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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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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自然。”邵天冲毫不犹豫地答。

“听凌老爷之言,去了姑苏只怕并无结果。”

“那也必然要去。”

“既已决定,那就去罢。打算何日动身?”

“越早越好。”邵天冲脱口而出。随即想到未免太显性急,微有不安地看看公孙正,见他并无反对之意,遂道:“我对自己七岁前记忆一直苦苦思索,却总也想不起来,枉活二十年,连亲生父母都不知是谁,是以急于……”

公孙正打断他道:“此乃人之常情,理应如此。你还需要什么,我替你打点。”

邵天冲忙摇头道:“不需要了。”

公孙二娘一跃而起,说道:“我要跟着天冲哥哥去。”

公孙正瞧着她摇头叹道:“真是女生外向,更何况你还非我所生,去罢去罢。你与你这傻哥哥从不分离,想必也留你不住。”

公孙二娘脸上泛红,撒娇道:“师父!人家只是跟天冲哥哥去查他身世,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姑苏离此亦不远,最多几个月半年便能回转了。再说人家在慕仁山庄闷了这许多年,都快要变傻了,你可不想你徒弟变傻吧?”

“死丫头,诸多借口。”

正文  第二章  幽情暗生

不日,邵天冲和公孙二娘便即动身去姑苏。他们自幼流浪惯了,此去姑苏,对他们而言亦算不得远行。二人均是年少不知烦忧,邵天冲虽略有心事,但有公孙二娘陪在身侧,她性格活泼好事,好动多嘴,倒也让邵天冲渐渐冲淡心事。

这日已近姑苏地界,二人在大路旁一个茶棚坐下歇息,邵天冲正咬了一口包子,却见邻桌一男一女吵将起来,那女的拍案而起,将桌上热茶拍得腾地跳起,茶水四溅,弄得邵天冲湿了半身。冬日里热茶浸入衣服,虽然已不烫,但转瞬便冷了。邵天冲倒还不觉怎地,公孙二娘却按捺不住,起身骂道:“喂,那婆娘,你和你家汉子吵架也不用牵连旁人,怎么弄湿我大哥的衣服!这大冷天的,不是故意寻人开心么?”

那女子转身面向他们,双手叉腰,瞪视着公孙二娘道:“老娘喜欢弄湿他衣服便又怎地?谁叫他坐得离老娘这般近。”那女子一身青衫劲装,一张素净的脸,眉淡肤白,虽然已非年轻,却还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说话却十分蛮横无理,令人恼火。

接着那男子竟然也道:“说是就是,铁娘子喜欢弄湿谁的衣服便弄湿谁的衣服,大不了赔你几文钱买件新袄去。”说罢摸出几分碎银掷在邵天冲面前桌上,那银子掷下无声,也不弹跳,竟是没入桌面,存心是在难为邵天冲。邵天冲虽一向持重,也不禁皱眉,暗想:“这件事原是他们无理,其实只认个错也便罢了。可是他们非但不认错,还如此乖张,莫非仗着有几分武功存心寻衅欺人?”

公孙二娘见此,更不打话,在桌面一拍,那碎银立时跳起,她纤手一挥间,已将碎银全收入掌心。接着手掌合拢,再摊开掌心,微一冷笑。她掌心银子已被揉成一团,完全变形。

那一男一女登时怔住。

公孙二娘得理更不饶人,见了对方惊讶神情,也不正眼瞧他们,径自道:“这银子原是我们该收的,我就收下了。只是你们有错在先,还理直气壮毫不认错,却是不行。今日你们若不道歉……哼!”

“道你个屁的歉!”那女子显然性子甚急,居然与公孙二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三句不相投,手一挥便是一串暗器激射而来。公孙二娘不知是何暗器,而且首次临敌,不由有几分心慌,但平日毕竟练惯,拔剑一挥,划出半弧,将那串微闪寒光的暗器劈为两半。接着横过剑身回荡,上下翻飞,将劈成两半的暗器又用剑背拍得倒飞回去。那女子似无她这般接暗器的功夫,腾身跃起,暗器均从她脚下而过。但那茶棚矮小,怎经得她如此跳跃,棚子顶上给她顶出一个大洞,草料泥灰簌簌下落,弄得那女子一身一脸均是泥灰。她这一下闪避得显然狼狈,与公孙二娘相较起来竟是落了下风。

而公孙二娘与邵天冲见棚顶落灰,均及时跃出茶棚,衣衫上未沾灰尘。那男子却在茶棚下不闪不避,伸出双手似欲接住那女子。那女子并不领情,下坠时脚尖在他肩上一点,斜跃开去,落下后一边拍打身上灰土一边骂道:“谁要你假惺惺装好人,若不你惹老娘生气,老娘如何会给一个后生小辈欺侮?”那男子颇为尴尬,也不再与她拌嘴,上前作势想要替她拈掉肩背上所沾枯草,却被那女子一手推开,并怒气冲冲地道:“滚开滚开,你的脏手别碰我!”那男子有些无所适从,挠了挠耳朵,一脸茫然。

邵天冲和公孙二娘正自看得有几分好笑之时,却见那茶棚顶摇摇欲坠,竟似要全塌下来。邵天冲吃了一惊,叫道:“小心!棚顶要塌!”冲上去一把拉住那男子往外一拽。那女子反应也甚机敏,闪身跳出茶棚。那茶棚顶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瞬轰然塌下,只听得茶老板在茶寮内叫苦不迭,哭着说自己损失惨重。

四人站在空地上面面相觑,尴尬之余又有几分好笑。原本不为什么大事便起争吵,结果弄得茶棚倒塌,倒害了茶老板。那老板每日摆些清茶淡水,包子糕点维生,所得微薄,今日撞上他们四个煞星,又是身怀武功之人,自不敢向他们索赔,只是哭丧着脸自茶寮内钻出,看着倒塌的茶棚掉眼泪。

邵天冲颇为过意不去,摸出一锭银子,上前递给老板,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权当赔偿,请勿见怪。”那老板有些惊恐地瑟缩着,不敢伸手去接。邵天冲将银锭放入他手中,微笑转身。那老板叫道:“不用这么多的,值不了几个钱。”邵天冲摇手道:“算了,你在路边摆摊,方便路人,只赚些微薄之利,我们怎能害你吃亏?你将茶寮修葺得好些吧,免得再被人撞穿顶棚。”说罢忍不住发笑。

那一男一女见邵天冲替他们赔偿了茶水钱,不由得赧然。那男子讷讷道:“这事原是我们不对……这个……那个……如何能让兄弟替我们赔偿?”

那女子亦道:“真是对不起了小兄弟,原是我不对在先,无礼在后,怎能让你破费。”说罢掏出银钱想要塞给邵天冲。

邵天冲推开她手,微笑道:“也不值几个钱,勿需多礼。但这一闹,倒显得这位大哥待你之诚。你们两夫妇不再拌嘴那才是好。”

那女子面上一红,啐了一声,道:“小兄弟你别胡说八道了,他不是我老公,我家那口子早死了十多年了。先前这位妹子若不是乱说……说他是我汉子,我也不会着恼,向你们乱发脾气。”

邵天冲和公孙二娘大愕,相视一眼,均是面红过耳,心想原来自己是搞错了,将人家一个寡妇与一个不相干的男子联系成一对,难怪人家生气。

那男子仍是挠着耳朵,呵呵笑道:“不知者不罪。我们都自关外来,一来久慕江南风光,二来看望旧友,于是结伴同行。我叫胡昌平,这位是铁娘子,我与她是多年好友,原将她当作男子,也不曾见外。”他对于二人错认他们为夫妇之事似乎并不生气,反倒有几分沾沾自喜。

铁娘子骂道:“去你的,谁与你不曾见外了。老娘是寡妇,你别害老娘丢了十多年守寡的清誉。”她自年轻之时便丧夫,加之容貌甚为姣美,追逐者亦不乏。但她性子刚烈,与男子无异,虽与胡昌平同行,却向来以礼自持,便在言语间也容不得有人侮辱。

邵天冲和公孙二娘微觉好笑,心中均想:“你们既然想要避嫌,便不该男女同行。既然孤男寡女结伴同道,那便不能怪别人误会。”

胡昌平给铁娘子骂了一下,有几分讪讪,道:“小兄弟和这位妹子去哪里?瞧你们方向,莫非也是去姑苏?”

邵天冲答道:“正是,我们去姑苏有些儿事。”

“那我们不如结伴同行,一来有人聊天也不闷,二来我们对江南一带人生地不熟,摸不着方向。”

“可是二位要去姑苏哪里?未必便与我们同向。”

“我们去哪里都同向,我们要办的事已完毕,就只逗留在中原到处游玩而已,小兄弟去哪里都可以同行。”

邵天冲微笑道:“那敢情好。”

“对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和妹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邵,名天冲。我妹子复姓公孙,小名二娘。”

“咦,原来你们也不是亲兄妹。”铁娘子倒似找到同路人似的,倍感高兴。多半是她觉得自己和胡昌平结伴的处境略有尴尬,见邵天冲和公孙二娘也非兄妹或夫妻同行,便将自己的尴尬洗脱了许多。

“铁姐姐……”

公孙二娘唤了一声,铁娘子打断道:“我本不姓铁,铁是我夫家姓,因此江湖同道称我一声铁娘子。我娘家姓尤。”

“原来是尤姐姐。”公孙二娘道,“这一路有你们一起同行,倒也热闹。只是你们两不可再吵架,更不能再顶烂人家茶棚,不然我们兜里银钱可不够赔偿。”说罢哈哈一笑。

“哈哈,这顶烂人家茶棚之事,我们也甚少为之……不过吵架么……那可说不准,若不是他来惹我生气,我如何会与他争吵?”铁娘子白了胡昌平一眼,素白的脸上微微泛红。

胡昌平嘻嘻笑道:“不吵架这关山万里的,一路行来岂不闷死?三日不与铁娘子吵架,我便睡不着觉。”

铁娘子啐了一声,骂道:“老娘不与你吵架却很睡得着觉,你给老娘死得远远的就好了。”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邵天冲与公孙二娘忙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