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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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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回忆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秋日已至满池的荷花早已败了七七八八,仅是剩了些残荷飘于水面之上,风吹水动,枯败的荷叶也跟着上下起伏。

        云音站在池边望着那残荷在水面不住飘荡上下摆动,世间女子何其多,可这来来回回怕倒是与这残荷亦有十分相似,空有极盛之时怕只怕是一旦过了便是不堪入目。

        回过头将这寂寥的院落望了个周全,却总是空空荡荡略显凄楚。算算时辰怕是他们也该来了。

        云音缓缓的蹲下身轻退下鞋袜,将鞋袜放于比较醒目之处。这么着该是易被察觉了吧。

        将鞋袜稳妥的放好,她徐徐起身拎起裙摆站于水边上,说是水,可过了一夏风吹雨打日晒着,这水早已所剩无多,再如何牵强也只可算是泥了吧。

        云音望望湖中剩下的水,这般时节想也该是冰冷刺骨的。

        踮起脚来她一步步迈入湖中任由湖水湿了衣裳,倒是如绯儿所曾提及湖中果真满是泥泞。

        泥自脚底一寸寸的蔓延上来,至小腿,再一点点漫过漆盖。开始时微有刺痛慢慢便也没了知觉不痛不痒。

        绯儿,你若还不来,我今儿个倒真要死于此处了。

        云音低头看着泥泞漫过自己的腰身,她清楚此刻再想挣脱怕是不可能了。若无人来救摆弄只可求湖水莫要极深才好。要么做个枉死的水鬼倒很是讽刺。

        “云音”“少夫人”

        总是来了。

        云音听得遥遥的呼唤总是放下心来,无论怎么着命总是保了周全。

        赵书翰带着绯儿忙向这后园跑来,所见竟是云音陷入泥泞之中毫不挣扎,一心求死的景象。

        他慌了,他忘了这湖里的泥泞如何亦无法将他撑起,他亦不记得纵使他下入湖中亦不过是徒劳无功,他此刻心中心中仅存的念头不过是她是否安好,她是否能够胜任这冰冷的湖水。

        “云音!”赵书翰一步步向云音迈去,可这泥泞又怎可如此轻易摆脱。他越是走的急忙便陷的越深。方到了云音身边他早已深深陷了下去“云音!”

        “夫君”云音回过头去眼中是无限的凄楚“夫君……”她欲言又止,她不清楚这戏是否仍要演下去,若是如今拉了他,不过是个玉石俱焚。

        可她要的绝不是如此结果,她要的,是他的生不如死。

        “夫君,你此刻救的可是我柳云音?”她笑容总是悲切却亦可倾国倾城

        难不成她所想种种亦不过如此执念么?难不成她仅是想要这样个答案么?“我救的是你,柳云音,我今生的妻”

        “夫君”她伸了手去要他拉住自己,她不能死。最起码不是此刻,亦不是这种死法。

        他拉住她的手不再松开,可如今已是自身难保,拉了她却又能如何?“绯儿,去叫临沂来!快!”

        绯儿在岸上看着早已呆傻,这会儿子听的叫她,忙跑去找了临沂来。

        临沂带了几名家仆,拿了绳索将赵书翰和柳云音拉了上岸。

        待上了岸,赵书翰忙唤了几个丫鬟抱了云音回房。

        而后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赵书翰抱着云音,裹了被子坐于床上。

        既她如此介意琴韵,那便要她清楚这一切种种的始末好了,纵使这是他极不愿提及的过去。

        “云音”赵书翰望着怀中有几分虚弱的云音,他不晓得要如何开口方能说个清楚明白,也或许这并非是好的时机将种种说来“我要你清楚我同琴韵究竟是何种关系”

        “夫君,我,我不一定要……”云音抬起头有些惶恐的看着赵书翰。

        “云音,要我说下去”他捂了她的口,有些事若是不说清楚便永远是个结,如何都解不开。

        “云音,她是我的原配妻子这你晓得。她亦是当朝丞相的唯一的独女。丞相将她视做掌上明珠,如此女子本不该嫁于我这种平凡的商人。可我父亲生前和萧丞相又是极投缘,容他不弃将女儿下嫁于我。”

        “云音,你信么,我并非因她是丞相之女或什么第一才女才娶的她。我第一次见她时是在丞相的府邸。那时她,窥面已知侬未嫁,鬓边犹见发双垂,尚是个孩子,她在院中荡着秋千笑声随着秋千的荡漾不住飘荡,我犹记得她见了我是多么慌乱,急急的跳下了秋千还踩到了裙角,若不是身边丫鬟扶着怕是定要摔了吧”他笑的轻缓眼神一片温柔。

        云音回想着约么似有其事,那时她只听得随身的丫鬟说来了客人,可来人她并未看清楚忙跑了开,只记得后来还崴了脚。

        “这之后,越么过了有一年我再次上门拜访。我记得那日她着白衫,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该是在同丫鬟打闹,在回廊上奔跑还不忘回头看是否有人追上。笑的那般开心明眸璀璨。我看的呆傻,她跑过来时也忘记躲闪,她便如此闯入我的怀里,亦闯进我心中。”

        云音的心竟在无形漏了一拍,这,当真是有此事无错。她当时吓着亦是什么皆不顾,忙又转了身离开,若是当时抬头看他一眼,那今天是否……不,这又有何差,他所说种种不过是自己出嫁前之事而已,无论如何他害死自己是真。

        “后来呢?”云音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要他接着说下去。这之后才是真真重要的部分,她倒要看看他如何为自己解释推托。

        “后来?后来我便上门提亲,迎娶她过门。我本以为我与她可以琴瑟和鸣,我本以为日后的生活该是夫唱妇随。可……”赵书翰不再做声。他万想不到,最后的结果竟如此令他难以接受。

        “夫君?”云音转了身,她不能要他这样轻松的推委过去,她要他给自己答案。

        赵书翰看着自己怀中的云音,相同的样貌,怎能有如此不同的性情“她嫁入赵府后我总觉得亏待了她。我无她父亲的权势,所能给她的不过是无尽的财富。于是我便拼了命的打拼,我要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我要她一直快乐,要她一直同那时一般,欢笑着荡秋千,奔跑”赵书翰又一次停了下来,他轻叹了气,继续诉说“可她并不快乐,自她嫁入赵府,我再未曾见过她真正的笑,我当她是思念家人。于是我告诉自己,要自己越发的努力,等到我拥有万金,便可带她回去,要她以我这夫君为傲。我错了,我错的彻底,我当她不快乐是为思乡,我当她嫁我是出自自愿,我当她同我一样是真正晓得这婚姻并非政治上的联姻而是情投意合”

        他拉着云音的手有了些颤抖“直至那日,直至她的莫哥哥来的那日,我才真正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何。那日我见她在回廊中甜甜的叫着莫哥哥,她笑的如此动人,又回到了当初我初见她的模样。那一刻我终于清楚,哼”他冷哼一声略带嘲讽的说道“那并非思乡,是思念一个人。她在乎的是那自小一同长大的莫然,并非我这个夫君,她嫁我不过是父母之命,不过是情非得以。于是我便离开去漠城,在北上的路上遇着了舞非烟,我娶了她过门。我本想着若是琴韵见着非烟时总能露出丝毫妒嫉,可我错的离谱,她本便不在乎我,又怎能在乎这个女人,怎能嫉妒?”

        “可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云音不想听他这些虚伪的解释,她要自己的答案。

        “那时我中了剧毒需换血救治,我当她会为了我那样做,我当醒来时会见她在我床边等候,可我醒来却只见着舞非烟。真真是讽刺,我结发的妻子竟比不上我随手买回来的妾室。我气极拉着非烟去了她房中,我看着她见到我时的惊慌失措。我甚是后悔,我竟娶回如此恶毒的女子。我曾是那般在意她,也正因如此。我并未休她却夺了她正妻的地位,可谁曾想这竟要了她的命。事后我为了逃避要面临的痛苦而离开赵府。”

        赵书翰深深的吸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这之后我便遇着了你。还记得那日你在回廊上撞了我满怀么?那一刻我当是又看见了她。这以后我便常常注目于你,我发觉你与她甚是不同,你的嬉笑怒骂皆是来自内心,一点小事便能要你快乐许久。而后我便爱上了你,最初我也当我所爱不过是你身上她的影子,可渐渐我便明白并非如此,我所爱是你柳云音。如今,云音你可信我?你能够同我一起将这记忆放下么?”

        “夫君,我信你,今后我再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怀疑”云音将自己更加向他怀里送去。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心中的怨恨越发浓郁,原来自己的身世竟能被他说成这般么?这一切岂能轻易被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么?自己岂可被一笔带过!

        她的恨,永不能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