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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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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邵天冲看着心疼,扶着她的肩柔声低语:“怎么了?到底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帮家伙出言不逊?我去骂他们。”

凌叶子摇摇头。邵天冲心中更为纳闷,问道:“究竟为何?这里并无他人,你直言告诉我便是。”凌叶子呜咽了一阵,抬起泪痕满面的脸,抽抽噎噎道:“我本是想劝慰公孙姐姐来着,谁知她非但不领情,反而视我若敌一般。不理不睬也就罢了,还用被子蒙上头,显然是不愿听我说话。可是我自问并无得罪她之处,究竟何处招惹了她,我也不知,为何她要这般讨厌我?”

邵天冲见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心中十分怜惜,伸手替她拭去脸上泪水,叹道:“她的脾气原本不好,绝非针对你而生气。这几日她一直郁郁寡欢,要不然便是暴躁易怒,我也不知是谁得罪了她。你不必多虑,过几日她自然就好了,你性情温柔,待人和善,又怎么可能开罪她,不可再胡思乱想,平白地让自己难过。”

凌叶子睁大眼看着他,问道:“是真的么?”她眼中泪水未干,仍在眼眶中转动,却已不再往下流。其实她听得邵天冲几句柔声宽慰之言,心中便已舒适了一大段,至于公孙二娘究竟是否生她气之事,已然并不重要。邵天冲微微一笑:“我怎会骗你?乖,擦干泪水,哭得像花猫一样便不美丽了。”凌叶子扑哧一笑,笑靥犹如百花齐放般灿烂,直看得邵天冲心旖神荡。

次日,众人结了客栈的账,继续前行,不多久,已踏入姑苏的繁华地界。在邵天冲的想象之中,梅林巷当是一个梅花环绕之处,可是在他们沿途所经之处,并无大片梅林。

邵天冲等人四处打听寻找。这日来到一处小镇,镇上拱桥甚众,桥下流水清清,住着诸多水上人家。一打听之下,并无人听过姑苏梅林巷这个地方。八人在镇上盘桓了半日,始终一无所获,均是大失所望,颇为泄气,打算吃完午饭便即离开小镇,继续寻找。          邵天冲心情不佳,胡乱填饱肚子便招呼众人离开。凌叶子提议走水路离开,一来他们并无急事,二来可以顺路欣赏水乡美景。她虽是苏州人,但出身豪富,还从未坐过这般小小的乌篷船,从来出入有人护送,行水路也都有宽大豪华的画舫,因此对这种乌篷船上的风情格外好奇。

邵天冲听她要求,自然无所不允,便雇了两条小乌篷船送他们离开。他与凌叶子,铁娘子,胡昌平同船,公孙二娘与裘好,东方明,张裕同船。一路上凌叶子坐在船舷边,伸手戏水,不断地用水泼他们,这艘船上便笑声连连。邵天冲听着船娘唱起水乡小调,柔软温润,水上的风吹得人心旷神怡,船边碧波荡漾,身边佳人如玉,胸中所有烦闷抛诸脑后,一时间不知天上人间,竟险些连来姑苏寻亲的目的也丢之忘之。

而公孙二娘所在的船上,裘好与东方明,张裕叽叽喳喳地说笑,没几句不知怎地话不投机,互不相让地争吵起来。公孙二娘心烦不已,眼前水清莲白,荷叶田田,均不在她眼中。她心中早已塞满自怜自伤之意,听得聒噪吵耳的争论,只觉得烦闷不已,一头钻进船篷,独自缩在角落双手捂住了耳朵。

姑苏的水路九曲十八弯,水中莲叶碧色接天,湖光山色令人醉倒。邵天冲叹道:“难怪苏州自古出美人,这山温水软的,生在这里的人自然钟灵毓秀,令人倾倒。”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响,但仍随风送到公孙二娘耳中,她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紧紧捂住耳朵,心里却不停地大叫:“你眼中钟灵毓秀的只不过是凌叶子而已,这些个情话应该留着只有你们二人时再说,为何还要说给别人听?真是不害臊!”但无论她心中如何狂喊,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是一股哀怨情伤在自己心里激荡,令她有一种想要发狂的感觉。

只听得凌叶子道:“我自幼在苏州城内长大,却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梅林巷,邵大哥,你记得的可当真是梅林巷?”邵天冲肯定地道:“一定是姑苏梅林巷,我感觉那记载定是与我身世有关。”      那撑船的艄公听得此言,回过头来,问道:“什么梅林巷?”

邵天冲答道:“这几日我们盘桓苏州,一直想要打听一个叫梅林巷的地方,却总是无人知晓。”那艄公胡子头发都有些斑白,看上去年纪已然不小。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梅林巷?二十年前我倒似乎听过这个地方哩!那巷子原不叫梅林巷,后因遍种梅花而得名,那片地是属于当时的一家名门望族的,好像是姓什么来着?”

邵天冲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跳了起来,大声道:“姓邵,是不是?那户人家是不是嫁邵?”

那艄公“啊”了一声道:“是的是的,的确是姓邵,可惜啊,十余年前一把火,将邵家和那片梅林烧得精光,现今那边只剩一片废墟,也没人去理会,听说邵家的人都死得一干二净了呢……”边说边摇头叹息,继续摇着他的橹。

邵天冲心中原是又惊又喜,听到后一句话,心便又往下沉。他对当年的事原本并无记忆,只凭凌韫的话和书中那句记载寻来。在他想象中,原以为找到梅林巷便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的亲人,可是听艄公的话,纵使他找到当年的梅林巷,也不过是焦土一片,何来亲人?他一时间呆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一种被猛然抽空了的感觉。

“邵大哥,邵大哥!”凌叶子担忧地看着邵天冲,轻摇他的身躯。余人也心生不安地看着他。

邵天冲总算回过神来,面色依旧难看,坐在船舷边,沉默着不发一言。

“艄公,麻烦你送我们去那梅林巷,就算邵家已然不在,也要去瞧一瞧方知。”

“好嘞。”艄公应了一声,“还有五九水路就到了,多半要半日时光。”

眼前满目疮痍,焦土无边,可见原来邵家在当地确是一户大家族。整个梅林巷旧址占地广阔,四下里并无居民。邵天冲等人走在这片曾烧焦的灰土上,看着尚存的残垣断瓦,均是心情压抑,默然无语。

邵天冲一语不发,心中如一块巨石缓缓压下,愈压愈重。一种难言的抑郁之情如同山雨欲来般的令人透不过气,沉沉郁郁地积压在他心头。

诸人分头来到周边住户人家打听,离邵家废墟最近的一户人家尚有一里之遥,一一探听之下,均是一无所获。希望越来越渺茫,邵天冲面色如铁,众人均沉寂无语,缓步来到最后一户农人家中,敲响柴扉。

半晌无动静。

邵天冲等人正欲离去时,残破的门板终于吱呀一声打开,光线昏暗的屋内,探出一个斑白头发的脑袋,睁着一双浑浊的双眼,是个看来随时可能断气的老人。那老人一手扶着柴门,一手捂着胸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眼光已发出了疑问。

邵天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敢问老丈,可知二十年前的梅林巷邵家?”

那老人凝视他,双目无光,过了片刻,慢吞吞答:“死了,死光了,烧成灰了。”

这答案与先前探问的几户人家回答无异,邵天冲黯然无语。

“不过,每年清明和六月初八这天黄昏,总有两人会带着香烛纸灰来那片荒地祭拜。是两个穿白衣的女人。”

邵天冲眼前一亮,心中激动难言,一把扶住那老人双肩,连声问道:“那两个女子是谁?可是邵家的人?”

“我原当是鬼,后有一日终于大着胆子近前去看,远远看着年纪长些的那个,仿佛是早年邵家的丫鬟,年纪轻的是个小姑娘,倒不认识。”那老人答话甚慢,重重喘了一阵,邵天冲恨不得要替他喘上几口气,好让他早些回话。

“邵家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也不知是招惹了何人,我不想惹事上身,也未曾上前多问。”那老人说着,慢慢转身回屋。

邵天冲听他边喘边停息地说了这几句,便如等了数年般漫长,岂肯不问个清楚?他踏上一步,抵住房门,急切道:“老丈,麻烦你说清楚些,那两个女子可真是邵家的人?她们住哪里?何时会再来?”

“清明已过,六月初八未到,到了时日,她们应该会来。”那老人回身将邵天冲往门外推。眉心蜷成一团,重重地喘息着,一手抹了一下脸,似想抹掉一脸的疲倦。

邵天冲被他推得退了几步,却不能回力去推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得退到门外。那老人边掩门边喃喃道:“我就晓得这么多,别再烦我了。”柴扉虚掩,复又平静,邵天冲听得门栓落下之声,心内难明喜忧。

“邵大哥,你不必难过,这老人说的倘若不假,六月初八转眼便到,我们便可见到那两个女子,到时一问便知。”凌叶子轻扯邵天冲的衣袖,安慰道。

邵天冲勉强一笑,转身折返。众人在邵家废墟上又站了一阵,均出言安慰邵天冲。邵天冲想到六月初八只剩二十余天,总算还有一线希望可得知自己身世,心中稍稍宽慰。

凌叶子见他脸色微霁,心下欢喜,微笑道:“此处离我家亦不远,不如齐去我家中等候,近六月初八时再来,也胜过在此苦候。”初时众人均推辞不去,尤其公孙二娘极力反对,但在凌叶子盛情之下,众人终于答应先去她家中稍息。公孙二娘见邵天冲欣然,众人也都不再反对,只得跟在最后,慢慢走着。边走边痴痴想:“他去拜见他未来岳丈、丈母娘,我却去做什么?”想到凌蓓子骄人的神情,她心下愈烦,脚步更慢。

不管公孙二娘的步履多缓慢,半日之后,终于到了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