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荒地老
“明知道将你救出来，仲凡会死的。我却不能不这么做，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仲凡就这么一错再错下去。怪只怪当初同意他单独离家，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灵清，我很苦，你知道吗？当初来这深林，其实就是因为得知怀孕才来寻死的，可三番四次都被你所救。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告诉你。为了仲凡，我可以去死，我可以承受所有的冤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要这么固执？”艾儿将脸贴在仲凡脸上，双眼无神地望向远处，似乎泪都已经流干……那样怎样的一双眼睛，什么样的悲哀才能写出她的冤屈？只听她似自言自语，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
从她的口中，我们模糊地知道，原来在她来森林之前的某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位令仲凡的父亲惶恐不已贵客。那位贵客喝的比较多，晚上摸进了艾儿的房间将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了她。那么大的响动声，仲凡的父亲是不可能没听到的，可是他却任她被糟蹋。艾儿羞愧至极，也恨不得立刻去死。仲凡的父亲却告诉她，除非她希望仲凡永世不得转生，这个国家永世不得安宁，否则永远不要让仲凡知道真相。
仲凡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他对艾儿爱得非常纯粹，当得知艾儿与人私通怀孕时，直叫着将男人碎尸万段。那天正好碰到灵清送情绪低落的艾儿回来，于是错以为灵清就是艾儿的“姘夫”。艾儿一再说明不是灵清，仲凡却不相信。
最后，艾儿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只得说，灵清乃是这块土地的守护神，叫他不要来送死。仲凡听后，便离了家去到魔界学习拘魂之法，并以灵魂为代价交换成为低等魔兽，回来之后趁灵清不备将他诱入井内压制。
艾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从打掉孩子之后，就一直容颜不老生命不竭，于是她四处找人救灵清。直到遇到木木枫，封印木木枫的能力就是因为不想引起仲凡的怀疑才能接近井，只要喝过井水，就能看见灵清重获能力并打败仲凡，然后将她随身携带的结婚戒指丢入井内，就能将灵清解救出来。而木木枫，真的做到了。
“仲凡，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我们明明相爱，可为什么还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我只想你好好地活着，开心地活着……”
“我只是个肮脏的女人，不值得你去拼命……”
“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在一起，好不好？如果你去刀山，我就跟你去刀山；你去火海，我就跟你去火海……”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下辈子，我会好好地保护自己，把自己干干净净地交给你，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艾儿的声音渐渐嘶哑，可是她全然不顾……一声声含着悲戚的“好不好”回荡在空悠寂寞的森林里，只有偶尔的风声吹落这满腔不甘和怨愤。回过神来，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身旁的人将我揽进怀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擦掉我脸上的眼泪：“别哭……”
我迷蒙的眼，似乎看到他的眼充满了怜惜。冲他微然一笑，眨眨眼将泪水逼回去，伸了手正要上前去将艾儿扶起来，劝她不要再难过。却突然发现，艾儿半抱着仲凡的身躯从手部开始石化。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俱成石雕，连艾儿脸上的泪水都清楚异常。我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灵清，他苦笑着摇头：“没想到艾儿居然有这等功力，也罢，就让他们长眠于此吧！”
说罢，手一挥一道金光在木木枫的身上缠绕了许久，才慢慢散去。“这关于森林的祝福，就当是我替艾儿给你的奖励吧！你也该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了。”木木枫闻言看了我一眼，系统提示“木木枫加你为好友”，我冲他一笑，点了同意。然后他便对灵清说“可以了”，一阵白色的光环闪过，这周围就只剩下了我和灵清。
“你的实力还不足以脱离灵清山村，正好替我报个信给他们的家人。”灵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上相拥的石雕，微微叹气：“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吧！让他们，就这样过下去。”也许，能这样相拥到天荒地老，未尝不是他们的选择呢！
我点点头。系统提示接受“回村禀报”的任务，提示是找铁匠段伯说明段仲凡与余艾儿的现状。原来，段伯竟然是仲凡的父亲，我惴惴地想着。因为增加了两点体质，使得我心里好象安全系数高了不少，而其实，我仍是不能经得起怪物轻轻一击。躲躲闪闪过了两天，终于磨回了村庄。
找到段伯，他仍在忙碌地打铁。我将任务物品交完后，没趁他说话就将仲凡和艾儿的事情说与他听。原本正在打铁的段伯渐渐停下了手中的活，一手按着模子一手拿着铁锤，就那样呆楞地看着灶火。直到我说到仲凡与艾儿化为石雕之时，他脸上幽深的沟壑被火炉照出跳跃的亮影，苍老而无神的眼睛里变得异样有神。
“段伯，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不是吗？”我摩挲着他送我的匕首，轻轻地道。整个屋子，没了他的打铁声，显得空寂不已。段伯要比凤凰痛苦多了吧！至少产生这样结局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在他身上。余下的人生，或许他就这样一直带着内疚走下去。也或许，他一直就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内疚。
他闭了眼睛，任凭两行清泪滚滚而下。“苦了他们了。可……这都是他们的命数啊！”声音苍老而凄凉，空气里有着浓浓的悲哀。
我静静地看着他，我不会妄想去改变什么，仲凡与艾儿的死固然可惜，但如果是剧本这样安排，必然是有他们的道理。更何况，我宁愿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离开人世，也不愿意看见他们活着遥相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