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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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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内应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天已亮了许久,云音房中却仍无丝毫动静,门前丫鬟转了几圈又回去,手中铜盆中水热了凉了凉了热,却始终未曾入门内。

        房门未启窗户亦是紧闭,因此分明是明媚天气这房中却是一片漆黑。

        云音侧身依着床柱坐于床沿,身上仍是夜间睡下时那件薄薄长裙,赤脚微微挨于地面,纵使这地面寒凉却未曾唤回她的心神。

        她将手上一双玉镯来回拨弄,玉镯在骨节上来回敲打倒有几分疼,她却未停,好似早已无了知觉。

        心中烦闷至极却又不得人说,好不狼狈,只得不住拨弄玉镯借由这些微疼痛安抚心中烦躁。

        “舞花,西冉来访”影儿推门进来,一时间无法适应房中黑暗微站一会儿才看的清,云音她这幅模样越发令她不舍,散落的发髻,薄薄的衣衫,无神的双目。这般萎靡模样令人看着心中便有几分悲凉。

        “不见”云音仍是无神模样,却是即刻说出这话来。为何要见他,不见不见!她不想见,只消望他一眼便会清楚忆起旧日她所做种种,只消一眼那种种回忆便喷涌而出,是她的任性,是她对权势的痴迷害死许多人。他身上叠了那二人的影子,满身是血只瞪了眼却不开口,甚是怨毒。

        “西冉岂能轻易开罪”影儿上前握住她双手再不让她来回拨弄玉镯,手腕上此时已微有痕迹明日怕便是一片黑紫。

        “好,我见”云音带了几分恨意开口死死的瞪着影儿,却并未挣开她的手。她说的对,冉再翼得罪不得,为绣楼更是不可开罪与他,今日自己仍为绣楼执事自当事事以绣楼为先。

        她任由丫鬟梳髻更衣不做声,好似她不过绢偶一般。影儿怔怔的盯着她的侧脸瞧,方才,她可是恨着自己?她可是恨了自己?

        待到由影儿陪着入了前厅云音却仍是一副恹恹模样,静坐片刻方才忆起,命左右将面前纱帘卷起。

        映入眼中却是他一副关切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无言厌烦,却碍于她此刻身份只得耐住心下那份烦躁,冷冷开口问道“冉公子,何事寻我,打探消息或是取人首级?”

        “我……”冉再翼初见她由影儿随着入厅时满心欢喜,却在那纱帘揭起一刻将满心欢喜影生生压下,她眼中的生疏同周身散发的淡漠模样令他很是心伤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是,沉吟许久方才说道“我仅是来探望你”

        “探望?这话倒是蹊跷,你们何时竟有如此深的交情?”云音望着他眼中的失落心中不耐越发分明,甚于连身后的影儿亦有所觉察,轻轻的将手放于她手臂之上提醒。

        “云音,你……”冉再翼向前急迈两步却又猛的停住,颓然的向后退去。她不认又能奈她何,此时他能如何?

        “西冉,烦你放尊重些,我闺名岂是你叫的!”云音佯作未曾觉察影儿手下渐重的力道,恼怒的提声训斥于他,待到臂上那力道已是躲避不得方才放缓了语气说道“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我楼中事多恕我不便相陪”

        冉再翼望她一眼,见她仍是一副厌烦模样狠狠的握住手中折扇,苦笑一声压下心中悲痛,缓声说道“告辞”

        影儿望着眼中尽是不舍的冉再翼离开,将手自云音臂上放开,劝她道“他在你身侧衣不解带的陪了月余,楼中种种琐事亦是由他出面打点方可速速解决,你又何必对他如此决绝”

        云音自椅上起身,极是刻意的低头去理自己的裙摆,躲过影儿咄咄的目光,待到她心绪已稳这才斜了一双眼望向影儿,带着几分疏离说道“我何来那份闲心与他周旋,如今种种仅是为花衣罢了”说罢并未理会影儿快步离去。

        影儿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冷笑一声,骗的了何人又能骗多久?若当真不在意何必恼怒,若当真不在意方才何必避她的眼?

        夜总是沉静如水,并无太多变化,有所变化的不过是众人的心境罢了。

        冉再翼一身酒气跌跌撞撞的进了房,一把摔上门不要人进入。他望着自己手中被握断的折扇同掌上被刺伤的痕迹,却仍是苦笑连连。

        她可见到?她可见到自己离去时手上滴落的血迹?若是她见到可曾有些微心伤?这折扇中暗藏玄铁制的利刃,他握了许久连这雪白的扇面亦是一片血红,她可曾觉察?

        素闻当初她为博赵书翰一救便是伤了手,今日她可会为这伤了的手动容?怎会,她今日分明已是淡漠模样,云音,至最后你仍是我法将我放入心中么?

        “冉公子,身上有伤却仍饮下许多酒,你为何如此不疼惜自己?”影儿等他许久,这会儿见他回来自然再不候着,于暗处幽幽开口。

        “你为何在此?”冉再翼望着影儿点了灯走至桌前坐下,甚是疑惑,却又有几分欣喜,可是她要影儿来的,可是她有所觉察因此要影儿来探望?

        “怕是要让冉公子失望了,并非云音命我前来”影儿见他眼中腾起的欣喜,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恼怒,因此嘴角含了一抹轻笑带几分嘲讽说道。

        “是么”冉再翼的眼深深的沉了下去,是啊,她岂能在意自己死活。

        “可我来却是与她有关,我今日前来是为助你一臂之力,助你抱得美人”影儿见他失望至极的神情心中甚是欢喜,反倒不愿再同他周旋许多,自行坐于桌前,抬眼望着冉再翼的诧异,尽在意料中,下一句怕便是问所求吧,这人太不信人。

        “你所要何物?”冉再翼皱了眉酒已醒了七八分,影儿必定有十成把握方可于深夜拜访,只不晓得她所求自己可给的起。

        “你果真当你已将天下珍奇尽数握于手中么,口气莫要这么大”果然,影儿在心底暗叹一声。他生性多疑,可对云音却是死心塌地。罢了,只消对云音好其他又何妨。云音今生所受种种若果真可自这男子手中终结,要她将云音双手奉上又如何。

        “如此说来,影儿你所求便是世间难寻的珍奇么?”冉再翼听她这么说反倒安心不少,这世间珍奇虽少可总有得的法子。

        影儿不知为何猛的来了火气,一掌将面前圆桌劈裂,狠狠的说道“你当世间人皆如你一般重利么!我今日来此不过是不忍心见云音心伤罢了。我当初肯帮你在她面前演那幕苦肉计确是为绣楼,可今日来此却是信了你所说于她三世情缘!我信你所说因此想将她交付于你,我别无所求!”

        冉再翼见面前裂成碎片的圆桌一时无语,他不晓得影儿何来如此大的火气。可却晓得此刻定该静默才是,若是一时惹恼影儿那便再无人可助他。

        影儿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心中怒火压制住,这才再次开口说道“你可晓得华凯文留下的花衣?”

        “月怜公主?”冉再翼听她提及花衣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华凯文岂能轻易放手,想必花衣身份此时已被云音知晓“云音如何对待?”

        “她要花衣重回公主之位,前几日已去拜访过文将军。只可惜文飞一届粗人不晓得如何运筹帷幄,因此此刻花衣之事便有了几分艰难”影儿心中冷哼一声,他早便晓得花衣是月怜么,却为何不拆穿?若是他早些拆穿花衣身份,想必华凯文自会带着花衣远走他乡,何苦要云音今日奔忙。

        “我亦是近日方才知晓”冉再翼看的出影儿眼中那份责难,淡淡笑过。

        “花衣额上莲花是被人投毒所至,如今毒已解莲花自然再不出现。这唯一的凭证今日亦寻不着,怕得寻个更大的靠山方可”影儿刻意不去听他的解释,他早已清楚华凯文身份,又岂能不晓得花衣究竟是何人。

        “影儿,你究竟想如何?”冉再翼想了半晌方才问道,她话中深意他已清楚,云音此刻无人相助甚是迷茫,若他此刻助其一臂之力云音必不会拒绝。

        “我说了,我只求云音再有笑颜。我信你,你既已守她许久便是你可解她心中悲苦”影儿苦笑一声站起身来,他岂能明白自己心中苦痛“话已至此,余下请西冉自行准备,告辞”

        冉再翼望着影儿大刺刺的开了门离开,缓缓坐下,无论影儿究竟为何要他晓得这许多,只消能令云音回到自己身边,他甘愿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