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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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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月饼也只吃过豆沙、芝麻这些素的,从不知道还有咸月饼。柳家姐妹手艺真是好,几时我也去学学。”说着再咬了一片糯米藕。

秋渐浓道:“这些是我做的,她们做菜的手艺也是我教的。”一言未毕,公孙二娘口中的莲藕险些吐了出来,另一半哽在喉头,忙吞了一口酒方才咽下。她歇了口气,意殊不信,怀疑地瞧着秋渐浓。

秋渐浓微笑道:“这么看我做什么?小时候我娘替人浣纱洗衣,做刺绣女红,没空做饭菜,都是她教我做。后来进了师门,师父长年吃的斋菜,也都是我做的。”

“你娘怎地什么都会?绣工那么巧,做菜也做得好。”

“那是因为你懒,什么都不学。”

公孙二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斟了一杯饮下去。秋渐浓取出一只杯,道:“你一个人饮酒不无聊么?我陪你喝。”

“你也喜欢喝酒?我道你只喜欢喝茶。”

“平日我是滴酒不沾的,不过今儿个例外。”他端起杯一饮而尽。

“你也跟我天冲哥哥一样,觉得酒是穿肠毒药?那你还喝干么?”

秋渐浓不答,又斟了一杯,方道:“今晚我也想知道醉的滋味。”

公孙二娘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由有几分担忧,说道:“你平日里滴酒不沾,还这般喝法,很容易醉的。”

“那便瞧瞧谁先醉再说。”

公孙二娘给他一激,道:“我若是连你也比不过,岂非无用得很?只不过这酒太少,一坛酒怎么也喝不醉的,况这桂花酒是甜酒,酒性淡。”

“你等我。”秋渐浓转身离去。不多会宋琴和与他一起抱了几坛酒来,只是宋琴和满面诧异之色,放下酒坛不解地转身而去。走得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两眼方才离开。

一时更深露重,巨石边搁置了几只空酒坛,公孙二娘酒意已有七八分,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起来:“你怎么还不倒,真是奇怪。”

秋渐浓道:“至少也要先看你倒下。”他吐字虽尚清晰,但眼神中似也醉意朦胧,凝视公孙二娘玉一般的面颊上泛起一层淡淡胭脂色,心中骤然间火一般燃烧起来,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公孙二娘酒醉中不解其意,朝他笑了一下,笑靥如韶光明媚,眼波轻翦,盈盈销魂间却令他断肠。正自觉得内心痛苦煎熬,却听她无意识地问道:“你从小到大都是滴酒不沾么?怎么酒量还这般好?”

秋渐浓凝视她良久,语音凝涩:“我成亲的时候喝过合卺酒,踏入江湖后仇家众多,便没再沾过酒。”

“合卺酒?”公孙二娘酒意醒了一二分,奇道:“你成过亲么?你老婆呢?怎地从不听你提起她?”秋渐浓不答,握着她的手渐渐由炽热转为冰冻,带着秋夜寒凉之气。一阵酒气上涌,公孙二娘也没再细问,含糊又扯了几句话,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五更天明,宋琴和方提剑转到山后,竟见有人比他先至,不由一怔。再看却是秋渐浓倚着潭边巨石而坐,双手环抱着公孙二娘。她头枕在秋渐浓肩上,身上披着白色长衫,兀自酒醉未醒。宋琴和呆立良久,悄然转身离去。走到半道,不意余人也早醒转,均向瀑布走去。宋琴和拦在路中,摇头道:“先回去吧。”

“怎么了?”魏棋风问。

“别多问,回去。”

“怎么不能问,总该说个理由罢?”岑画意道。

“没事。”

岑画意狐疑地看他几眼,道:“瞧你神色明明有事,让开。”推开他径向前走去。宋琴和叹口气摇了摇头,知她转眼必返。

果然,她不久便奔了回来,煞白着小脸,眼神异样地瞪了宋琴和一眼。宋琴和苦笑道:“是你非去看不可,我早叫你回转。”

岑画意咬着红唇,眼神针尖般刺人。许书音笑道:“什么事让画意这么生气?我也去瞧瞧。”

岑画意恨恨道:“一对——”她似是想不到什么恰当的形容词,但又不敢说不敬之辞。许书音见她神色有异,向宋琴和望去。宋琴和耸一下肩,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转身走了回去。

公孙二娘宿醉方醒,觉得清寒袭人,低头一看,身上披着秋渐浓的外衣,一惊坐起。她看着秋渐浓好端端地坐着,讶道:“你一夜未睡?”

“嗯。”他应了一声。  她面上顿红,想到自己竟会给他灌醉,不由慌乱羞赧,低头瞧衣着整齐,心神稍宁,说道:“你骗我,你竟然没醉,还说你不会喝酒。”

“我只说我从不沾酒,没说过我喝醉。”秋渐浓接过她手上外衣穿上。

公孙二娘为解尴尬,随口道:“今天学什么?”

“早上识字,正午学琴,下午练剑。要是你晚上也闲着无事,就去跟柳家姐妹学做菜。”

公孙二娘一窒,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道:“你当是我什么,学这么多,哪一样能学得好?”

“你想成名成家?”

“不想啊。”

“那就是了,既非求大成,兴之所致才学,有什么不可以?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可是一样都学不好嘛。难道你以前也是这么一天学四五样东西?”

“我学的比你多。”他答。

公孙二娘奇道:“你的脑袋瓜子当真与旁人不同,也不见得特别,怎么能学那么多东西?”

秋渐浓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说道:“等你知道用心去学的时候,不管学什么都能一学就会。”

公孙二娘摸摸头,喃喃道:“用心?你像在打禅机。”

“我师父就是和尚。”

“我怎么记得昨晚你好像提及你师父有女儿?”公孙二娘朦胧间想起昨晚沉睡前的对话似曾提及这些。

“是啊,师父的女儿是我大师姐,她和师父对我都很好。”

“和尚能有女儿么?”

“当然能。”

公孙二娘觉得有几分好笑,道:“那岂不是尼姑也能有女儿?”

“我觉得没什么不能。”

“喂,你师姐很喜欢你么?”

秋渐浓看她一眼:“我入师门时,师姐膝下无子,当我是亲生儿子一般。”

“什么?那她多大了?”

“跟我娘差不多年纪。你的话真多,昨晚上还没问够?”

“……”

正文  第十一章  渡天一剑

凌叶子自小舟上岸后,独自策马返回开封。一路上心中千头万绪,思忖着如何向邵天冲交代。正心神不宁之际,听得道上有人说道:“咦,这小妞不是姑苏凌家的么?”凌叶子猛一惊,回过神来,心中惊讶难言:“在这种地方也有人识得我?”抬眼看去,三骑马正在远处缓缓行来,左首一人是当日在醉花阴被玉生香救走的陈吉庆;当中是个中年文士,眉目娟好得近于女子,看上去有种极端诡异的感觉;右首是个年轻汉子,五官端正,但那双眼睛在扫视他人的时候总觉得含着几分莫名的杀气。

凌叶子倒不太记得陈吉庆,只是在他一叫之后方才想起。陈吉庆指着她道:“二位爷,那小妞是凌韫的女儿。”

那年轻汉子眯起一双眼,笑道:“原来是个小美人儿。”笑声中邪气透骨,令凌叶子不由自主的生起栗栗之意。

不过那年轻汉子的声音尚不如那中年文士的声音令人肌肤起栗,那人道:“这丫头是有用的,你可不能乱来,用完怎么处置倒是随便你。”他的声音有几分阴阳怪气,有点近似太监,但更为尖锐,一开口便如光洁的卵石互相摩擦产生的那种刺耳之声。听了他的语声,凌叶子恨不得立即用双手捂住耳朵。

那三人缓缓地策马过来,将来路拦截。凌叶子心中越来越怵,头皮发麻,眼见那三骑虽缓慢,却越来越近。一时险中求生,她咬了咬牙,忽拔出柳叶刀,在坐下马臀上刺了一刀。她骑的那马是宋琴和自马车上解下来的,也就是原先宋琴和所骑的那匹红色骏马,那马端的是神骏非凡,受痛后人立而起,嘶叫一声,陡然间撒蹄飞奔起来,宛如追月踏月一般。那三人一时猝不及防,吃了一惊,但见那马疾如雷电,狂奔到三人面前,也不停步,径如飞一般自三人头顶越过。这一着那三人始料不及,待策马追赶时,只见烟尘滚滚,一个红影渐去渐远。

陈吉庆惊叫:“怎么办?”

“追。”年轻汉子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她的马被刺伤,纵然神骏,已不能及远,渐渐总能追上。”

那红马一路狂奔,凌叶子紧紧抱着马脖子,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奔了不知多远,方敢回头张望一眼,见那三人早已不见人影,这才喘口气,渐渐定下神来。那马奔跑久了,血流得甚多,也渐渐神疲力尽,缓了下来。凌叶子策马停在道旁,下马看一下伤势,不由得心疼,撕下衣襟帮那马裹住刀伤,歉然道:“马儿啊,真是对不住了,方才情形实在不得已。”她心怀歉意,牵着那马缓步而行。

渐行至人烟繁多处,凌叶子生恐那三人追至,也不敢多歇,买了些干粮便又上路。此处已是江苏境内,距苏州却是甚远,她所处的仍是云台山脚下。入夜时分,她到得锦屏山下,不敢投宿农家,便捡了处丛林安顿下来,将马拴着,燃起一堆火,就着火堆而坐。夜间山林中夜猫子偶尔啼叫一声,便能将她惊吓一跳。一时也不敢安睡,左右四顾,仍是觉得心中惴惴,不由自主靠近那红马,轻轻摸着马鬃,方觉得稍安心。那马十分疲惫,甩了几下尾巴便不再理睬她。她蜷坐于拴着马的树边,双手抱紧双肩,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