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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红颜之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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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书籍名:《北宋红颜之胭脂》    作者:余涛




江风飘飘芳心乱,红尘扰扰惆怅多。

船渐渐到了江南,两岸登时显得热闹起来,虽然天空中尤自带着冷冷的味道,但是行人却莫名的增加,行人频来频往,声音断断续续,缥缈的香气时有时无,无处不扬着一种轻快曼妙的气息。

木天磊看着两岸,说:“要改走陆路了,快到了。”李兰菱没有说话,独自到屋里补了妆,便跟着到了江宁府。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秦淮的月色无限绮丽,高高的灯笼随风招展,美丽的女人肆意来回。下了船,两人直接找了一个客栈,稍稍喝了些酒,便来到房间里。尽管隔着墙壁,仍然听到软语温玉般呢哝的歌声,两人淡淡的听着,过了良久,木天磊忽然说:“你先休息吧,我……”

李兰菱看着木天磊,说:“不用骗我,我直到你中的毒,现在又快到了发作的时间,而且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什么……”木天磊说:“只要见到我弟弟,交代了事情之后,我就不再有任何牵挂。”

李兰菱问:“琴儿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木天磊说:“比我重要,所以希望你好好活着。”李兰菱淡然说:“没有了木天磊的琴儿,是活着的琴儿吗?”木天磊摇头叹说:“是,我太自私了,或许我才是天下最自私虚伪的人,但是我实在只能这样,我……”李兰菱黯然说:“算了,你还有几天,……”

正说着,木天磊的脸色已然大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脸上青筋暴露,如同张开爪牙的巨龙,撕咬着他扭曲的肌肤,痛苦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手上抓着的桌脚,登时在他的手上成为片片碎末,随风飘散。

李兰菱呆呆的看着,木天磊忽然拔出一把匕首,向手上猛地割了一刀。李兰菱奔上前,流泪想要包扎,木天磊说:“不用,这样我好受些……我不会就这样死的,这点血,不算什么。”血一滴滴的往地上滴落,滴答的声音如同撞击在李兰菱梦幻深处,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似乎那刀子也同时划在她凌乱的思绪里,飞舞盘绕,无休无止。

尽管如此,木天磊仍然咬着牙,手上已经将所有的杯子、盘子之类捏得粉碎,但是终于无法控制住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命运,李兰菱感到木天磊似乎崩溃般恐怖的哀号,划破黑夜显得特别凄厉,她似乎感到了整个黑夜为之震颤,眼看着地上模糊一片的血痕,看着他因为无限痛苦而无法掩饰的表情,扭曲的身体,扭曲的脸庞,即便挣扎也无济于事。

她想要上前拉着他,至少能减少他一点的痛苦,但是她却根本无法将手递到木天磊的手心,因为木天磊的手将要毁灭所有他碰到的东西,所以他回避李兰菱的手。渐渐,他的手在身上抓着,挠着,满身都是血痕,那痛苦似乎从内心深处喷发,任何抓挠都无异于隔靴搔痒,无法改变痛苦的折磨……

这一次痛苦更加漫长,直到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毁坏殆尽,木天磊仰面朝天的躺着,眼睛无力的看着上方,完全虚脱一般毫无神采。李兰菱收拾着屋子,感觉外面似乎有人,急忙出来开门,只见老板在窗户偷偷的看着,见李兰菱出来了,搓着手笑说:“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我,我路过,路过。”李兰菱恨恨的盯了一眼,扔下一锭银子,说:“银子拿着,有东西坏了从里面陪,别鬼鬼祟祟的。”老板嘻嘻笑说:“好,好好,你们玩,怎么高兴怎么玩。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刺激,我知道,知道……”一面捡了银子走人。

四十九回:毛翎频顿飞无力  羽翮摧颓君不识

  李兰菱嘟囔着说:“你知道个屁。”当下回到屋里,木天磊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已经塌了的床上。李兰菱说:“对了,要换个房间,你要好好休息。”木天磊说:“我就说了要两个房间的,晚上我没事了,这么对付一晚上吧,你赶快休息,别累着了。”李兰菱下楼重新要了两个房间,老板一脸诧异的神色,不过有银子收,自然爽快得很。

夜半琴声幽幽起,如人惆怅几万里。随风散入妾心怀,点点绵绵散不开。天何渡人公子去,情难以堪隔生死。但愿浮萍来生聚,不辞长怜纤长指。指尖怨恨何时解,眉心忧愁何时来?真假情愫已生起,牵扯柔丝不能止。但能伴君留永夜,春风不违习习之。可怜君不念鸳鸯,一心成仁付热肠。由是生得琴声里,斑斑点点泪千行。忽然琴声嘎然止,追忆如画少年郎。

李兰菱缓步来到窗前,心里想:我这是爱上了他吗?为什么刚才我却忘不了上官宇,上官宇和他,到底谁让我更在意,更欢喜?和上官宇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全,很舒服,和木天磊一起,我觉得很轻松,很自由,难道一个人可以喜欢两个人吗?难道爱情不是一生一世,永远不改的吗?

如果一定要我选择,我当然宁可成为琴儿,木大哥没有上官宇的高深,但是一样的潇洒,一样的睿智,一样的善良,可是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他呢?当我看到他慢慢离开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受,难过是肯定的,但是我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呢?

天地幽幽,不曾说话,凄凄我心,期待回答。

一样的,便在她无数思绪闪过脑海的时候,天渐渐亮了,木天磊已经先下楼买了马匹,等着李兰菱下楼吃饭,李兰菱感到疲惫不堪,木天磊却显得神采奕奕,老板看着二人,就不断的偷笑,李兰菱心里烦的很,转头对着老板喝道:“笑什么笑,再笑我把你的牙拔掉,看你还乐!”说完一伸手,啪的拍碎了一张桌子。老板登时吓得不说话了,急忙说:“姑娘,我,我不是在笑你……我不是笑你昨天晚上弄过了头,伤了身子,我……”李兰菱抡起巴掌便要打了下来,木天磊急忙伸手抓住,说:“算了,和这种人生气有什么用,咱们赶快赶路。”

李兰菱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有人调笑着说:“生了病的精神这么好,怎么没生病的,看起来精神这么差呢?”李兰菱猛一回头,只见冷秋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当下大步上前,怒说:“冷秋水,不想死你就交出解药。”

冷秋水说:“交出解药可以啊,用你的断魂琴来换。”李兰菱一怔,从背上取下琴来,递过去说:“好,只要你交出解药,我就给你,君子一言。”木天磊急忙拦住,说:“她得了断魂琴,岂能交出解药?”冷秋水说:“冷某以诚信为本,人格担保。”李兰菱怒极,琴弦一弹,一道光芒乍然射出,朝冷秋水射去。冷秋水急忙飞身而过,转眼已经来到对面屋顶,对着木天磊说:“三天之内,你若杀了淮南西路左使,我便给你解药,路在你手上,自己选择。”

李兰菱转头看着木天磊,木天磊轻声说:“走吧。”

行了一段,李兰菱问:“淮南西路左使是个什么样的人?”木天磊摇头说:“清官。他们在不断的清除异己,我断不能杀。”李兰菱说:“真的是清官吗?”木天磊说:“音谷和左使来往还算密切,我知道他是清官。”

李兰菱闷了一阵,忽然说:“可是你的性命……”木天磊说:“我这算什么,从前有一个刺客奉命去刺杀一个清官,命令他的人说那是个贪官,他一去,看到清官天未明,就已经起床整冠,准备上朝,冠带严整,形容肃穆,他当即震惊,大喝一声,告诉清官有人要杀他,同时因为没有完成主人的使命,撞树而死。不必送命的人都能舍身成仁,何况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何必作无谓之争。”

李兰菱摇头说:“大哥总是替别人考虑,这……”心里忽然想:琴儿的丈夫也是朝中重臣的亲戚,会不会也是天外天的谋杀呢?如此说来,琴儿后来加入天外天,说不定也是阴谋,琴儿太可怜了,她居然还在替天外天卖命。一时思绪万端,忽然又想:我且去淮南西路左使府上拜访,他若愿相助,先隐藏起来,等到骗得解药之后再作计较。

当下计议一定,快马催鞭,和木天磊一起往音谷赶去。

一路阳光明如画,千里行程一挥间。

两人只是中午略微休息,便于黄昏时到达音谷,此处离城不远,李兰菱说:“大哥要处理音谷事务,我明日再来找你。”木天磊点头说:“你要小心。”李兰菱一笑,说:“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娇弱的人了,大哥要保重才是。”

当下到了城内,打听淮南西路左使的住处。

月黑风来九天上,夜行人去了无声。灯火尤在左使府,不见主仆深闭门。

忽然一个人影飘然而过,李兰菱抬头看去,只见一滴血从风中飘来,接着传来一阵惊恐的声音,“大人被杀了,大人被杀了!”李兰菱跟着那人飞奔而去,然而那人却已经飞快的离开,只留下一道幽香的风。李兰菱心里想:这个人和木天磊一定有关系,我只不过是来劝这个人而已,这个人为何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人!

她茫然的在街上走着,算算时间,木天磊或许又已经开始了痛苦的挣扎。而她什么忙都不能帮,她无助的看着茫茫的夜色,天地浩瀚,人力渺小,就算手上有断魂魔琴,又有何用?

她还是来到了音谷,谷外是一片寂静,她越过守门的弟子,直接来到灯火辉煌的后院,居然一下子就来到了木天磊所住的地方,站在院子里,她听到木天磊痛苦的呻吟,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天重复并且更加剧烈的痛苦一样摧残着李兰菱的心。

她缓缓推开门,只见木天磊被一个少年公子紧紧抱住,两人在地上挣扎着,滚动着,李兰菱呆呆的看着,她颓然的在一旁收拾着,等到他们要滚过来的时候,将桌椅移开,看到木天磊的手伸出来,她将手伸了过去,但是木天磊没有抓住她的手,而是在空中滑过一条痛苦的曲线,然后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