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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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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杖责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云音当日同以沫不欢而散,他先一步出了御花园,连个侍卫亦未曾留于她,她只得不住问询究竟御书房在何处,待孤身一人回到御书房时已过了越么一个时辰。本想了极多说辞要以沫放她,却不曾在书房之内见以沫,只暖色一人在房中候着。

        直至第二日仍不见以沫前来,倒是暖色在她耳旁不住说道,以沫去了何人寝宫,或是同谁人如何。

        云音心中总觉有趣,暖色怕是当她是月怜寻来惑主的妖孽,倒是无妨,左右她要出宫,这闲言碎语再如何传亦是同她无关。何况,此刻她本便对以沫有三分戒心,若能躲他岂不更好。

        却是稀奇,今日早起便不见了暖色。银盆之中已打了水,桌上亦有饭食备着。却是空无一人,院中难得如此清静,却静的要她心中有几分惧怕,便好似这世间仅存她一人罢了。

        云音梳洗完毕吃罢早饭便蜷缩于左窗下摆着的软塌之上,痴痴的望着床前那一片竹林。风自竹叶之间缓缓滑过,竹叶随风而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来。

        一檐冬日送清温,疏竹萧萧覆短垣。

        这几日不知为何,她常想起这诗句,今日见着这竹林,这诗句便越发分明,一字一字,缓缓在她眼前流淌。

        自她懂事起,自她心中有了男女之情起,心心念念便不过是那冬日暖阳之下,残垣旁几株稀落的紫竹罢了。

        稀稀落落的紫竹同满是荒芜的残垣,又恰逢冬日,正是一副落魄之时的相依偎。

        相依为命,这便是最终所寻所向往种种,不过求个何时皆有人伴在身旁。

        同喜怒,共贫贵。

        是何人皆无妨,只消有那么个人便是。

        无论何时,只消微微扬起头来便可见着之人;无论何时,只消轻声呼唤便会柔声应你之人;无论何时,只消放声大笑便可听着回响之人。

        寻不着呢,岂能凭空捉来这么个人么?终究不过是一场迷梦罢了。

        可这残垣如何亦不是韩以沫,不过相互利用,岂能有真情在其中,纵使有真情,若日后他用她伤了这许多人命,她岂能当作一切不知晓?何况,前日已将话说的分明,她便是以沫除氏族工具,这一来,如何同他谈这情字?纵使她能将工具一事忘却,心中却仍有冉再翼。这来来回回,冉再翼许才是她真心所寻之人。

        怕是夏日微风如熏,过不许久她便缓缓睡去,待醒来时已是傍晚,却不饿,怕是心中太过劳累早已将肉体上感触抹杀才是。

        她抬眼望向天边已四散开来的红霞,喃喃道“明日怕仍是晴天呢,为何这宫墙要染做血色,为何要这许多人来为你染做血色?为何不肯放过?分明无辜至极。”

        以沫来时夕阳已去,昏暗的暮色将房中种种投下极大的影来,要他寻不见云音的痕迹,却听到有人轻声喃喃自语。寻着那响动,他缓步走向左窗下,方才窗前那一片竹林挡了,他不曾觉察,原来云音竟在此处。

        她蜷缩在那软塌的小小角落之内,见着自己是竟有几分懵懂,微微的斜了头眼中尽是迷茫神色。分明不过一日不见,却是为何憔悴成这幅模样?

        以沫的心一寸寸变紧,竟不忍心再对她做许多事,正犹豫是否要将暖色放了,却觉察云音眼中那一丝疏离。这一丝浅浅的冷意,却是要他下定决心,如何,皆要得到这女子!

        他坐于云音身旁,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紧紧搂住。云音并未挣扎却并非顺从,只是在这软塌上蜷缩了一日,早已是周身僵硬,此刻手脚皆是一阵麻痹,如何能多做其他。

        “云音,这世上我最渴望的便是幸福”以沫静静的盯着怀中面无表情的云音,含笑说道“在我小时候,娘哄皇姐入睡时总会说一些故事,故事的结局始终是,他们自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每次当我问娘时,娘总是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对我说,这世界何来幸福。她已不幸福,别人的幸福亦得摧毁。”

        云音怔怔望着以沫淡淡的笑意,却不言语。

        “如今我明白了,不摧毁他人的幸福自己又如何幸福?”以沫笑的甚是天真,足以隐藏他深深的杀意。

        云音越发不解,他特意同她说这些究竟是何意?

        “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留下?”以沫深深吸了一口气,冲云音温文一笑,柔声问道。

        “不”云音此刻仍是四肢发麻无法动弹,却紧紧盯着他双眼不曾有丝毫迟疑。

        “那,我只好先毁些幸福于你才是,将暖色带上来”以沫听罢,嘴角那笑容越发璀璨了几分,微微叹了口气侧过头去对门前侍卫说道。

        暖色双手用锦带缚住,口中塞着布条,被几名侍卫拖至云音面前,一把推到在地上。她不住挣扎,要云音救她,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只是呜呜声响。

        以沫并未低头去看怀中云音如今何种模样,只盯着暖色那惊恐神情,悠悠闲闲的说道“杖责”

        云音瞪大了眼看着暖色被横绑在长凳之上,几名侍卫拿起来廷杖一下下重责,木棍打在皮肉之上发出一阵阵闷响,不多时暖色的群衫便被血浸染,她惊异非常颤巍巍说道“皇上你……”

        “你可愿留下?”以沫自然觉察出她的惧怕,却硬下心肠来仍是望着暖色,只抬手示意那几名侍卫停下。

        “不”云音望着暖色求救的目光,缓缓闭上双目。以沫,这便是你的法子么,这日夜陪在我身边的暖色,便是如今你要毁的幸福么?可以沫,你小看了我,我岂能因此而委屈自己!

        “打”以沫听罢只轻笑一声,狠狠说道。

        暖色口中塞了布条因此无法发出哀号,可她那痛苦的神情却一丝不差的映入云音眼中。她慌忙别过脸去,却被以沫捏住下巴对着暖色,硬要她看着面前这残忍的一幕。

        “你可愿留下?”以沫并未松开云音的脸颊,抬起空闲的手示意侍卫住手

        “不”云音抬眼狠狠的瞪着他,自己手下死的人不下百十,仅凭这小小计量便要她屈服,岂能!

        “啊,如此么,我倒是忘了你并非常人”以沫松开手来,很是无奈的浅笑一声,叹气道“那便无法了,这宫女也是无用,那”他刻意顿了片刻,双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云音道“拖出去,杀”

        “皇上你……”云音眼中满是错愕,禁不住扬声问道。只因此便要取了暖色的性命么?只因她不肯留下么?为何要如此残忍,以沫,你为何要我背负不相干的人命!

        “哦?你可是改了主意?”以沫松开她的脸颊,缓缓扶过她的发,这动作甚是轻柔,好似怀中之人便是他寻了许久方才寻着的至宝一般。

        “不”云音狠狠的闭了眼,沉声说道。暖色终究不过是个对自己好些的奴才罢了,为她赔上一生幸福太过不值。纵使背负人命又如何,在绣楼之中她背负的无辜性命倒还少么。

        “杖责至死”以沫口气中再无丝毫暖意,冷冽之声在这书房之内不住回响。

        废物,还当她同云音这几日已有几分情感,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废物,留着何用。

        何况,早便想将这自以为是的奴才杀死,今日不过是寻着个借口罢了。杖责倒是便宜了她,本该将她多折磨一阵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