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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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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师父,是他害得我永远坐在轮椅上,不能站立的!”

海逸登时跳了起来,盯着秋渐浓,目光冰冷,喝道:“是不是?”

公孙二娘给他的眼神骇了一跳,急急走上前站在秋渐浓身前道:“海师父,秦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秋渐浓又看了秦觉一眼道:“不错,是我以独门点穴手法封住他双腿穴道,令他永远不能站立的。”众人素知他面冷心狠,曾做过这样的事亦不足为奇,只是未料到这般凑巧,竟在这嵩山上与仇家狭路相逢,令室内气氛僵硬起来。

海逸喝道:“丫头,他便是你说的人么?”

“海师父,我——”

“你现在站过来,从此不要再与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公孙二娘彷徨无策,转头看着秋渐浓,心中叫苦不迭。秋渐浓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冷笑道:“你叫她过去她便过去么?你是她什么人?”

海逸厉声喝道:“丫头,你要是继续与这种人在一起,从此后我们便素不相识,只当我当初瞎眼救了只畜生!”

秦觉苍白着脸道:“二娘,你也听到了,并不是我认错人,也不是我冤枉他,他当日在洛阳官道上无缘无故地封了我腿上穴道,说道让我从此不能再站立,我在这轮椅上坐了五年,整整五年多!全是拜他所赐!”

公孙二娘难过之极,愁肠百结地看着秋渐浓,秋渐浓对她道:“你要是怪我,恨我,就站过去和他们一起。”

“我——”她给逼得急了,眼圈儿就红起来。秋渐浓看着心痛,叹了一声道:“也罢,他们救过你性命,当年的事,算是我不对好了。”

“什么叫算是你不对?觉儿在轮椅上坐了五年,你一句算是你不对就想打发了?”

“那你们要怎样?是不是要我砍断自己的双腿赔给他?”

海逸厉声道:“不错!丫头,你不过来也可以,你叫他自断双腿,我们便作罢。”

“不不……不行的……”公孙二娘连连摇着头。

秦觉痛苦地看着她,问道:“难道我便该死一些,该当一辈子在轮椅上渡过?”

公孙二娘咬着下唇低声道:“秦大哥,我们对不起你……如果你一定要求赔偿,我砍断自己的双腿赔给你好了。”她说的是“我们”,那显是将秋渐浓的罪过也揽到了自己身上。

海逸怒道:“死丫头,早知你为这种人自杀,当初便不该救你!”秦觉却不言语,只是满面痛苦之色看着公孙二娘,抓紧了双腿上的衣衫。

谷涵见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朱童二人却焦急之至,陆易鼎更是痛苦得在床上挪动起来,便插嘴道:“这些都是往事了,能不能且先不谈,如今救人才是当务之急。你这当儿就算砍了他双腿,你徒弟也站不起来,陆掌门还危在旦夕等他相救呢。”

海逸“呸”了一声道:“陆掌门是人,我徒弟便不是人?”

谷涵陪着小心道:“师兄,毕竟还是救人比杀人重要,是不是?师父当年也是这般教诲我们,几十年来,我无敢或忘。”

“你少拿师父来压我,这事我跟他没完。”海逸说着,口气却已软了些,让开了路好让秋渐浓走过。

公孙二娘见他们暂时止了纷争,稍觉安心,对秋渐浓道:“陆掌门现在很痛苦,这当儿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秋渐浓朝陆易鼎看了一眼,走上前去。陆易鼎衣衫湿透,仍在不住扭动,只是强忍着没有呻吟出声。秋渐浓将他扶起来,说道:“我尽力一试罢了,他伤的比二娘当初重得多,我可没什么把握。”

朱童二人连声道:“多谢秋公子,多谢秋公子。”眼见秋渐浓终于答应出手相助,他们欣喜之余,拦在床前,对着海逸师徒虎视眈眈,生恐这师徒二人趁虚而入,以报私仇。

海逸看了他们神情,如何不知他们心事?心里越发地恼火了,向公孙二娘道:“丫头,这事我只着落在你身上,你若还念着我救你的情份,就把那小子的双腿给我砍下来,否则我们从此便是陌路人,我自己也要去砍他双腿。”

公孙二娘知道海逸的脾气,转而向秦觉软语央求道:“秦大哥,若你觉得非有人断一双腿才可解恨,我便将我自己的双腿砍下来,只要你能消气便可。”

秦觉看了她良久,凄然道:“我要你的腿做什么?我也站不起来了。”顿了一顿又道:“我怎么也料不到,你竟然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你是个善恶分明的人,可连我这么孤陋寡闻的人也知道他在江湖中名声素来不佳,你怎么……”

公孙二娘垂头不语。

海逸恶狠狠瞪了秋渐浓片刻,仿佛随时要冲上去将他砍成两断。过了一会,他忽地眼前一亮,握着公孙二娘手臂,将她拉到室外,压低声音道:“不管砍他的腿还是你的腿,觉儿都是站不起来了,我有个折衷的法子,不用砍你们的腿。你要是伺候觉儿一辈子,我就放过他。”

公孙二娘吃惊不已,退了几步道:“海师父,你怎可——”

海逸道:“这个法子不好么?我年纪大了,我死后觉儿的生活怎么办?总得有个人照顾他罢?况且觉儿很喜欢你,只要你陪他一辈子,他一定很开心,就算不能站立也就罢了,你好好想想。”

公孙二娘苦笑了一下,想了一会道:“秦大哥的双腿毕竟是他所累,我伺候秦大哥一辈子也是应该的。”

海逸喜道:“那就好!”

“可是我只能伺候他生活起居,可不……可不能跟他过日子。”

“你是嫌弃觉儿?他原本也是个正常人,可是给那小子害的!”

公孙二娘不停摇头道:“我没有这意思,可是你不明白的……总之不行,你要我怎样赎罪都行,要我死也罢,要我照顾秦大哥也行,就是决不会嫁给他。”

海逸正着恼间,却见秦觉自己推着木轮椅走了出来,依然是苍白面容,面色忧郁地看着公孙二娘道:“师父,你别难为二娘了,这事又不是她的错。”


“可是你——”

“算了师父,是我自己命不好。”秦觉语中淡淡地带着苦涩意味。

“唉,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海逸一挥袖走进屋内。众人见他进屋,也无人有闲暇理睬他,他便自行找了张椅子坐下,苦思七绝摧心掌的疗伤之法。

公孙二娘与秦觉二人相对,均觉难堪。秦觉轻声道:“二娘,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过好了。”

“不,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我砍断双腿也好,伺候你一辈子也好,都不算过份。”

秦觉凝视她良久,问道:“他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你对不住我?在你心中,他比什么都重要是么?”

“——”

秦觉点点头,凄苦地道:“我明白了。其实就算是我当年行走自如的时候,我也无法与他相比。无怪你这么喜欢他,无论样貌、才智、武功,他样样都比我强,不但比我强,比大多数人都要强。”

公孙二娘道:“他并不是世间最好的,甚至可以说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可是他对我是最好的,所以他在我心中便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你明白么?”她低着头慢慢走进屋去。

秦觉看着她背影,心中却在大声地叫:“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屋内陆易鼎已经躺下,安然入睡。经过一番痛苦折磨,他早已筋疲力竭,连吐出一个字也觉殚精竭神般累。公孙二娘是身受过这种痛楚的,自然明白。她上前替秋渐浓擦拭额上的汗,默默无言。

海逸道:“现在可以说我们的事了?”

秋渐浓侧头看着他道:“你说罢。”

海逸道:“很好,要么你自己砍双腿,要么我来动手。”

秋渐浓冷笑一声:“只怕你哪样都做不到。”

海逸也不打话,只看着公孙二娘道:“觉儿性情温弱,他看在你份上可以罢休,你自己良心却也能过得去么?”

公孙二娘哑然。谷涵打个圆场道:“师兄,看在我份上便让这事过去了吧,不如我们尽心将师侄的腿医好才是正经。”

海逸怒道:“医个屁!要是有一丁半点法子,我怎会任由他五年不良于行?你给人断了双腿再来说这话看看。”

谷涵碰了一鼻子灰,以他以往个性亦要出言顶撞,但此次海逸却是他请来替陆易鼎疗伤的,他不得不老实地闭上嘴。法渡方丈开口道:“此事已经过去经年,不如就此化解罢?秋施主已诚心致歉,再追究亦于事无补,不过是冤冤相报而已。”

海逸道:“他几时诚心致歉了?他道歉时意不诚,心不正的样子看都看得出来。”

他一腔怨气,却见无人站在他一边,说道:“好,你们都想帮他说话,且等我打断他的腿也来道歉。”说罢立即动手。他掌上带起劲风,掌力圆柔,与谷涵是一般的路子,但看来武功却比谷涵要高得多。

秋渐浓正疲累之际,见他来势甚急,微一皱眉,拉着公孙二娘向后一退,身下的凳子随着他同时移动,那一掌便落了空。海逸继续催动第二掌,这一掌却被人接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朱奕。两人对了一掌后,朱奕哼一声道:“怎么说这也是嵩山的地方,况且我师兄伤重,在我师兄卧室内,可不容人乱来。”

童印也道:“秋公子于我嵩山派毕竟有恩,此事虽属他从前不当行为,我们却也不能坐视不理。”他其实是想,毕竟陆易鼎的伤势还有四天方愈,倘若此时秋渐浓有了闪失,岂非十分不妙?

海逸眼见面前众人个个身手不差,看来也决不会坐视不理,知道今日绝对无法动手,哼一声道:“觉儿,我们先走!”