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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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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她四顾一下,发现自己已来到城效,记得出客栈后似乎是一直朝西狂奔,虽不知奔跑了多久,但已至城西效外,说不定已近许书音所说的折柳居。她扶着树站起身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环境,一路并无人烟,十分荒芜,在城内时也未曾问路,自然无法得知那个折柳居会在何处。

公孙二娘呆立片刻,沿着路向西继续走去,天色已渐渐黑下来,她正自茫然间,看见一对年老夫妻挑着担子从对面走来。她走上前问道:“两位老人家,请问这可是城西?”

那老妪笑道:“姑娘,你不识方向么?这里正是城西了,只是再向西去人烟稀少,姑娘孤身一人,却去哪投宿?”

公孙二娘道:“我是去城西折柳居找人,请问老人家可知折柳居是什么地方?”

那老妪呵呵笑道:“姑娘还真问对人了,那折柳居是个十分荒僻之处,原已废弃,无人居住,我们有时从此路经过才会知道。你一直向西去,不多会便能看见大道上有条叉道,那小道便是通向折柳居的。”

公孙二娘一喜,没料到如此容易便能找到折柳居,谢过那对老夫妻,便继续西行。走不多久,天色已渐昏暗,见路边有一条羊肠小道,便顺着小道走下去。小道尽头,一个小小院落,几间瓦舍依稀便在眼前。她快步上前,见那门楣上正写着三个字,至于是三个什么字,莫说此刻天黑无法看清,就算是大白天看得十分清楚,她也绝不会认得。但既然是三个字,又与老妪说的相符,多半便是折柳居了。她用力拍门,大声叫道:“秋渐浓,你给我滚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正是魏棋风。他惊讶的睁大眼道:“公孙姑娘?你来做什么?邵天冲呢?”

公孙二娘冷冷道:“你的主子呢?我要见他。”

魏棋风回头看看,压低声音道:“姑娘别闹了,我和书音上次很承你之情,不想看你有什么闪失,你还是快回去让邵天冲来吧,虽然他屡次与我家公子作对,我家公子也未必会对他怎样,有我和书音在,我们定会劝公子不要难为邵天冲。”

公孙二娘缓缓摇头:“多谢你,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你家公子和凌姑娘,若我不能带走凌姑娘,就将命送在这里。”

魏棋风见她意态决绝,急道:“你……你何苦如此固执?”

只听得宋琴和在门内问道:“有人在外面么?棋风你在跟什么人说话?”

魏棋风回头应道:“没事,没事。”便想将院门关起,谁知宋琴和却从院内缓步走了出来。魏棋风看见他直走过来,便知难以遮掩,只得低头不语。

宋琴和看见公孙二娘,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淡淡道:“棋风,你怎么不请公孙姑娘进来坐坐?”他作了个请进的手势,姿态恭谨却无恭顺之色,他为人一向深沉内敛,一时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公孙二娘来之前便有心理准备,并无畏惧之意,凛然地走了进去。那院落一眼看尽,只见院内一条窄窄走廊,许书音和岑画意立于廊沿之下,见到公孙二娘,均是一怔。宋琴和走到她们之间一间亮着灯的屋门口,低首垂手道:“公子,公孙姑娘来了,邵公子却没来。”

屋内人“噫”了一声,道:“她来了?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听声音正是秋渐浓。

许书音朝公孙二娘看了一眼,却不敢多言语。她与岑画意让开一边,让公孙二娘走过。公孙二娘向她们之间走去,伸手推开屋门,刚刚走进去,便听得身后关门之声。她也不理会,径向前看去。屋内一张圆桌,桌边四只锦墩,秋渐浓正坐在桌边,手握着一本书,就着桌上油灯看书。靠屋角的长塌之上,躺着凌叶子,一动不动,看情形已被封穴道,双眼焦切地看着公孙二娘,却不能言语。秋渐浓身后一道软帘,隔开他身后的半间屋,看样子帘后多半是床。

公孙二娘走到桌前,毫不客气地坐下,双眼瞪视着秋渐浓。秋渐浓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公孙二娘冷冷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而来?”

秋渐浓道:“你若想换这位凌姑娘走,只怕不易。”

公孙二娘道:“你除了会抓一个受伤的女子作人质,还会不会别的伎俩?”

秋渐浓道:“不会!”公孙二娘没料到他答得如此简单而干脆,不由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想要骂他一顿,但满腹骂人的词语却在嘴边停留,自知骂他非但无用,反而会激怒于他。此人喜怒难以揣测,下手极端狠辣,自己虽然不怕,却不敢连累凌叶子。

她忍住气,问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凌姑娘?”

秋渐浓看了看凌叶子,微笑道:“如果邵天冲为了她不怕死,拿自己性命来换,或者可以。不过邵天冲既然如此怕死,竟然派你一个女流之辈来,那我便不想放她走了。这般一个大美人落在我手里,倒也不比杀了邵天冲亏,邵天冲来与不来,都无关紧要了。”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对凌叶子十分不怀好意。

公孙二娘吸了一口凉气,霍然立起,道:“秋渐浓,我天冲哥哥虽有得罪之处,但却与凌姑娘无关。大丈夫行事应光明磊落,若你要找应该直接找他,何以苦苦为难一个受伤的姑娘?她并无还手之力,被你们擒来,也不见得对你们有何用,将来江湖中人谈论起来,不免耻笑你只会以弱女子来要挟他人。尤其这女子还是受了伤的,你面子上也不见得好看。”

秋渐浓笑道:“我要面子上好看做什么?我秋渐浓在江湖中的名声已经十分难听,再难听一点又何妨?我喜欢如何行事是我的自由,别人如何议论是他们的自由,你莫以为激我几句就能让我放了这位凌姑娘。至于与我作对之人,我总会慢慢找他清算。倒是你孤身前来,就不怕死得十分难看?”

公孙二娘见他丝毫不动怒,而且听口气是绝不会放过凌叶子,不由得为之一窒,口气缓和下来:“我死得有多难看并不重要,倘若我死可以让你放过凌姑娘,我情愿一死。”

秋渐浓上下端详她一番,面上带着几分好奇之色,问道:“这位凌姑娘可是你眼中钉,肉中刺,你竟然愿意为她而死?”

公孙二娘道:“凌姑娘是我朋友,怎会是我眼中钉肉中刺?为朋友而死,那也是理应之事。”

秋渐浓呵呵一笑,并不再问,站起身,缓缓向凌叶子走去。凌叶子受制,全身不能动弹,亦不能言语,眼见他一步步走进,心中不由得惊恐无已,大瞪着一双明眸,看着秋渐浓,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见秋渐浓微微弯下腰,在她脸上轻轻摸了一下,凌叶子登时满面通红,恨不得立时死去。一时间她心中惊恐越来越甚,渐想到这个淫贼将会对自己做什么。

公孙二娘喝道:“你这……你想干什么?别碰凌姑娘!”她的剑掉在客栈之中未曾带出,已无武器,伸指向秋渐浓背后点去。秋渐浓纹丝不动,直至她的手指触及他的衣衫,才反手扣住她的脉门。不知为何,他的出手也不见得极快,可是公孙二娘就是闪避不开,顿时整条手臂麻木。

秋渐浓转过身来,松开手,问道:“你可有什么理由能让我放了她?”

公孙二娘自知远非他敌手,怔怔看着他,半晌道:“我若不能带凌姑娘走,我就死在这里,也算对得起自己。”在她心中,想的却是:“我为救凌姑娘而死,说不定天冲哥哥将来偶尔会想起我。”

秋渐浓摇摇头道:“傻瓜,你就算死了,也一样救不了凌姑娘,我想将她怎样,你便更不能阻止。”公孙二娘呆了一下,突然之间觉得此生从来未曾如此无助,在这个人面前,她毫无任何还价余地,无论动手动口,似乎都只是遇到一堵滴水不漏的墙,丝毫无计可施。她原本也是个机伶的人,可是在秋渐浓面前,一切都无用武之地。

秋渐浓见她呆呆不语,又道:“你天冲哥哥既然不要这位凌姑娘了,那我便留下她算了,你回去转告你天冲哥哥便是。”

公孙二娘惊道:“不要!不是天冲哥哥不要她,他只是不知道她在这里,我没有告诉他。”

秋渐浓道:“你为何不告诉他?难道你以为你一人至此便能救凌姑娘?”

公孙二娘摇摇头:“我只是想,不管我告诉不告诉他,凌姑娘的处境都未必改变,可是我若告诉了他,无疑是叫他来送死,所以我宁可自己来。”

秋渐浓道:“你说的不错,倘若是邵天冲来了,多半便是死,不过我今日心情不错,饶了他也未定。”

公孙二娘道:“你要杀他也容易,为何偏要抓凌姑娘来?凌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若是正大光明去找天冲哥哥,我也无话可说。那样你至少不失光明磊落,可是你抓了凌姑娘,用以要挟我天冲哥哥,此等行径却未免让人瞧不起。”

秋渐浓道:“你是否瞧得起我并不重要,我是否是光明磊落之人也用不着你来说。但抓这位凌姑娘的主意却不是我出的,是我手下那帮不争气的家伙,找不到邵天冲才抓到这位凌姑娘。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来了想走便不容易了。你知道姓秋的看见美貌女子,难免要多看几眼。多看几眼,就难免要出事。”

公孙二娘听他的口气,不由得心惊胆战。再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平静,猜不透他心里究竟想怎样,一时间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凌叶子心中如公孙二娘一般,只是比公孙二娘更多分恐惧,眼见秋渐浓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便如有形之质轻轻划过她的身躯,不由自主激伶伶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