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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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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回冉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樊意望着云音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身影不住叹气,冉再翼,本当你不会将她抛弃,岂料却是如此轻易。

        言棋将手中盛药托盘丢在桌上,立于床侧看着云音昏睡时仍皱眉的脸庞,刻意问道“倒奇怪,你一心是她却又将她推入他人怀中,为何?”

        “我如今身份非男非女,她岂能同我一起”樊意将云音唇边的药渍拭去,幽幽说道。

        “倒也是,你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岂不吓人”言棋咯咯娇笑,抬手在他长发上轻轻扶过。感到手下之人的僵硬,看着他黯然的侧脸,心中越发欢欣,冷笑一声问道“那冉再翼便好么,他心思缜密手段狠毒,这么个人岂是良人?”

        “他是”樊意强忍住心头的痛楚,他是,他必须是。

        “你竟笃定如此”言棋不禁有几分稀奇,这二人之间究竟有何渊源,竟能要樊意如此信他。言棋将手自樊意发上移开,缓缓抚上他的脸颊,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定定望着他的眼问道“你同他可有交易?”

        “他寻了云音两世”樊意望着言棋眼中那几分恼火,实话实说。言棋今生至恨便是欺骗,瞒了她已是不对,若再骗她便是万劫不复。

        “两世?你是说,他们前世再前世都相识么?”言棋手下的力气加了几分,竟瞒着她与人有交易。樊意,你好大胆子,看来这几日是闲着你了么。

        “是”言棋果真已气急,竟对这张脸下如此毒手,待到明日怕是脸上便有黑印。

        “给我说清楚”言棋恨不得捏碎这绝色的容颜,欺瞒,他竟敢欺瞒,不过是自己养的一只狗,何时竟敢乱吠。

        “第一世,他是书生云音是闺秀,于庙会相识同避雨于亭内生情。闺秀爹爹嫌贫爱富生生拆散二人,为闺秀定了人家。他们约好私奔于渡口相见,可那湖上有东西两个渡口,他在东,闺秀在西,各自等了一夜却一无所获。闺秀当他变心,回去之后便决意下嫁他人。迎娶那日,闺秀一身嫁衣立在船头,投湖自尽。他自人群中走出,随着闺秀投了湖”

        “第二世,他们青梅竹马同在一小村落长大,战乱之时他被征了兵,他走前给了她半片玉佩,要她等。他却战死沙场,临死前他将半片玉佩递入挚友手中,要他回来寻她。挚友着她时她仍在等,却在一场瘟疫中失了双眼。挚友不舍要这女子伤心,便佯装是他要与她成亲。她终是觉察出不对来,一身嫁衣跳入悬崖之内。”

        樊意言简意赅,急忙说完。言棋眼中的怒火如风暴一般席卷,若再不住口怕自己性命便得毁在她手中。

        “倒是感人呢,次次殉情,倒同青罗有几分相似。”言棋松开手来,看着樊意被自己捏出紫印来的下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丢在地上“都是疯子,为个情字岂是值得。樊意,切记你的命是我的,更莫忘记你是为何落于如今这不男不女的境地!她终究与你无关,纵使你穷尽所有她亦不会姓樊。何况,她凭何与你这么个怪物一起”

        “我清楚”樊意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小瓷瓶来,掩饰他脸上那抹暗淡。他岂能不晓得这其中种种,当初他选了这么一条路便注定今生要孤老。

        “哼”言棋猛的抬起脚来踩在他捡瓷瓶的手上,听着他骨节发出的断裂声响,轻轻柔柔的说道“我倒忘了,你背着我与人起了交易呢,你说,我该如何罚你啊?”

        “任凭处置”见冉再翼之时便晓得会有今日,言棋岂能饶他。

        “你近日闲了些,派你去转转如何”言棋弯下身来,俯在他耳畔喃喃道“你看,去服侍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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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音醒来之时见自己竟在绣楼,心中满是悲痛。可是他将自己送回么,他可是已起了厌倦之心?倒也是,他求的不过是这相似的容颜,终究与柳云音无关。

        记得如何,忘记又如何。她岂能为得一名男子的怜惜,委屈自己做替身,纵使是前世替身亦不成!

        云音心中戚然,不知如何是好,茫茫然取过七弦琴,要丫鬟带了琴架同香炉与自己去院中。

        言棋尚未入院便听得散乱琴音,禁不住快走几步。远远望见云音那茫然模样,一时厌恶心起,上前将右手压在云音七弦琴之上。

        好不吵人,她心中烦闷便得要这楼中人同她一道烦闷么。

        云音抬头见是言棋,先是一怔,而后便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言棋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冷哼一声刻意将头抬了几分,冷冷道“如此零星不成调,你倒弹她做什么”

        云音见她并未收回琴弦上的手,瞪她一眼,欲再起势重弹一曲。

        言棋静静望着,将手自琴弦上收回,猛的一掌劈下,琴身生生断成两节,那断裂之处竟如刀切一般,齐齐整整。而琴架竟无损分毫。

        哼,此时此刻岂容你柳云音作势。言棋一把将琴自琴架上打落在地上,冷冷开口“我今日来此并非与你争执,我只问你一句,是你自己回去还是由我将你送回”

        云音怔怔的望着地上的断琴,狠狠咬着下唇,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我不回去”

        “你当我今日是来同你商议的么?”言棋口气中带了几分讽刺,她所问是如何回,而非回不回。话都听不明白么,岂止蠢钝。

        “我不回去”云音听出她话中讥讽,却仍不改口。是冉再翼将自己送入楼中,她岂能再回去。

        “这绣楼中早已无了你的位子,你不回冉府要去何处?你嫁入冉府之时便已是冉再翼之妻,今时今日你回来岂不是要我绣楼难堪,绣楼中岂可有下堂之妻”言棋冷言冷语,望着云音俨然欲泣的脸,可惜自己并非樊意,要么此刻怕要动心留下她。

        “我仍是舞花”云音低语道

        “舞花?哈哈哈哈”言棋好似听了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你可是说笑。方我为你上药之时已觉察出你早已是内力尽失,再不可舞花。你怕是亦有所觉察,若非如此你当初岂能这般轻易下嫁于冉再翼。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自己回去还是由我将你送回。”

        云音抬首怔怔的望着言棋,许久,她终是低下头去,幽幽的叹了口气“由你将我送回”

        言棋脸上露出几分冷笑来,她倒还算识时务。若她仍执意不肯走,那便得动手。她此刻不过弱质女流,果真动手岂不将她这许久时日来刻意维持的假象揭穿。

        “吃下去”言棋取出一粒药丸递至云音面前

        云音不禁苦笑,竟要用苦肉计方可寻着去处么,她何时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将药丸送入口中,云音望着言棋问出方才便想问的话“你为何仍在此处?”

        言棋看着她渐渐失神的双目,轻声说道“自然是有所图,若是你在便会毁了我的大计,你非走不可”

        云音只见她双唇不住开合,却一句未曾听清。

        冉再翼静坐书房之内,不住叹气。他一时冲动将云音送回绣楼之中,此刻如何是好。

        她此刻必在气头之上,纵是去了怕亦是无功而返。可若是不去……

        一支发簪破空而入,钉入书桌之内,打断冉再翼沉思。

        他侧目望去,那发簪之上帮着一根布带,他取下布带展开来,其上书了“好生照料”四个字。

        他看完急忙跑回房中,见云音昏睡床上,一直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云音”他轻扶云音脸颊,喃喃道“今生今世我再不要你离我身旁,你如何恼我怒我都成,再不要走,我再不放开你。无你,我一人岂能独活。”

        云音始终昏睡,未曾听到他这番誓词,若她听着,日后怕便不会生出那许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