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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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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书籍名:《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作者:亦舒




恕之双臂拥抱王子觉,把头靠在他胸前。

子觉轻轻说:“我请平律师来改一次遗嘱,前一份我把产业赠予慈善机构,现在已有妻室,你才是承继人。”

兄妹的愿望达到了,王氏的财产,终于转到深恕之名下。

“即使我有不测,你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

恕之看着他说:“王子觉,你的生命会比我们任何一个长久。”

子觉哈哈笑起来。

这时仆人上来通报,她站在门外说:“一位东部来的伍先生在门外要求见你。“

王子觉诧异,“我不认得姓伍的人。”

“他说有要紧事,非要与你说话不可。”

“你请他在会客室小候。”

王子觉没有发觉(奇qIsuu.cOm書),恕之脸色骤变,他下楼去见客。

姓伍的是一个中年人,相貌不差,谈吐斯文,他一见王子觉便说:“王先生,你可认识照片里的人?”

王子觉接过照片,仔细看过,他摇头,“没见过。”

伍君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叫周小曼,她的兄弟,叫周小壮。”

王子觉抬起头来,轻轻说:“这是你的私事。”

“他俩自称兄妹,其实是一对情侣,四处行骗。”

王子觉不出声。

“王先生,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与王太太,在何处认识?”

王子觉忽然这样答:“我们是大学同学,我读工商,她读经济。”

那姓伍的生意人忽然露出失望的样子来,“对不起,打搅了,府上前管家跟我一个朋友说起,她仿佛见过周小曼在王宅出现。”

王子觉说:“一定是误会。”

“我太冒昧了。”

王子觉把他送到门口。

他们的谈话,恕之在角落,全部听到。

恕之鼻子发酸,她从未想到,王子觉会这样保护她,他甚至没问原因:“伍君,小曼到底骗取你什么?”

恕之记得很清楚,他们把伍君信用卡盗走,把他存款全部兑出,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一年,她十九岁。

她一声不响走进厨房斟咖啡喝,一边问丈夫:“谁?”

王子觉回答:“一个地产经纪。”

恕之说:“子觉,让我们离开松鼠镇,这里有太多不愉快记忆。”

王子觉沉吟,“你说得对,你想搬到东部还是西部?”

“去西岸,那里阳光充沛。”

王子觉微笑,“住公寓还是独立屋?”

“小小一间屋子即可。”

王子觉说:“我立即叫人去办。”

“子觉,你救了我。”

他轻轻揉她双肩,“你怎么把话反转来说。”

忍之不肯走,她可以走,把松鼠镇留给他好了。

王子觉立刻联络房屋经纪在西岸找房子。

他愉快地说:“本来到乡镇来是为着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现在有机会康复,又开始眷恋都会生活。”

他们两人同样没有杂物,一个曾经重病,身外物早已抛开,另一个是流浪儿,身无长物,两人十分投契。

傍晚,他俩看着夕阳下山,恕之忽然说:“那个姓伍的人……”

可是王子觉诧异地反问:“谁,谁姓伍,恕之,这世界只得你同我。”

恕之完全明白了,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

下意识她觉得这样好日子不会长久,但是,她只希望能再多过几日。

两天之后,深夜,王宅大门外一阵骚扰。

恕之从不沉睡,她第一个跳起来。

仆人纷纷走到门口,王子觉手握长枪,站在门内。

门外有人叫嚣:“欠债还钱,开门!”

从窗口他们看见两名大汉把一个人自货车抬下,摔到门前,他们用脚踏住那人的头与胸。

那人已经满脸鲜血,奄奄一息。

恕之飞扑下楼,要打开大门。

仆人阻拦,“太太,我们还是通知警长吧。”

恕之大叫:“不可。”

她打开大门,奔出去,不顾一切伏在那伤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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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打人的大汉呆住,只得退后。

王子觉用长枪瞄准那两人。

大汉吼叫:“这人欠我们赌场八千多元,想偷偷溜走,被我们抓住,说出这个地址,要人,付赎金。”

王子觉对男仆说:“书桌第三格抽屉,快!”

恕之整个人伏在忍之身上拼命抱住保护他。

这时男仆奔出来,把一叠钞票交到大汉手中。

他俩点过数目,刚想走,王子觉喝道:“慢着,无礼需付出代价。”

他朝他们脚底开枪射击,两人跳起来,接着立刻转身奔上货车。

仆人扶起恕之,她一身是鲜血,一声不响,紧紧托起兄弟身躯,与仆人一起把他扶进屋内。

王子觉放下枪,“叫医生来,快。”

镇上医生迅速赶到,诊治过说:“胁骨与肋骨折断,需入院诊治。”

王子觉点点头,“请给他最好治疗。”

“我亲自送他进医院。”

恕之要跟着去,医生说:“王太太,你或许要更衣。”

恕之一身是血,她呆若木鸡。

医生载走伤者,天色渐渐亮了。

恕之知道好日子已经结束,忽然她嘴角带笑。

她沐浴洗净身上血污,驾车到医院去看忍之。

他已经苏醒,眉角嘴角均有缝线,鼻梁上贴着膏布,看到恕之,忽然嗤嗤夜枭般笑起来。

他指着她,“现在,是我同你像骷髅。”

恕之本来可以任由他去,但是,她也离不开他。

“王子觉没有来?我们终于能够单独谈话,上次我们说到那里对,说到贞嫂忽然失踪。你猜,她下落?”

恕之不出声。

“啧啧啧,你看,小曼,有什么是我不为你做的。”

恕之打一个冷颤。

他的声音嘶哑,“我们用过多少假名?慎重、志刚、以恒、伟琪、敬业都是平凡人的好名字,尤其是世中与益俊,还有慧蕾与励泰,我与你都渴望做普通人,这个愿望眼看可以达成,可是你又救活王子觉,这不是同自己作对?”

他越说越激动,声响惊动看护,推门进来看视。

看护替病人注射,并且对访客说:“你让他休息吧,改天再来。”

恕之点点头,看护出去了,恕之原本想走,忽然落泪,她伏在忍之胸前。

忍之渐渐平复,他喃喃说:“我不会走,你也不会走。”

恕之动也不动。

王子觉到医院探访,一推开病房门,便看到恕之伏在兄弟身上紧紧拥抱。

他呆住,两兄妹似睡着了,秀美面孔十分祥和,可是又憔悴不堪,像需要修整的人形玩偶。

王子觉叫看护:“请把她唤醒。”

看护这才发觉访客并没有离开,立刻进去推醒她。

“这位小姐,请让病人休息。”

恕之醒转,双目红肿,看到王子觉,一言不发跟着丈夫回家。

王子觉说:“医生说他伤势不轻,可是会得完全康复。”

恕之不出声。

“你一直需要照顾他?”

恕之低声说:“他也保护我。”

子觉微笑,“他是你兄弟,你不觉他重。”

“你可嫌他?”

“并不,可是为着他自身着想,还是改过的好。”

“倘若他改不过来呢。”

“他仍然是我们的兄弟。”

恕之凄然微笑,粉红色肿眼,苍白面孔,看上去份外可怜。

她兄弟在医院里逗留了整整一个星期。

回到王家客舍,正好看到仆人收拾行李,分明主人有远行。

他不说话,鼻梁有点歪曲的他比平日狰狞。

王子觉向他解释:“我们到西岸小住。”

忍之讶异,他几乎不认得王子觉:他越来越健康,过去因化疗脱尽的头发差不多已经长齐,他斯文英俊,完全像个正常有为的年轻人。

他讲话很客气,声线永不提高,但是带着一定权威。

深恕之赋予王子觉新生命,他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他对妻子的兄弟说:“坐下。”

忍之却走到窗前。

“松鼠酒吧装修工程下月完成。”

忍之却嗤之以鼻,“谁要留在乡下。”

王子觉真好涵养,不怒反笑,“你又想到城里?”

“你们到什么地方?”

王子觉说:“到西岸暂时住酒店。”

“我忘记提醒你,恕之没有护照,她没有身份,无资格申请文件。”

“现在她有身份了。”

忍之讶异,“是,她给你生命,你给她身份,你俩补充对方不足“。”

王子觉笑答:“我俩不再空虚。”

“真得祝福你们。”

“忍之你应替我们高兴。”

忍之转身离去,在门外与恕之擦身而过,不瞅不踩。

王子觉问恕之:“究竟是什么使相爱相亲的兄妹变成这样。”

恕之这样答:“我们照原定计划离开松鼠镇吧。”

第二天一早,正要出门往飞机场,一辆警车停在门口,警长神色紧张要求与王子觉说话。

恕之静静站在暗角注视情况。

她出乎意料地镇定,双臂抱胸前,像是保护自己。

王子觉听到消息像是震惊,他沉吟片刻,对警长说:“她是我前雇员,我愿负责她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