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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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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入宫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雨下了十日未曾停歇,在初春的时节中平安城素来少雨,这场雨来得太怪太久。通易河的水涨起弥漫在平安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又聚集于一处再入通易河中,被漫起的河水带了呼啸着冲向远方。

        莫府门外云音撑起那把八十四骨的青竹油纸伞,紧紧的将花衣牵着护在伞下。她的女儿今日便要去往凶吉难测的远方,她却仅能站于此处苦苦眺望,黑色的宫墙坚固无比又高耸入云,花衣这般小怎能忍受。

        “云音,该走了”莫然自门内走出,立于她二人身旁“为避人耳目,冉家的马车已停于路口,我得将花衣带去”

        “好”自他伞上落下的雨水滴在那柄油纸伞上,劈啪作响,云音却不移开,纵使将伞打穿又如何?

        “娘”花衣抬起头望望俨然欲泣的云音,她不傻,她自然清楚这一去便不知何日方可再相逢,她想娘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这今后怕是再不能了吧。

        “去吧”云音松开花衣小手后退一步,看着莫然将花衣抱起。花衣自莫然怀中扭过脸来望着她,她却低头避开“小心照顾花衣”

        “自然”

        云音听着莫然脚步声渐远,这才抬起头来。雨帘之中他二人身影早已是无法看得分明,雨滴在莫然周遭打出的薄雾使得他愈发看不清楚,仅是模糊的人型向前走动。她却是目不转睛,今后便见不着了,再见不着了。

        脸上渐湿成一片。怎能不哭,那是她的儿,这一去便是再不得相见!我的花衣啊,娘何尝  不想你伴于我身旁于我膝下承欢,可若无法保你平安那跟在娘身侧又有何好?除却那龙椅上的男人,谁亦无法保你平安。

        朝堂之上,花衣一身华服立于冉孤羽身前,微微低了头不动声色。她心中总觉讽刺,此刻她立在此处好似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面前那个貌似慵懒的阴毒男子便是要为她出价之人。可这阴毒的男子竟是她的亲爹爹那。

        “这便是月怜么?果真同她母妃一般模样”新君看着被文飞,冉孤羽,莫然不动声色护在身前的这个六岁的孩童,懒懒问道。

        呵,这算怎么着,文臣武将带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这可算是逼宫?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前几日那首歌谣如此精巧,今日却沦落至此么?

        “禀皇上,正是长公主”冉孤羽跪地答道,他总觉此事有其蹊跷之处,却又无法将这蹊跷摸透。

        “我听闻月怜是被你弟妹救下?”新君上下打量月怜一番,小小年纪在这般场面之下仍可镇定自若,看着模样倒是出自那人的□□。

        “是”冉孤羽不禁皱眉,何故提及柳云音。

        “亦可算得功臣,便封她做从三品,赐名夫人。至于几位爱卿,各赏黄金百两”新君眼光始终不曾离月怜,方才听闻封了柳云音云夫人,她脸上竟有几分笑意,这孩子看来并非凡人那“月怜,你看可好?”

        “月怜年纪尚幼,对朝堂之事又不甚了解,父皇做主便是”月怜并未跪拜,抬头直视新君笑答。他还不够。汐滟姨姨的笑颜如何看皆自发自内心,而他则分明是强作笑颜。

        “啊,月怜倒是懂事,便如此吧。爱卿,若无事将月怜带去寝宫之内,一路劳顿甚是辛苦该要她休息着”新君嘴角挑起玩味的笑来,这孩子如何看都不该是个孩子。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岂是个六岁孩童该有?

        “谢父皇”月怜仍未跪拜,甚于抬起头来要他将自己看个仔细。

        汐滟姨姨说过,宫门深似海,即便此人是生你的亲爹娘,亦有算计你的一日。此刻便已在算计不是么,她的爹爹此刻眼中那一抹玩味分明已有硝烟起。

        自今日起,世上再无花衣。有的,便是这个孤身一人的月怜长公主而已。

        汐滟姨姨,我今日借你之力入宫,他日我究竟该如何报答?你硬生生将花衣杀死变出个月怜来,我究竟该如何对你才好?

        月怜入宫之后半月便是南诏祭祖之日,新君携长公主祭祖,月怜小小年纪却是礼数周全,自然深得新君喜欢。

        云音得这消息之后心中终是舒缓,这许久以来的磨难总是了结。日日无事,云音坐于冉府之中静看面前花园内夏日景致。

        着实无趣。

        她长叹一声起身回房换了衣裳,许久未曾回过绣楼,倒不如回去看看。

        “幻儿,我欲回绣楼一趟,你可去么?”云音将步摇戴好,回头问问身后的幻儿。

        “属下同梦儿照料逐玉便是,舞花请自行前往”幻儿摇头,绣楼早已并非当初绣楼,回去做甚。

        云音望她一眼不置可否,自冉府至绣楼不过寥寥数步罢了,无需她刻意随在身侧。

        绣楼仍是一片热闹景致,云音却并未入楼而是遥遥站着静看门前一名男子。

        那人该是已在此处一阵,他不住抬眼望望绣楼踌躇一阵,再低下头去望望地面,回身走两步。而后再次抬眼望绣楼,低首,回身。却不上前,仍是抬眼低首回身。来回数次。

        云音满是好奇,却不上前只静静打量。他身着一件墨绿长衫,银白腰带上镶了一块翠绿的玉璧,发色与常人不同并非漆黑而是泛了些微金黄来。长发在脑后用一直红玉簪束了,微有几丝自额上垂下,随着他来回走动不住飘荡。

        色胜繁花。

        云音方见着他正脸便是这番感受,莫说其他,单是那一双眼眸便要人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借以压抑心中涌起的惊骇来。

        媚。

        不单单是媚,而是狐媚。

        甚于连眼瞳亦是浅色,倒同他发色相似。如琥珀一般的双瞳此刻甚是焦急,甚于泛起浅浅水气来。将那一双眸子晕染出几分水气来,越发显的通透而至有几分楚楚可怜模样。


        他轻咬下唇微露几颗贝齿,粉色双唇被他咬至泛起鲜红来。一副茫然无措模样。

        他身上那墨绿衣裳此刻已有些微灰尘落上,这倒罢了,他一双缎面鞋竟是乌黑,随他抬脚可看的出鞋底已有几分磨损,而他脚下那几块石板更是已被磨的微微发亮。

        云音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缓步上前欲问他究竟为何在此处徘徊。方上前几步便有一股馨香迎来,他身上并未佩戴香囊或香球,这般说来这香气并非刻意熏染过或是染于何处,而是他自身带着?

        如此,该是连发丝及指尖亦带了淡淡的香气才是。

        “公子,若有事何不入楼相商?”云音走至他身旁,那香气越发浓郁。此人莫不是淘香之人?若是如此在绣楼前作甚,淘香者同用毒者一般,素来甚少入世,岂会惹祸事?

        “柳云音?”男子听闻声响回过头来,见是云音甚是愕然,微微张了口瞪着双目。

        “公子认得小女?”谁人于绣楼之前不是唤她做舞花,这人倒稀奇“公子在我楼前已有一阵,何事叨扰?”

        “我,我来寻人”男子轻轻一颤,身子略略向后缩了些,又好似想着什么似的猛的挺了挺身子,说道。

        “无论寻谁,入楼方可”云音淡淡开口,先他一步步入楼中。

        “我,我不想进去”男子迟疑一阵,喃喃说道。

        “哦?为何?”云音停下脚步回身浅浅一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