠给你,但是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乡间生活,你情愿到城市发展,是不是,你大方向子觉讲清楚,不用客套。

忍之一双眼睛瞪着恕之,难抑怒火。

王子觉轻轻问:忍之,你要到城里去?

忍之不出声。

恕之说下去:忍之,子觉或可以给你一笔投资

王子觉有点纳罕,他一直以为未婚妻与她兄弟相依为命,但听她此刻口气,她像是不介意兄弟单独到城里发展。

忍之脸色转为灰败,他太了解恕之,她是叫他走:给你一个数目,走,走得远远,最好永不见面,你我一刀两断。

她竟当着陌生的子觉说出这种话来。

忍之怒极不发一言。

恕之却很镇定:说你需要多少?

隔了很久,忍之压低声音:松鼠餐厅会是个好开始。他一声不响的走出书房。

恕之失望,她心底也知道忍之不会这么容易罢休。

王子觉同未婚妻说:他不想往城里发展。

恕之轻轻回答:是我搞错了。

“这事可以慢慢商量。”

恕之不出声,她内心不安。

“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他。”

第二天,平律师往松鼠餐厅走一趟。

她这样对松山夫妇说:王先生计划收回餐车改营酒吧。

松山夫妇面面相覻,他们已经听闻有这个谣言,没想到恶梦成真。

松山喃喃说:这好比晴天霹雳。

平律师微笑:松叔太紧张了,王先生会付出适当赔偿,你们已届退休年龄,乐得休闲。

松山忽然说:法律规定公路旁不可开设酒吧。

平律师不再回答:这是文件,请细阅并且签署。

松山又说:我们愿意出价买下松鼠餐厅。

平律师诧异:餐车生意并不太好,你俩何必月并手月氐足辛苦经营。

松山夫妇也说不出具体理由。

平律师告辞,贞嫂送她上车。

她说:平律师,我知道很多话你都不方便讲,可是我想证实一下,听说,王先生做过手术,身体将会康复?

平律师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点了两下。

“还听说,王先生会在过几天结婚?”

平律师又点了两下。

“新娘,是我们认识的人?”

平律师微笑上车:贞嫂,保重。她开动车子离去。

松山跟着出来:谣言都是真的?

贞嫂点点头:他们说,新娘正是那个深恕之。

“怎么可能,她是一个乞妇。”

贞嫂凝视旧谷仓:老山,我俩引狼入室。

松山却说:我还是觉得好心会有好报。

“老山,你也听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恕之身世可怜,我不相信她是一支狼。”

贞嫂忿忿说:我心有不甘。

“多少烦恼由此而来,我们必须随遇而安。”

贞嫂忽然落泪:带大孩子,飞了出去,一年只回来一次,刚把餐车生意搞好,一声遣散,又吃白果。

“你并不是看不开的人,这次怎么了。”

他们刚想转回餐车,忽然有一对年轻男女走近,他们背着巨型背囊,脸容疲倦,分明流浪到此。

男子问:可有临时工吗?

松山回答:快开春了,三月会有。

贞嫂看着他俩,心中一动。

他俩坐在石凳上,打开背囊,取出冷面包。

好心的松山说:我请你们吃热菜。

那男子却说:我们不是乞丐。

松山笑说:我当你们是客人。

他向妻子示意,贞嫂正想进餐车去取食物,忽然看到那对年轻男女改变姿势背对背坐起来。

那个坐姿好不熟悉。

呵是,深恕之与她兄弟也有这个习惯,流浪儿必须保护自身,背脊不能危险地临空。

贞嫂看牢他们,稍后松山取出大盘肉食以及饮料,他们站起道谢。

这时。贞嫂猛然想起一件事,她似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哎呀"一声。

不久之前特别罪案组人员向她展示的照片,那对坐在游艇甲板上男女,也是背靠背坐。

松山唤妻子:你怎么了,还不进来工作。

贞嫂不出声,回到餐车,找出特别警队的名片,看到朱昌两个字。

她拨电话过去,说了几句。

松山大声喊:厨房忙得透不过气,你帮帮忙好不好?

贞嫂全神贯注听电话,她压低声音说:照片中男女年纪比较大,相貌也不同,可有新照片?

那边又说了几句。

“他们过去犯案详情,可否告诉我?”

终于,贞嫂挂上电话。

松山走近:你干什么?

他一眼看到名片上警察图样:你莫多管闲事。松山的声音变得严峻。

这时,传真机嘀嘀响起,贞嫂过去取过纸张,低头一看,立刻交给松山。

松山只见一男一女照片,文字注明:两人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年轻。

贞嫂轻轻说:方便行骗。

照片中男女正是深恕之与深忍之,这次照片比较像真,松山一样认出,他沉默无言。

半响,松山问:他们犯什么案?

贞嫂回答:一摸一样作案方式,利用人们同情心,冒充是一对孤儿,走投无路,露宿街头,在横风横雨中要求教会、民居、社团收留,伺机行窃欺骗伤人。

“我们怎么没看出来!”

“因为人有善心。”他们演技逼真。”

“警方说他们并非兄妹。”

“什么?”松山震惊。

“他们是一对情侣。”

松山把嘴张得老大,又合拢,十分沮丧。

贞嫂顿足,“这一刻想起来,真怪我俩愚鲁,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是何等亲密。”

“可怕,你可有把他们下落通知警方?”

贞嫂不出声,她摇摇头。

“你还在等什么?他们曾经伤人。”

“在东部一间教会,他们用刀刺伤神职人员,一路逃到这里,警方说,那人因拆穿他俩是假兄妹关系。”

松山抬起头,“不止这么简单吧。”

“警方亦说,那人威胁深恕之,要她顺从,她反抗起来,与忍之合力刺伤对方。”

“教会里也有阴暗角落。”

“松山,他们兄妹目的不是我俩。”

松山抬起头,“他们旨在王子觉“。”

“正是,”贞嫂叹口气,“真好计谋。”

“从什么地方,给他们知道王子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