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云酸楚看着她这徒劳的做法,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痛。
那片烂麻片实在是太小了,而且上面还有许多的洞,她努力了几次,终于放弃了。
“娜雅,跟我走吧。”声音涩涩的,饱含着无限的疼痛。
娜雅讷讷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现在已经是吉朗老爷家的农奴,不能跟你走了。”
“怎么会这样?”
“阿爸病了,所有的牛羊都卖了也没能治好,家里又没钱,哥哥说吉朗的儿子愿意娶我做小,只是要把在黑夜里送到他家便成。哥哥还说这件事成了之后,不但我已后可以有亨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阿爸的病也就可以治好了。我想着阿爸看病要紧,便答应了。谁知道,那天黑夜我被偷偷送到这里后,康巴便****了我,然后便把我关在马厩里,三天三夜没给我吃东西,还拿出一份契约说,是哥哥把我后来又把我卖到他家做农奴。后来我就住在这里,每天给他家干活。从此以后我就再也出不去了,也不知道阿爸的病治好了没有。”说到最后,娜雅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冷云身子一晃,又是一晃,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
半晌之后,冷云控制住了自己的翻江倒海一般的心绪,淡淡地说:“在得知你被卖到吉郎家的那天晚子,你阿爸一口气没有上来,气死了。”
娜雅惊鄂地张大了嘴,然后直直的、愣愣的、如同死了一般……
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刺痛了冷云的耳膜,看着眼前那个疯了一般的女人,久久未动。
这时一个穿戴还算整齐的男人闯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府中的管家,开口便骂:“叫唤什么,死猪猡,想挨皮鞭子是不是?”但他同时也看见了冷云,大声问道:“你是谁,怎么偷偷摸摸地进来的?”
冷云转过身,眼底中流动着赤色的红芒。
那个管家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好像刮过了一丝风,又好像没有。
地上,多上一具男人的尸体。
……
一夜之间,吉朗锅庄被血洗,除了一名女农奴失踪以外,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包括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儿也被凶手摔死在地。
当地的官府调查了一阵子,也没能查出凶手来,只得作罢。
此事在街头巷尾的百姓中很是议论了一阵,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
天朝城。
冷云找到了鬼婆婆所说的肉丘坟。
那座唯一立在城中的坟,像是一座小土山,埋着几百条冤魂。
平原上要显得比高原上要热得许多,尤其是在这中午的时候,人们都不知道躲那里去了,街道上死了一般寂静。
冷云静静地呆望着,坟上长满了许多的荒草,没有清理,而围墙也有许的破损,没有修葺。
冷云默默地走开了,离身后的肉丘坟越来越远。
×××
深夜,天牢。
正在牢房里喝酒的两个狱卒忽然感到背负泰山一般,那股重重的压力,滚滚而来,抬头一看,狱头领着一个身着黑色斗逢的人进来了。
那狱头两个狱卒倒是认识,这自不必说,但他身后这个人穿戴的这么神秘,反倒引起了两个人的好奇心。就见这个人身材高大,他的斗篷很大,将面孔遮挡严严实实,使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容貌。而且在这原本就昏暗的牢房内,又是在黑夜,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狱头在一个狱卒耳旁耳语一番,狱卒似乎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然后在墙上取过一个火把。在前头引路道:“大爷,您这边请。”
那个身着黑斗篷的神秘人也没有说话,随着跟了过去。
那个狱卒越往里走越是心惊,身后这个神秘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呢?而且自从这个神秘人一出现,就感到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偶然想起这牢里曾死过人,顿时感到阴森森的可怕,几次想回头看看,可又不敢,直到后来,吓得竟然出了汗。
“还要往前走吗?”
狱卒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头了,连连暗自宽慰自己道:“怎么会这会害怕,他又不是取你性命的勾魂鬼,平日从里抬走多少死尸也没有见过你害怕过,他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害怕什么呀。”想着想着,心中有了少许宽慰,转过身来取过钥匙打开一扇牢门,那个神秘的人低头钻了进去。
见那个神秘人进入牢房内后,狱卒猛然一惊,心中暗道:“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奸细住的是这间牢房?”
神秘人进了牢房内后,周围潮湿的霉味比外边还要重些,掩藏在斗篷下面的双眉不禁皱了皱。
牢房内本来就黑,更何况是在夜间,火把没有拿进来,更是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但这个神秘人显然眼神极好,不但看到了这间牢房内那唯一的犯人,而且还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个犯人匍匐在地,像一条狗正在吃屎一样地趴着。
“腾格尔,有人来看你了,快点起来!”狱卒在门外讨好那个神秘人一般乱叫道。
被称为腾格尔的犯人吃力地抬起头,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来人——自从他进入这里后,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来看他。
狱卒在外面又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平时把你放在大间里,你不是很威风吗?别的犯人不都是把你称为大哥吗?今天咋了,病啦?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腾格尔没有去理狱卒的谩骂,仍在努力地睁开双眼,想要看清来者。可是无论怎样,就感到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似得,怎么也看不清。这就奇怪了,虽然说这里极黑,若是一般人到这里恐怕与瞎子无异,但自己在这里生活了有将近快二十年了,自己的眼睛如同夜猫一般,居然看不清今天晚上来的这个人呢?
狱卒在牢房外喋喋不休的辱骂终于惹怒了腾格尔,他朝外喝了一句:“你再像狗一样叫,小心我杀了你。”
不知怎的,外面像噎了一下同,果真不再叫了,颇令人感到奇怪。
腾格尔问道:“你是谁。”
神秘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神秘人:……
“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神秘人:……
这个一言不发的神秘人,到底想干什么呢?见他几次都不肯开口,腾格尔也不再问了,而是慢慢地站起身来。
“你进来。”腾格尔对门外站着的狱卒说。
那狱卒立马答应一声,赶紧进来了,谦逊的就像一条狗,简直就与刚才判若两人。
这个狱卒很是奇怪的,不知是胆子小还是心眼多,平日里总想给自己找一个上司,凡事都要请教上司,这样若是出了什么事故,就可以由上司顶着了。狱头在时,那狱头自然就是上司,狱头不再时,别的狱卒说什么就是什么。若让他单独与牢犯在一起,那就更奇了,犯人反倒成了他的上司。上司有指示,必定会闹出许多笑话来。但若所有的人都在,那就好办了,谁大谁小他还是分得清的,不过自己肯定会是最末的那位,因此诸位大人们若是说话,他肯定附和着官最大的说,但“小官”只要朝他一瞪眼睛,他便闭嘴了。
腾格尔见狱卒进来,淡淡地说:“借你的衣服一用。”
狱卒一愣,可就在这一愣之间,眼睛便变得直直的了。
×××
狱卒低着头领着那个神秘人走了出来,到了牢门口,狱头还在那里等着。
另一个没有跟去的狱卒抱怨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狱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狱卒便不再敢说话了。那狱头则拿出十分献媚的笑脸对那可怕的神秘人道:“大爷慢走,大爷慢走。”而且还不断作着揖,像是一个乞丐。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神秘人在经过他时,神鬼不知之间,在他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狱头借着火光展开银票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啊!足足有五十两呐!
那狱卒凑过头来想看一看,狱头连忙把银票一撤,塞入袖中。
那个领着神秘人的狱卒已经领着神秘人走到了城墙下,这时那个狱卒才抬起头来,撤去伪装,俨然是牢里的犯人腾格尔。
腾格尔问道:“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什么要救我?”
“难道你自认为应该关在那里吗?”
腾格尔见那个神秘人居然开口说话了,居然吓了一大跳,好在瞬间便恢复了常态。“我是被冤的,自然是不应该关在牢里。”
“那你还不快逃?”
“逃?往哪里逃?冤屈没有洗刷清楚,到哪里还不都是背负着逃犯的名声。”
“那你为什么会出来?”
腾格尔一窒,问道:“难道你不是救我的?”
“你认为我救得了你吗?正如你自己所说,你到哪里都是一个逃犯。”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呢?”
“杀……”腾格尔刚说一个字,便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本来他想说:“杀了狱卒。”可想想不对,狱卒是自己杀的,这个神秘人自从进了牢房之后,始终一句话不说,而且什么也没有做啊。可是为什么,他的出现,会使自己变得如此果断,平日虽然也不屑那些狱卒,使他们对自己也惧怕三分,但自己毕竟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他们的。可是今日,竟毫不犹豫地杀了一个人,而且只是为了他的那身可以蒙混过关的衣裳。
神秘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深夜中再次响起,却犹如冥冥之中的咒语一般:“是谁让你白白蒙受了十八年的不明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